《九号当铺》夏白九

4、浮生梦（一）

　　“我见过你真心笑的样子。”
　　不用认真想，肖白也可以看得出，九天在生气。
　　她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然后突然像以往一样，对着肖白讽刺地一笑，“这么直接地顶撞你的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我说错了什么，对不……”
　　他的道歉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九天深黑色的眸子突然变成了红色，下一秒一股剧痛从胸口的地方传来。他缓缓地蹲下身，用手用力按住疼痛处，明明没有外伤可是疼痛却不减反增。
　　“这只是个教训。”她红色的瞳孔很快又恢复成黑色，疼痛也很快就消失了，他却依然捂着胸口，额头上有冷汗滴了下来，“下次说话记得当心点。”
　　“对不起。”肖白缓缓站起身，把刚才的道歉说完。
　　九天没有说话，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你肚子饿吗？”肖白受不了这种安静，还是开口问道。
　　“我不用进食，或者睡觉。你也是，大概再过一段时间，你也不会再感觉到饥饿或是困倦。”
　　“我知道。”肖白才发现这间公寓里没有厨房或任何餐具，“但是天下这么多美食，有着不老不死的身体，不吃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收下你的灵魂不是让你享受的。因为缔结契约，你昏睡了3天，耽误了我3天的生意。你最好尽快恢复好，别让我赔了本钱。”
　　“我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告诉我要做些什么吧。”
　　九天突然从沙发上坐起身，睁开了漂亮的眼睛。
　　“怎么了？”
　　九天看向男生，“生意这种事情，你就一边做一边学吧。”她走到门前，似乎是准备出门的样子，“既然恢复好了，就过来。”
　　肖白赶紧走到女生身边。
　　“你最好抓紧我的手，如果你在途中松开了，我可不会花时间去时间夹缝中救你。”九天的瞳孔又变成红色，明明没有风，黑色的长发却在她身后飘散。
　　“恩，我知道了。”
　　“走了。”

　　突然的天晕地转，不知从哪来的风吹得肖白完全睁不开眼睛。下一秒，所有东西都停止了，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紧紧拽着九天的衣摆，已经离开了刚才所在的公寓。
　　“这里是？”
　　“知道明朝吗？”
　　“明朝？那现在的皇帝是？”
　　“这里和你所知道的明朝不一样。你们凡人所在的世界叫人间，是唯一一个由数亿个平行时空组成的。这里是焱朝。
　　“也就是说，焱朝是另一个时空的明朝？”
　　“恩。”
　　肖白看了看自己和九天身上古代的服饰，以及有些不习惯自己突然变长的头发，“你看上的客人，是在这个时空吗？”
　　九天点了点头。哪怕换了古代的衣服，她依然是一身黑。像古代的平凡女子一样，大部分的黑发被盘在脑后，偶尔有碎发落在她的脸庞。一身黑的服饰更衬得她皮肤不正常的苍白。
　　两人走在路上时，总有路人回过头盯着他们。原本肖白以为是两人的服装出了问题。过了不久，他才发现，是自己身边的这个女生。
　　她的美和常人所见的漂亮不同，不染红尘。不苟言笑的冷漠又和她的美形成鲜明的对比。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子。
　　“九天，你这样太引人注意了。”
　　“没关系，我们要去的地方，本来就是被人注意最多的地方。”九天仿佛没有注意到别人看向她的目光，“要到了。”
　　她突然抓住肖白的手，明明还保持着原来的步伐，下一秒景色一变，他们却在一个盛大的宴会厅里。
　　肖白从来没有来过这么豪华的地方。四处都是华丽的装饰物。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场宴会。周围坐着的也不像是平明百姓，看上去像是朝廷即任的文武百官。
　　“这里是皇宫？”
　　大厅之上，坐着一人，身着龙袍，气度不凡。
　　“他们……看不见我们吗？”
　　“别吵。看着”九天威胁性地瞪了肖白一眼。
　　一瞬间，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向了上座，那个被称为皇上的人。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当今在位的是英宗朱焱，年号正统。朱炎继位时才9岁，这么说来如今他也应该只是20岁左右的年纪。
　　正襟危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因为逆着光，肖白不能仔细看清当今皇上的面容，耳边却响起一个年轻却威严的声音：
　　“今日难得大家都高兴，皇后，朕一直听说西凉的舞蹈和我们中原的舞蹈不同，今日，朕的文武百官也很想见识一下，皇后怎能不献舞一曲？”
　　他身边坐着的女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顺从地接口道，“臣妾领旨。”
　　等到那女子从高座缓缓走到大厅中央，肖白才看清了她的容貌，只一眼，就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生活在一个小小的城镇里，并没有见过多少好看的姑娘，刘雅是他认识的所有女生里最温文尔雅，有气质的一个。
　　再后来，他遇到了这个现在站在他身边，名叫九天的女子。她的美太过冷漠，太过孤煞，让人不敢靠近，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而现在这个站在厅中央的女子婀娜纤巧，柳眉笼翠雾，眉间一弯绯色的月牙印记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傲然之气。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她真美。”肖白不自觉地感叹道。
　　随即幽美的旋律响起，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音乐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绽放自己的光彩，甜甜的笑容始终荡漾在小脸上，清雅如同夏日荷花，腰肢倩倩，风姿万千，妩媚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美得让人疑是嫦娥仙子，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你现在的眼睛，和以前相比，可有不同？”九天依然看着厅中挥动裙摆的女子，突然问道。
　　“眼睛？”肖白用力眨了眨眼，“没啊，没什么不同的。”
　　“呆子，真是没有慧根。”九天有些生气地叹了口气，伸出右手，遮住了肖白的眼睛，过了几秒才将手拿开，继续观赏厅中的舞蹈，“好了，睁眼吧。”
　　“到底怎么……”睁开眼睛，有些疑惑的他问道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看到的景象依然和刚才一样，只是他现在看到的每个人的身体中央里多了一个火焰状物，每个人的火焰颜色都不一样，在这个大厅里，大多数都是黑红色的火焰，也有绿色参插其中。
　　“怎么样，看到了吧？”厅中的舞蹈似乎进入了尾声，“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你可以从灵魂的颜色上判断出灵魂的价值。现在你来说说，这次任务的目标，会是谁？”
　　“目标？”肖白皱眉，他现在眼睛能看到的东西让他很不舒服，越专注看得越久，他的头越痛。终于他到了极限，紧紧闭上了眼睛。缓了很久才睁开，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
　　“我看到了。”在闭上眼的一瞬间，他察觉到了在这些众多污秽的灵魂中有一抹纯白色，“你想要的，是当今皇后，现在正在跳舞的女子。她的灵魂一点杂色都没有，是最为珍贵的灵魂。”
　　“对。”
　　“可是，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和她做交易？你的能力比我强上许多，成功率自然会更大些。”
　　“呆子，”在九天的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在跳舞，而是一个纯白的灵魂在引诱着其他污秽的灵魂，究竟是谁染上了谁的颜色，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你应该不难猜到，我的力量归属于黑暗，是黑暗中人，如果我的灵魂也有颜色，那一定是深黑色。所以，会被我吸引的，大多是些黑红色，原本就已经快堕入黑暗的人的灵魂。那些纯白色的灵魂很难会被我引诱。
　　“可是那些黑暗的灵魂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而拥有纯白灵魂的你能为我所用，去引诱其他高贵的灵魂，对我而言，只有利没有弊。”她漂亮的眼睛又闪过令肖白恐惧的红色。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千方百计，让这个皇后向我，用她的灵魂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