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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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时间一过数年。
唐礼在芙玥的指点下，内功也算是小有所成。早年他在惊羽诀的修习上颇有建树，如今又在千毒圣手的提点下修习天罗内功，几年下来，他在唐门五毒之间两地奔波，精进修为，如今不但在唐家堡内渐渐崭露头角，在浩气盟内也当上了明威天相。
芙玥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她依然心安理得地当着她的武林天骄。只是虽然段位高，却一直不见她怎么理会阵营的事；偶尔离开五毒地界去外面采草药炼蛊，她也不喜欢参与阵营厮杀，任凭别人打得多么激情四射，她总是视若无睹地飘过。好在“千毒圣手”的名号在外，江湖总是盛传她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所以不论浩气恶人，大多数对这种传说中的妖女敬而远之，因此倒也没有卷入什么是非中。
唐礼这些年跟在她身边，见她如此远离是非，自然也学会了低调行事，一心习武。
一转眼唐礼便十八了。虽然师父还是一直将他当小孩儿看，但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往哪儿一放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在唐家堡而言，这早已是独当一面的杀手了。
然而唐礼在乎的却不是这些：他既不排斥当一个唐家堡冷血冷面的杀手，也不介意师父一如既往将他当小孩儿。他最近介意的，是那个每嗝一段时日便在晚上来爬师父的窗的毒哥。
唐礼生在唐家堡，芙玥却是土生土长的苗疆人。她住的房子是树屋，建在大榕树上，平时出入都得利用树藤上下，要进屋还得绕过门前的各种蛇蝎虫蚁。唐礼闲麻烦，也不习惯在树上跟芙玥的“宝宝”们呆一块儿，所以在榕树下搭了个帐篷自己住。
可是，半夜有人来爬师父窗棂这种事情，即便他住在树下，也不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唐礼自然知道那是师父的什么人：师父管那人叫“师兄”，但是他晓得，五仙教跟唐家堡一样，同门之间都以师兄弟相称，实际上却未必真的能够得上什么师传关系。
那人应该是师父的相好。唐礼在唐家堡时听说过，苗疆人的婚嫁习俗中，有游方、走婚的习惯。走婚是苗疆的一种婚嫁习俗，男女双方只要情投意合，男方便可在半夜由窗户爬入女子的花楼。芙玥已过桃李年华，相对于中原女子及笄便可嫁人而言，她这年龄也算不小了。
——可是唐礼就是不喜欢那个毒哥！
树上那两人大半夜的幽会都在干些什么，他当然知道。只是——他凭什么跟师父在一起凭什么凭什么！！！
可是……可是……
呃……毒哥看起来好刁的样子，而且师父也站毒哥那边……
打是打不过的，也没理由去打人家，只能忍了。
秉着好徒儿不应该干扰师父私事的原则，他忍了。退一万步说，这人你又不认识，人家你情我愿的，你一个小徒弟凭啥对人指手画脚的——只能忍了！
于是忍着忍着唐礼就觉得自己要内伤了。毒哥从来都是晚上来，跟他也不曾打过照面，按理说他跟他也没多大仇多大怨。但是唐礼就是没由来地讨厌那个人。渐渐地，他也摸出了规律：似乎只要师父晚上打开朝南边的小角窗，毒哥晚上就会过来。
既然不喜欢，那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吗？唐礼自认为机智地决定，以后只要傍晚看到小角窗开了，便干脆找借口出去打猎，在山里住一宿；或者回唐家堡待几天，美其名曰成人之美。
芙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了唐礼似乎心里膈应——但却不知道他在膈应些什么，就只看见他不言不语傍晚一个人出去便没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照理说唐礼也大了，功夫也很不错，芙玥如今也不太担心他；只是这总是去外面过夜的毛病不好。若是有要好的姑娘，出去幽会了，倒也罢了；可每每她问起来，不是去打猎了，就是回唐家堡。至于为什么，便问不出所以然来了。
本来唐礼只觉得，如此相安无事，也就是了。可是再后来，他却发现，毒哥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即使小角窗开了，晚上毒哥也没有来。
芙玥的情绪似乎越来越低落，有时候连给唐礼上课都心不在焉；有一次出去采药，对着一株相思豆发呆，竟然连身后有只大毒尸接近她十尺之内都没有发觉！——幸而唐礼看见，蹑云过来把毒尸干掉了。而师父却是这才晃过神来。
唐礼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担心师父。毒尸还罢，这若是个恶人谷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精英怪，那可不糟了！？他越想越头痛，干脆平日里寸步不离地跟着芙玥，明着撒娇求关爱，暗地里却是在留神着保护她。
当跟宠当久了，自然晚上去打猎或者回唐门的次数也少了。于是渐渐的，唐礼没有再刻意回避毒哥：反正你爱来不来。你不来，我就陪我师父；你来了我再撤也不迟——反正现在小角窗开了你也不见得来，让我师父白等，哼~
可是却就是这样，后来有一天夜里，他看见毒哥来了，刚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人，就听见楼上传来了争吵：
“为什么！我有什么比不上那个女人的！不就是武王城主的女儿——你就这么看重在浩气盟的地位？”
“玥儿，你知道我心里有你……只要我当上武王城主，我一定——”
“你一定什么？回来娶我？呵，就算人家城主女儿肯，我还不肯呢！”
……
争吵声断断续续，时大时小。可是唐礼听明白了：毒哥为了在浩气盟内争得一席之地，背叛了一直远离是非漠视阵营的芙玥，转投南屏山武王城主麾下，要去娶武王城主的女儿为妻。
叛徒！
可唐礼在树下没听多久，毒哥便被芙玥赶走了：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即便回心转意又如何？
唐礼抱着臂靠在树下的阴影里，看着毒哥离开，听着毒哥离开后树屋里的沉默。
半个时辰后，他觉得师父应该平静些了，于是一个鸟翔碧空纵身上树——他平时还真少上来过，还有些生疏。
门前的青色大蟒蛇听见有人来，抬头睨了一眼；见是他，又懒洋洋的趴回去睡觉。
唐礼进屋，看见芙玥一人站在窗前，看着毒哥离去的方向：
“……你都听见了吧？”芙玥听见他进来，也没回头。
“师父，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去帮你杀了他！”唐礼握紧拳头。他看着芙玥落寞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钝痛。
从来没有过的窒息感。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对那个毒哥的愤怒与不齿？
“杀了他……又如何。”芙玥转过头来，勉强朝他笑笑，“罢了。算了。”识人不清，情深不寿。只能认了。
她走过去，摸了摸唐礼的头——猛然发现，徒弟都比自己高了。
“徒儿，去睡吧。你不用担心我会想不开或怎样的，我没那么矫情。”
她既然这么说了，便是真的。芙玥从来都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他的师父。
唐礼默默点头，转身出门。
青蛇依然在睡觉。白蛇见他出来，磨磨唧唧地爬过去，绕着他的手蹭了蹭，大概是好奇他为何很少上来找它玩。唐礼摸了摸小白的头，朝它“嘘”了一声，又指了指屋里示意。小白朝屋里瞄了一眼，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他是要它今晚小心注意芙玥的情绪。
这个时候自己倒是连小白都不如了……
哎，唐礼无语望天：杀不了毒哥，又安慰不了师父，当真废物！
临下树的时候，唐礼听见芙玥在房内叹了口气，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自言自语：
“我是真的爱他的……”
唐礼沉默。
其实她不知道，唐礼在树下时，听见毒哥走远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可能不信——但我是喜欢过你的。”
这就是……情深不寿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