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同居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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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不知道那天下午自己为什么和疯了似的，居然抱着一个陌生人大哭，从小到大，除了颜清，他还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更别提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林寒把这一切归功于那瓶酒，一定是店里哪个刚失业的兔崽子心里不平衡，临走前往酒里加了料，自己正好运气不好给喝了。这么一想，内心的尴尬就少多了。
容远正好外出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林寒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在玄关处的衣帽间脱下外套，换着拖鞋问道：“醒了？在想什么？”
林寒吓了一跳，不用扭头也知道是容远回来了，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脸上带着客气恭敬的笑：“你回来了。昨天我喝醉了，谢谢你留我住。有时间我……”却突然想起来昨天的事，差点脱口而出的我请你吃饭立刻咽了回去，不留痕迹地换成了“有时间我专门再登门拜谢。”
容远从衣帽间出来，没接话，轻车熟驾地沏了壶茶，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林寒眼花缭乱，心想有钱人就是讲究，进门不喝水先喝茶。
容远端着茶杯在沙发上坐好，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旁边的空位，对林寒说：“坐。”
刚想拒绝，却看见了容远有些淡漠的表情，林寒心里一颤，还是听话在旁边坐好，再次辞别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容远打断：“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了。”
有些轻松，又带着点儿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林寒刚觉得这回自己应该可以顺利地走了，结果容远又开口：“在你睡觉的时候，店里的经理报给我了。嗯，对了，我是清苑的老板。”
林寒一口气没提上来，有钱人说话都爱这么大喘气的。一想失业的事情，又开始忿恨眼前的人，脱口而出：“就是你让我丢了工作？”
没有想象中的承认或者解释，容远反而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挑眉，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你把那叫做工作？”
反正也被炒了，林寒索性破罐子破摔，冷笑道：“怎么了？污染你们这种高雅人的眼了？一个个看着道貌岸然，脱了衣服全TM不是东西！说是衣冠禽兽连禽兽都TM的不乐意！”
容远“嗤”地笑出来，又用那双温和却显得疏离的眼睛看着他：“你说的并不是全部人。”
“我不管！”林寒大吼，“反正我现在没工作了！你高尚你TM养我啊！”
“每个月二百万，你做不做？”
林寒愣住，反而冷静下来，这个巨大的数字在脑子里盘旋了好几周。二百万，一个月二百万，一年就是两千四百万，两年多就有五千万。有了这些钱，足够登很多寻人广告，找很多当年孤儿院的资料，假如颜清还活着，他一定能看到，自己就能找到他了！就算他去世了，他生前领养他家庭应该也会联系自己的。这样，也算知道颜清的下落了。
“我做。”
没有半点犹豫，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的人是傻子。就算是玩那些变态的东西，只要能找到颜清，他也不怕。为了有个准备，林寒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摆出笑脸问道：“是要和很多人一起玩调教什么的吗？……死不了吧？”
林寒没注意容远手一颤，差点打翻了茶盏。只见他低着头，玩弄着手里的杯子，语气平淡：“你……以前经历过这种事情吗？”
林寒会错了意，讨好笑笑：“我懂，你们有钱人就喜欢这套，我以前接过几个这样的客人。别担心，我能坚持下来的。就是可不可以不要玩得太狠？我……我还想多干几年……”
容远紧握着茶杯的指尖发白，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平静道：“放心，就我一个。我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寒忍不住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傻子花二百万包人还没有特殊癖好的，看容远的目光也变得质疑了起来：“真的？”
“真的。”
林寒开始用看傻子的眼光同情地看向容远，打算委婉地提出让对方去医院看看的意见。
容远却突然抬起头：“你需要这么多钱，是有什么困难吗？”
“什么叫我需要，”林寒不高兴，“是你自己提的好不好。”随后又怀疑地看容远，“你真的要每个月二百万包我？”
容远摇着头嘴角勾起，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之后，林寒就收到了银行发来的转账短信，上面的七位数字闪得让他简直质疑起了人生。
片刻之后，他终于清醒，激动地一把抱住容远，吧唧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老板，我TM爱死你了！”
看着林寒激动不已的样子，容远微笑：“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儿一样。”
“那怎么了！”林寒不服气，“我一辈子还没见见过这么多钱，就不许激动一下了。”说完又兴致勃勃地问：“老板，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你尽管提，我肯定能按你的要求做好！”
容远轻抿了一口茶：“做你自己就好。”
林寒此时非常想激动地蹦跶几下，但想想容远还在旁边，只好按捺住兴奋的心情。这钱也太好赚了！要是自己以前也能遇上这么大方的主儿早就不愁吃不愁喝了，没准儿现在还能找着颜清呢。
容远笑着看他，又说：“你就住在这里，家里的卫生打扫就麻烦你了。平时你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饭菜不喜欢自己做的话告诉我，我会为你准备好。只是记住，最好不要出门，也不要告诉别人你住在这里，如果有人叫门，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不要开。”
语气里的不容抗拒让林寒立刻蔫了下来。不能出门，这不是得憋出病么。但想想账户里的二百万，还是打起了精神，硬着头皮答应：“好。”
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让容远的唇角微微抿起，好心地补充道：“嗯，等我有空的时候，会带你出去的。”
“谢谢老板。”林寒还是有些无精打采，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这种有钱人都忙得团团转，天晓得他一周能不能有一次空。
“叫我容远。”
“嗯？”林寒没反应过来。
“不用叫我老板，叫我容远。”
虽然两人此时如同闲聊一般，对方的语气也很温和，但林寒还是听出了里面的强制性，马上改了口：“好，容远。”
果然对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时间不早了，今天晚饭我们出去吃吧，你喜欢吃什么？”
不好意思说自己平时都是一碗泡面解决问题，林寒挠挠头：“我吃什么都可以，老板，啊，不，容远，你想吃什么？”
“换衣服吧，”容远找出几件崭新的外衣递给林寒，“今晚带你去我最喜欢的餐厅。”
坐在真皮座椅的副驾驶位置上，林寒心里才开始紧张，容远这种人喜欢的餐厅肯定是格调高的西餐，自己一次都没去过，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紧张了一路，直到容远把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一家火锅店的车库里，林寒还在想，大概是因为这里还有车位吧。当容远拉着他走进干干净净的店里，轻车熟驾地走进一间包间时，林寒终于忍不住脱口问道：“你说的就是这里？”
容远没理会他脸上的诧异，为他拉出一把椅子：“坐，我们要清汤还是鸳鸯锅？”
林寒只好咽下牢骚坐在容远旁边，老老实实地问：“为什么不要麻辣的？”
“我不是很能吃辣。”
“辣有什么……娇气……”林寒小声嘟囔，随后想起这人是自己的金主，猛地住了口，确定对方没有听清后，才松了口气补充道，“那就鸳鸯，哦不，清汤吧。”
“没事，你喜欢吃辣就要鸳鸯锅吧，”容远叫来服务员，又推给他一张菜单，“想涮什么在后面打钩就好。”
林寒挑着几个自己喜欢吃的点了，顺便选好了蘸料，把菜单还给容远。这时服务员插道：“两位先生要不要上几盘虾？店里下午刚到的，现在正新鲜。”
“不用了，”林寒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正在点菜的容远头也没抬地说，“他对虾过敏。”于是看容远的目光变得有几分迟疑，“你怎么知道，我对虾过敏？”
容远递给服务员菜单的手停顿了一下，又不留痕迹地继续了动作，嘴上自然道：“嗯，你的资料里写的。”
林寒这才想起来对方是不夜城的新老板，自己的资料肯定轻而易举的就能拿到，就没继续质疑，换了个话题：“嘿嘿，你知道吗，小时候穷，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有一次过节，桌上摆着虾，我就趁他们不注意偷吃了一个。结果晚上就发起了疹子，浑身上下全是小红疙瘩，痒得不行。还是当时的一个朋友叫了医生，这才知道原来我对海虾过敏。”
“嗯，我知道。”
“你说什么？”对方声音太小，林寒没听清，又不在意地继续道，“没办法，”自嘲地笑笑，“天生的穷命，享不了福气。从那以后我吃不认识的东西时，都先尝一点点，等过一晚上没事儿了才敢接着吃。”
容远拿筷子的手僵了下，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林寒盘中：“开锅了，快吃吧。”
“好。”
时间过得很快，一顿饭一转眼就吃完了。林寒没敢吃得太饱，粗略地吃了几口就没有再吃。回去的路上，容远问他是不是不合口味，林寒不好说自己是因为晚上要和他上床所以没怎么吃。做完事之后他总是习惯性地恶心反胃，这是以前就养出的毛病。今天是两人第一次上床，他总不能做完就吐，膈应容远吧。
容远住的小区是个高档小区，每层楼只有一套四百多平米的房子，电梯是入户式的。容远带着林寒刷卡进了电梯，出电梯后直接就能进房间。林寒进屋脱了外套之后就一直暗自注意着容远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一个暗示或明示，自己就要迅速地配合，以免扫了对方的兴致。
谁知道，等了半天，容远只是去书房看书或者用电脑处理公务，丝毫没有要做的样子。林寒忍不住，想着可能容远是喜欢主动一点儿的，干脆在书房门口直接问他：“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容远从屏幕前移开头，“嗯？次卧里有浴室的，你可以用那个。”
林寒翻了个白眼，得，不知道这位是装傻还是真不懂，于是说得更直白了一些：“今晚……做不做？”
容远愣了一些，微微蹙起眉：“我想我们以后晚上是分开睡的。出门左拐第一间，挨着阳台的是次卧，被褥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以后住在那间屋子。”
今天遇上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林寒都觉得这件已经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儿了。他在内心安慰着自己，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能就是有人喜欢花钱把一个男妓领回家当佛供着也说不准呢。
虽然叫次卧，但是在林寒看来这个三十来平米大小的房间都可以当客厅用了。靠近阳台窗户的位置摆着一张与装修风格同样简洁干净的实木大床，床垫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褥子和床单，看起来十分舒适。林寒往床上随意一躺，发现枕头也是他喜欢的荞麦皮枕头，而不是宾馆那种软绵绵的枕头。虽然是冬天，但容远家里的温度不冷不热，林寒的头逐渐昏昏沉沉，甚至没有洗漱脱衣，就缓缓睡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前一天白天睡多了，起床时，太阳还没升起来，屋里黑蒙蒙的。林寒不熟悉容远家里的摆设，找不到表看时间，只好自己估算了一下。冬天太阳升起得晚，路灯还没灭，应该是五六点钟的样子。
也不知道容远现在起来了没有。林寒摸索着打开床头灯，从卫生间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具，开始刷牙洗脸。想一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他先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开除，然后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捡到，开出天价数字提出要包养他，马克思主义哲学都没这来的虚幻。
就当是来当保姆的，林寒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全天高级保姆。那么现在，应该去做早餐，然后叫容远起床。
不知道容远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站在食材种类齐全的冰箱前，林寒犹豫起来，看昨天他吃火锅的样子，应该偏好中餐多一点才是。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做了皮蛋瘦肉粥，鸡蛋卷饼，素炒油麦和蔬菜沙拉，牛肉起司三明治，咖啡两种早餐。
林寒把早餐端上桌，餐厅里的表显示现在是早上七点钟，他下意识地往容远的屋里看了一眼，发现卧室的门没有关，几缕橙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门没有锁，灯也开着，容远应该起床了吧。他轻轻走近，推开卧室的门。
“容远？早餐我做好了……”
睡意朦胧中，容远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过来吃饭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
怎么会有人在自己家？他顿时警觉起来，屏住呼吸，手已经悄悄伸到枕头底下，摸到了那把锋利的瑞士军刀。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个带着讨好的热情洋溢的熟悉声音，“中餐和西餐，你想吃哪种？”
容远突然清醒过来。这是林寒，自己前天遇到，昨天包养的那个林寒。奇怪，本来以为昨晚会一夜无眠，没想到却睡得格外安稳。
他无言把军刀放回原处，默默整理了一下睡衣和蓬松的头发，整理完，林寒刚好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林寒没想到自己会见到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的容远，他愣了一下，尴尬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以为你已经起床了。”
“没事。”容远微笑着看向有些无措的林寒，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他赶紧讨好地笑道。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正打算转身离开，林寒猛然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连忙说道，“哦对了，我做好了早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中西两种。刚做好，别等凉了，趁热吃吧。”
看容远笑着点了头，林寒才放心离开。回到厨房，想起刚才那幕，他心里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睡眼惺忪的容远，看起来，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总感觉以前就认识他似的。
难不成是自己以前的客人？
不会吧，虽然和他上过床的人不少，但每个人他再见到时都多多少少会有些印象的。那些人里面，没有一个和容远相近的。林寒纳了闷儿了，难道自己这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传说中的老年痴呆了？
他站在冰箱旁想了半天，依然无果。最后，只好把原因归结于容远身上。
总有一些人天生就长得眼熟不是？
“林寒？”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从沉思中惊醒，扭头一看，发现是已经穿戴得体的容远。
“在想什么？”
“没什么……”
“早餐味道很好，怎么不来一起吃？”
林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能上桌吃饭？”
“为什么不能？”
“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一个人呆着。”
“没有。”容远微笑，“快来吃饭吧。”
林寒坐在餐厅里，默默啃着三明治。有钱人的癖好就是奇怪，保姆都能上桌和主人一起吃饭了，脑内自动忽略了昨晚容远请他吃火锅的事。
容远拿搪瓷勺子搅了搅青花碗里还冒着热气的粥：“下回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吃什么都可以，哪个省事做哪个就好。”
他轻轻舀了一勺粥，举起在唇边吹着：“你知道吗，你做的饭，有家的味道。”
林寒自动把这当成了夸他做饭好吃的话，在心里给了容远一个白眼。那可不，我当年在孤儿院帮着食堂做饭的时候，你小子还不定在谁怀里吃奶呢。
但他面上还是给了容远一个大大的笑：“你要是喜欢，我就天天做给你吃。”
容远笑笑，没有回答。两人默默吃完早餐。
林寒心里惦记着自己放在以前住的那间小房子里的东西们，看容远终于吃完，就迫不及待地问：“我能回我的房子拿一趟东西吗？”
“可以，”容远温和道，“正好我今天也有空，我开车陪你去吧。”
林寒一愣，我回家你跟着干什么去。
容远看他一脸诧异，笑了笑：“不是有东西要拿吗？正好可以放在后备箱和后座。”
林寒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那房子是以前买的，在林寒刚攒够第一笔钱的时候，他就买下了这套位于某单位宿舍的老房子。
这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当时售价二十来万，在第七次被不同的房东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眼神鄙夷着轰骂出门后，他一咬牙，还是狠狠心买下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可以让颜清留下的东西少跟着自己受一些颠沛流离的罪。
在那段孤独绝望的岁月里，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件们已经变成了他唯一的安慰。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在无尽的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那块颜清送给他的石头，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怕。
在他被人贩子拐到不夜城的时候，他亲吻着他和颜清唯一一张模糊不清的合影，在心里把颜清念了百遍。
有时候，太强烈的思念，反而会适得其反。
想得太多了，他忽然就记不清颜清的模样了。那个明明稚嫩却一脸成熟的男孩，已经不再单单是刻在心上多年一个人，而是他的信仰，是他呼吸的动力。
想到那张模糊却让人安心的笑容，那个陪了他五年的身影，林寒多少次举起刀片的手又颓然放下。
等我，等我找到你。我就可以安心离开。
“林寒？”
“……”
容远从后视镜里，看到林寒一动不动地望着车窗外发呆。清晨的阳光给他原本就清秀的脸庞染上了一圈儿金边，看起来更为纯净脱俗，却带着深深的绝望。容远修长的手指一僵，随即不留痕迹地掩饰好，微笑着说道：“林寒？你看看是这里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寒回过神，发现容远已经开到了地方。
他点头，朝容远笑了笑：“是这儿，我们下车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同居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