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树》Echokiki

2、02

　　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突然抬眼看着我。她的眼睛很漂亮，褐色的眼珠永远都是水润的，我看到她有一瞬间的局促，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看了许久。
　　“咳，十年没见了，变漂亮了。”我收起看她的目光，喝了一口咖啡，试图找个话题。
　　“都十年了，这么久了。你结婚了么？”
　　我要摇了摇头：“还没呢，不过快了，最近在筹备婚礼的事情。你回来的正好，还可以给我当伴娘。”
　　哈密苦笑了一下：“我不行，刚离婚，给你当伴娘，晦气。”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若不是她刚提到她离婚，我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了婚。
　　“来，给我说说我未来姐夫是什么样的人吧。”
　　想必她现在也不想提到自己离婚的事情，我点头，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他叫靳北。我上司。恩……是个很沉稳的人，话不多，但是对我挺好的。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准备明年年初结婚。”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我问：“怎么了？”
　　她：“我上学那个时候老觉得你得嫁个很意气风发的人，怎么说呢，得是那种很耀眼的，才学和品位都要好，说话滔滔不绝的人。总之，不会是个闷头驴。”
　　我哈哈大笑：“你说对了，靳北他的确是闷头驴。平时总爱闷着，放在心里。但是倔起来比我还驴。我刚毕业还很意气风发想着做新闻，这样才对的起我学传媒啊。还想着给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呢。可是做不到半年我就退缩了，新闻水太深了，做不来。然后我休息了半年再去工作，做外景记者。刚去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原本做新闻的现在来做外景小记者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可没什么是好做的。我记得我有次加班一个人在办公室熬夜趴在那哭。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靳北还在里头办公室里办公。他听到外面有人在哭就出来看到我了。”说道这我摇着头笑了一下，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你知道么，我那个时候觉得特丢脸，加班哭了还被上司看到了。可是他也没笑话我，也没劝慰我。他说不管你有什么委屈，办公室是办公地方，要觉得做不下去就辞职回家哭个够，要觉得能做下去再想哭眼泪也得往心里流。我当时真特讨厌他，觉得他没人性。但是后来加完班他居然过了请我去吃宵夜。然后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勾搭上了。哈哈。”
　　哈密看着我笑，水润的眼眸里蕴含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她说：“我们见面到现在，你这段话说的最长。你应该挺爱他的。”
　　我想了想：“其实也不是说多爱啊这种矫情的词，我们俩在一起三年也吵的不可开交过。我们也有吵的恨不掐死对方的时候。可是我总觉得他是最适合和我一起过日子的人。生活，过日子这种事，不是靠爱情，不是两个人在一起不吵才好，恰恰相反，是要吵完了还能继续过下去。我们俩吵得最凶的时候，我抽过他巴掌踹过他。可是他一次没打过我，一次，一丁点都没有。这是他的原则，也是我的底线。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他不能打我，吵得再凶都不行，怎么骂都行，但是不能动手。动手这种事有了一次就有两次，最后就能发展成家暴。”
　　她赞同的点头：“是，过日子不能只靠感情，爱这种事，不过就是肾上腺上来了一瞬间的事情，不爱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当年还以为我能爱杨东一辈子呢。”
　　我清楚地看到她说道杨东的时候眼神黯淡了下来。杨东，我以为这个名字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提及了。原来十几年后，提起来，也就是目光黯淡罢了。
　　她看着沉默的我，显然明了我想到了什么。
　　她说：“还记得杨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