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蓝晞晨1307

6、第五章（1）

　　你心中一定有座浓雾的湖泊/任凭月光再皎洁照也照不透/你眼中闪烁湖面无边的温柔/那波光在诱惑 ——五月天《纯真》
　　从医院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且似乎下了点小雨。两个人拎着三份盒饭沿着有些潮湿的柏油马路走着，赵小端看了看走在左手边的郭睿，刚好是路灯照不到的那一侧，所以看不清表情。
　　一阵风吹过，柳树叶上几滴雨水滑落，刚好落在赵小端的脖颈，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为什么打架？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那个陈岩家了？”
　　赵小端顿时愣在那里，在心里准备了好久的一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只能站在那里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打架？”郭睿也在她前面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对啊，为什么？”
　　“因为你。”
　　赵小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郭睿，却没了之前的怒气。
　　“今天下午我跟几个班里的哥们儿出去吃饭，结果聊着聊着那张二胖子说他昨天晚上去他女朋友家的时候看见你了，说你和两个男人走进了一栋楼里……你知道他那样的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当时也是因为都喝了点酒，所以就打起来了。”
　　“今天又遇到了陈岩，所以，我想你一定是去他那儿了。”
　　“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孩子。”赵小端躲开郭睿的眼神，心内的复杂情绪让她的目光难以聚焦。
　　“开玩笑，我要是这么觉得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知道你不会对我隐瞒什么，既然你让我知道陈岩的存在，就说明你心里还是很看重我的，这点……我还是可以自恋一下的，不管怎样，我愿意听你说，只要你说，我就信。”
　　等赵小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郭睿听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刚刚被人捞起来的溺水的猫咪，爬在岸上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那这么说，你在签售会的时候遇到了他，看来你最近的运气真的是爆棚了。”
　　赵小端敏感地嗅到了这话里的酸涩。
　　郭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拉起赵小端的手，继续向前走。
　　刹那间来自手心的温度让赵小端猝不及防，手上一用劲儿，反而让两个人的手更紧密。
　　“你紧张什么？”
　　“我……我没有……”赵小端转头辩解，却看到郭睿独自看着经过的一盏一盏路灯。
　　“有没有跟陈岩拉过手？”
　　“好像……没有。”
　　“我的个乖乖真的假的？那看来我还是有尝到点甜头喽！”
　　“喂！你少耍贫了！”气氛突然被带的轻松，也自然忽略了今天的路格外长。
　　“不过，今天看到了传说中的陈岩，感觉还真是一表人才，确实有我比不上的地方，可话又说回来了，干嘛跟他比，我觉得我这样就挺好。”边说还边在自己脸上比了个赞。
　　赵小端看着郭睿那副明显恶意卖萌的样子，也跟着笑出声来。
　　“别笑，就算是陈岩又出现了，我之前说过的，依然算数，不是开玩笑的。我还是会等。”
　　“喂！可是……”
　　“你不用觉得窝心什么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跟你无关，况且我不找女朋友，是因为没碰到好的，保不齐哪天就来个艳遇什么的，所以你就该怎样还怎样，咱们哥们儿还是好哥们儿，你……要说闺蜜也行，如果最后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真心祝福，真的。”
　　无非就是最后纪念一下这一颗交给你的心罢了，但谁要问我后不后悔，哥们儿还真不后悔，因为她值得。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赵小端从袋子里拿出一份盒饭，递到郭睿手里。
　　“以后……无论怎样都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
　　“你……心疼啦？”满头绷带却还是改不了嘴贱的毛病，赵小端懒得上他的勾。
　　“好啦，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了。天有点儿凉，快进去吧。”
　　“嗯，那你也回去吧，那个……谢谢你。”
　　郭睿会心一笑，转身便走入夜色。
　　那句意味复杂的话，也不知道他明白了多少。
　　五月中旬一过，六月马上登场，似乎每一天的更替都不会给人留下喘口气的余地，半个月来赵小端没有再见陈岩，不过从微博到手机短信，互道晚安已经成为了两人的必修课，每次来往的话都不会太多，却也让赵小端甘之如饴。而且，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依赖这个人，每晚睡前总是用简短的话语把今天发生的大小事说给屏幕那边的陈岩，长此以往，日子过得不再轻描淡写，爱也变得脚踏实地。
　　“那个老板，我马上要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了，所以工作可能会耽误……”
　　“这个你不用担心，谁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我可以理解，而且你来这儿差不多一个月，工作上确实让我看到了你的能力，这个位置肯定是你的。”
　　许明泽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定心丸。
　　“诶对了，今天无意间听到你讲电话，好像很严肃的样子，是有什么事儿吗？”
　　“奥，没什么，就我朋友，嗯……上次来找我的那个，她这两天感冒了，我没事儿的时候就给她打个电话督促她吃药，不然她都不会照顾自己。”
　　“这样啊，是得多叮嘱一下，现在天气温度什么的很不稳定，容易生病。”
　　“嗯，我会的。”
　　“好了，你去工作吧。”
　　拉开和许明泽一墙之隔的玻璃门，坐在办公桌前赵小端盯着玻璃墙对面那个模糊的人影看了好久。
　　想了半天也感觉不到这家伙是在玩儿老板对员工正常的嘘寒问暖，那到底是玩儿的哪招呢？
　　临近下班的时候，许明泽推开门，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在赵小端桌前放了一盒感冒药。
　　“这……”赵小端这回是彻底晕头转向了。
　　“带给你朋友，这个药效很好。”许明泽面露笑意，这让赵小端想起安安来找她的那天，许明泽对她说起时的那个意味不明的笑，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如果这次许明泽的反应也被赵小端忽略，那她一定会认为自己脑袋被水泡了。
　　“那……就谢谢老板了。”
　　回到宿舍，发现地上扔着一盒吃剩下的泡面，一堆擦鼻子的纸和一些白色食品袋，不用想，肯定又是吃泡面和包子，就食堂那种一口咬下去要么没有馅儿要么咬过头了的包子，赵小端早就把它打入冷宫了。
　　心里忽然一沉，不管自己打多少电话，都比不上切实的陪伴，还好，她知道安安并不会怪她，而且自己还带了可口的饭菜回来，算是给自己的心一点小小的慰藉。
　　拍拍被子里的人，睡梦中的人翻身睁开有些微肿的眼睛，嘴里迷糊地哼哼着，赵小端把手背贴在安安额头，试了试温度，比早晨走的时候降低了许多。
　　“看来药有好好吃，但……饭没有好好吃。”
　　“嗯……不想动，只能让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帮我带了饭回来。”赵小端扶安安坐起来，然后打开桌上的晚饭。
　　“来，我特意早下了一站，买了皮蛋瘦肉粥，还有你最爱吃的饺子。”
　　“真好，我一定会把它们都吃光！”安安信心满满。
　　“好，这样才恢复得快。”
　　安安夹起一只胖胖的饺子，放进嘴里，是自己最爱的茴香鸡蛋，终于，因为感冒而罢工了一天的味蕾被唤醒，仿佛一股馨香在嘴里绽放，回想起白天那些苦涩的东西，安安更加卖力地吃掉下一个，一定要好好补偿自己的味觉。
　　两个人说说笑笑，顺利消灭了食物。
　　“给，把药吃了。”
　　“这……不是我之前吃的那种药？”安安看到赵小端另从包里翻出来了一盒药。
　　“嗯，今天我老板无意间听到我跟你讲电话，结果，他知道后就拿给我一盒药，说很管用。”
　　“天呢！这么好心，难得啊，不会是对你有所企图吧？”安安一脸坏笑，如果给赵小端一面镜子，她一定可以看到自己满脑袋的黑线。
　　“怎么可能，你脑袋坏掉了吧！他肯定是哪根筋搭错了，哎呀先别管那么多，把感冒治好才是王道。”赵小端决定点到为止，既然安安对这件事表现地并不敏感，那赵小端就可以放下心，找机会好好考察考察许明泽。
　　安安端着杯子，把药喝下去，“诶，你跟你那个陈岩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就……还那样啊。”赵小端一副无辜卖萌的样子。
　　“你们两个，还真是绷得住，那层窗户纸啊就舍不得戳破，这么吊着算怎么回事儿，真是两个磨叽鬼。”
　　“唉，顺其自然好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安安像弹簧一样凑到赵小端身边，嘴里问着是不是陈岩，结果是赵小端的母上大人打来的。
　　两个人默契地撇撇嘴，安安识趣地缩进被子里，而赵小端关上阳台门，接通了电话。
　　“喂，妈。”
　　“喂，小端，我和你爸到家了。”
　　“是嘛，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说俩出个差，我还以为几天就回来了，结果这都二十几天了吧，我都怀疑你俩去度蜜月了呢。”
　　“你这孩子，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度的哪门子蜜月？我们订的晚上到的飞机，所以就没跟你说，想着你在学校挺忙的，太晚了也不方便，你明天回家来吧。”
　　“嗯行，我知道了，那你们早点休息吧。晚安。”
　　挂断电话，手机显示了一条未读短信，是陈岩发来的晚安。
　　她飞快地回了短信，然后登陆了微博。
　　『晚安。全世界。晚安。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