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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 ...

  •   初春的风轻拂着赛场边槐树新绽的绿叶。

      赤日炎炎之下,红毯两边分立的两队各十数人凛然待命,分明已是汗如雨下却要强作威武。云破月施施然地摇着折扇,姗姗入场。从前他就爱极了足球,英超意甲世界杯欧锦赛冠军杯,没日没夜地追着看,跟一帮球友看得是畅快淋漓。来到明朝后,一直就想见识见识古时候的蹴鞠,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不知这蹴鞠,可会比五百年后的足球精彩?

      朱厚熜待在仪仗之下,远远便瞧见了那白色的人影,因酷热而生的烦闷瞬间一扫而空。待云破月走尽,那系在腕上腰间的金色绸带一并飘飘而止,朱厚熜才轻咳两声,道:

      “云爱卿,你来迟了。朕可算是望眼欲穿了。”

      云破月讶然抬眸,全然不解朱厚熜的话中意,只是觉得奇怪,何必要等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这样寻常的蹴鞠,即使是自己借故不到,也妨碍不了这赛事啊?

      心虽倍感疑惑,但口中仍是恭敬道:
      “臣罪该万死。实在是家中突有要事,一时脱不开身,还请皇上恕罪。”

      朱厚熜本就不想深究,蹴鞠自己向来没多大兴趣,只是严嵩无意之中道出云破月极擅蹴鞠,那姿态可是万中挑一,便突然起了兴致,叫严嵩去办今日这赛事,好再看看云破月到底有何本事。

      “爱卿言重了。既然已经来了,就快快上场去吧,朕可是盼着你一展身手呢。”

      云破月大吃一惊:自己何时说过工于蹴鞠?为何就要突然上场?难道这明世宗就如此不按牌理出牌么?纵他向来机敏过人亦一愣,不知该如何砌词解释。

      朱厚熜并未注意到云破月的迟疑,仍自顾自地说下去:

      “严爱卿无意中道破你擅长蹴鞠,朕便命人办了今日的赛事,好叫你一展身手。”

      闻言,云破月才知是严嵩干的好事,心里恨极这老狐狸,想他定是在心底窃笑,等着看自己洋相。可恶,竟让他先下手为强,摆了自己一道!

      朱厚熜笑意盈盈,众目睽睽之下云破月知自己是无法推托,若是再开口必触犯圣颜,唯有稍一拱手,干脆道:

      “臣遵旨。”

      那清清三字,直落朱厚熜及严嵩耳中,若珠玉落盘,黄莺在谷。二人万万不曾想过,这天天说日日听的三字竟让云破月说得婉转莺啼,拨动心弦,两人同时一惊,忙敛起心神,待观蹴鞠。
      云破月美目顾盼,随意拣了一支队便站定其前。赛事一触即发,场边的诸臣均是睁大双目,想看这文武状元如何展示过人的技巧。因那严嵩事先早已传出云破月蹴鞠如舞的传言,臣工们更是引颈以盼,就连李显华也好奇不已:实际上,连他也未见过云破月蹴鞠。

      三声锣响落地,一群壮硕的大汉就一拥而上,抢那小小的球。云破月受天上艳阳荼毒,人更是疲得不愿动弹,只懒懒沿场边走,旁观他们争来抢去,乱作一团,一阵不屑:他当古时候的蹴鞠有多精妙呢,不也如此而已!

      不意瞄见稳坐于台上的严嵩,顿时怒火急涌,他在这受烈日煎熬,而陷害他的严嵩却安坐台上享冰茶、叹凉风,抱着那害人的心态!心里迭声怒骂,鞠恰恰于此时滚到他脚下,云破月瑰唇一扬,踩定那骨碌碌滚动的鞠,好整以暇地待那敌方的大汉奔来,心中大喝:让你们这些古人见识见识五百年后的花式足球!

      那日艳阳高照,春风吞吐着含糊不清的絮语,云破月若九天仙子翩然而起,袍服一掀,锦靴一撩一晃,腕上腰间那金绸流动,衣裾边莲花熠熠怒放,让那不安分的鞠绕过这人那人的头顶□□,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严嵩也被红毯之上艳阳之下起舞的人儿迷住了。蹴鞠如舞四字当然是他胡乱编造,在他看来,世上岂有如斯优雅之人?然而眼前的云破月,却真似休迅飞凫,飘忽若神,比那汉成帝掌上的赵飞燕更身轻如燕!他本想让云破月在众臣前丢尽脸面,不料却让他赚足了名声。话虽如此,心中早已为云破月瑰姿所拜服,承认这一局是自己败了。

      云破月将一场蹴鞠舞成一曲曼妙,让一众看官是看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待锣声再起,云破月引袖拭去玉额上点点香汗。延颈秀项间皓质显露,在云霓的浸染下现出柔媚的瑰色,转首瞧见朱厚熜,便盈盈一笑。

      朱厚熜一见之下思绪几要飘散,完全不能想到别的事情去,只不自觉地击掌大叹,旁的人经他这么一引,也纷纷鼓掌,最终掌声若雷鸣,绕柱不散。

      日后有人提及今日事,连连叹息:想那杨玉环的霓裳羽衣舞也不过如此,但杨玉环怎及得上落莲公子一分?

      朱厚熜乃一国之主,君临天下,单是那后宫佳丽已六千有余,从未见一人如云破月般撩动心弦!他想了又想,张口欲言,却始终不知该如何比拟此人之绝色,脑子里只一片空白,勉强开口道:

      “云爱卿果如严爱卿所言,‘蹴鞠如舞’,今日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举国上下,再也找不到一人能与爱卿媲美。”

      对于球技,云破月此前早已受过千万次朋友的赞叹,同样的话自皇帝嘴里吐出来,也没什么不同,反倒是白衣蒙尘,汗水淋漓让他浑身难受,直想浸在玫瑰花露中洗个干净,因而只淡淡道:

      “皇上过誉了,臣不胜惶恐。”

      朱厚熜也注意到云破月一身是尘,那身胜雪白衣分明已见不得本真,让云破月就如蒙尘玉珠一般,当下便道:

      “赐云爱卿蟒袍玉带。”

      在场的各人一听是既羡又妒,蟒袍乃宰辅蒙恩特赏的赐服,获得赐服即是莫大的荣宠,这才为官一旬的新科状元就只一展球技,便轻易获得恩赐,想当朝多少为官多年的臣子,也摸不上这蟒袍的滚边!而云破月自非圣贤,当然做不到宠辱偕忘,表面随仍旧淡然处之,心里却是波澜起伏,心道此次可亏了严嵩的设计。不由地瞥他一眼,严嵩正注视着他,目光恰恰相撞,两人均像被揭穿一般又各自收回目光。

      云破月双手接下太监递过的蟒袍玉带,朗声道:

      “谢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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