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约定（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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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作严嵩或是那个人，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洞察到杀机，但她面前的只是一个稚儿，一个会在无助悲伤愤怒的时候千里迢迢地莽撞地跑来找她的孩童！
稚儿……信任……这两个字突然跳到她填满杀意的脑海中，云破月正欲施力的手一下子就松懈了！是啊，他还是个稚儿，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还耍着小孩子捉弄别人的把戏，还抱着对新鲜事的好奇心，还是个只会用外貌来作为将来选妻子的标准的孩子。
然而，她现在却要对手下这个曾经想保护的、曾经一起欢笑过、曾经教导过的孩童动手！她再次无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假如她这样做，就算是手套也阻隔不了她的罪孽！
可是……可是她不是早已立誓了要让双手沾满罪恶，让心冻结吗？她不是为了让自己无所顾忌所以玷污了自己的手吗？她不是决意要屠杀所有阻隔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事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不能果断地下手？为什么她还是会牵挂着无谓的感情？就像是……就像是当初他们都遗弃了他们的感情，而自己却仍旧舍弃不下！
她……下不了手。
云破月黯然地松开了手，淡若无视地重新倚在一边，手撑着下颚：
“那这个人，害你母后的人，是谁呢？”
说吧，说出她的名字，然后……然后一定会有别的解决方法。
朱载垕直视云破月，恨意的迷雾再次蒙上了晶亮的眼眸，一字一字、重重地吐出来：
“严、嵩。”
云破月料到了会有方予鸳告诉别人的机会，但没料到对象是朱载垕，更没有料到她会将罪责都推到八杆子打不着的严嵩身上！云破月不禁愣了愣：
难不成方予鸳那时已经彻底疯了？可是朱载垕却说她有一瞬的清醒啊？母子连心……难道只是朱载垕的错觉？
怎么想也觉得牵强，若方予鸳那一刹是清醒的，为何不说出她来？这样不是更符合为母报仇的肥皂剧情么？若然是方予鸳不想朱载垕从此活在仇恨中，那又为何要将严嵩说成是害她的人？
如果这些都说不过去，还有一个可能——一个极微小的可能——
云破月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朱载垕的脸上：他才是十岁孩童，虽生在帝王家，但分明仍是一脸稚气，若是真成事实，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会吗？会是这样吗？他稚嫩的躯体里会是隐藏着同自己一般的恶毒心肠，他清澄的眼瞳里会是隐藏了算计吗？
云破月从不忽视所有的致命的可能性。
她微微勾起唇角，眼神澄澈明亮，似乎能让人看到她的心里去，对她不再有一丝的怀疑：
“若真是严嵩，你想如何？”
童稚的瞳仁与深邃的眼眸相撞！
他想如何？他能如何？他只是一个十岁稚儿，无权无势，连可作靠山的母后也疯了，就算被他知道了凶手又能如何？自己大可在他掌权之前将他除掉。何况……并不是严嵩，他做什么也是枉然。
朱载垕深吸一口气，向前朝云破月倾身过去，说出了超乎他年龄的话：
“帮我。云破月，帮我。”
帮他？云破月不免有短暂的失神。她方才以为他还是个无知的稚儿，然而一个无知的稚儿又怎可能——怎可能——
“母后死了，除了父皇我再没有别的亲人，但他又认定是母后的错……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只有你对我好！我知道！你在我面前不像别人那样诚惶诚恐也不是转过头就一脸嫌恶，是很随意……像对寻常人一样，真的好快乐……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好快乐……”朱载垕认真得几近严肃的表情突然又垮下来，成了一脸的沮丧，低低地诉说他心里的想法：“所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这样一个无助的孩子……她方才竟还要对他下手！
这张期待的脸噎得云破月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痛苦、悲伤、愤怒……所有的不幸都是她带来的！然而他却必须对着真正的凶手去乞求帮助！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想到要去找最信任的人，而自己这个被他信任的人，竟然差点置他于死地！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竟还将所有污浊的思想往他身上套，以为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
云破月低叹，摘下手套，释然地笑了，光裸的右手柔柔抚上他小小的脸，再轻轻扫过他圆圆的澄澈得像一汪清水的眼眸：
“好。帮你。”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约定（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