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约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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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的……手。
云破月斜斜地倚着，修长的双腿支在柔软的榻上，慵懒地举起右手，透过镂窗的阳光凝神看着。
完美。
晶润若冰的肌肤在柔和的阳光下折射着透明的光泽，指修长却不棱角分明，反而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愉悦感，让人不禁期待这双曼妙的手抚到自己身上会是怎样的销魂感。
在一众精心呵护自己胴体的闺秀之中，她的手虽然堪称上天的佳作，但也不乏女子如此。然而，对于一个握过枪杆子、执过笔且热衷于球类运动的女子来说，依然拥有完美无俦的手，确是难能可贵。
从前的她，从不在意身体哪处有些磕磕碰碰的，但而今，她的身体，是唯一跟随她到这个朝代的东西，更重要的是——
云破月漫不经心地拾起小几上的一对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套上自己的手，牵扯了几下，又往前伸直手看了看。手套薄而透气，完全不影响对物件的敏锐触觉，但又恰到好处的保护了自己的手，阻绝了一切有可能伤害它们的东西。从今往后，每当她遇见那种情况，她便会……
“对不起，云大人正在歇息，你不能进去！”云破月的思绪正弥漫得不知所往，花弄影略嫌尖锐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听上去似乎有点慌张但却十分坚决，更传来了阻拦的声响。
但来者似乎决心要硬闯，根本不理会花弄影的阻拦，猛力一撞，撞开了花弄影，咚的一声冲进了云破月的房间！云破月此时仍保持着先前懒洋洋的瘫睡得姿势，待看清楚来者是谁后，不免惊讶地道：
“是你？你怎么……”
“月表哥，原先我是请太子殿下在前厅稍候片刻，谁料他竟硬闯到这儿来……”花弄影分辩的声音被朱载垕突如其来的动作噎住了！
朱载垕接连向前几步，然后一个飞扑，扑到云破月的怀里，紧紧地埋入她的胸口，双手还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襟。云破月和花弄影同时被他吓了一跳，云破月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随即意识到自己早已贴靠在墙上，哪还有地方给她回避？
她苦笑一下，双手捉住朱载垕的肩膀，正想将他推开，然而却惊诧地发现，她怀中的小孩子竟然微微颤抖着，好像拼命压抑着什么！她马上收敛了苦笑的表情，挥挥手示意花弄影退下去：
能够叫常年处于深宫之中的小恶魔千里迢迢地找来自己的府上，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怎么了？”云破月很自然地伸手轻拍朱载垕后背，一边放低声音安抚，极力想让他平静下来：“谁带你来的？”
朱载垕伏在云破月的怀里，说话是闷声闷气的，云破月费了好大力气才听明白他说什么：
“小李子……”
“那他人呢？你父皇知道你出宫么？”见朱载垕的情绪没那么激动了，云破月才推开他，小心地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不知道……我威胁小李子偷偷带我出来的，今日早课我都没上就这样来找你了……我好难过……呜呜……”说着说着，原本已经平缓的气息又急促起来，干涸的眼眶又湿湿的快要溢出水来，小小的嘴唇却拼命咬紧，不肯让抽噎的声音飘逸出来，憋得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会叫这个小恶魔从深宫跑到从来没到过的李府？
云破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他重新抱到怀里，轻轻地摩挲他的背。她什么都没说，没有问，也没有安慰，只是轻轻一拥，朱载垕的眼眶马上溢出了泪水，咬紧的牙关也溢出抽噎的哭声，小小的身躯不住地颤动。
“母后她……母后她十日前被圈禁在净心殿里了，如今已经疯了！”
云破月浑身一震！母后……是方予鸳！是几日前她才去见过的方予鸳！
“她……她疯了？”云破月几乎是喃喃地自言自语，虽然她早就料到方予鸳迟早会有这一日，一个一生都高高在上的人在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东西，而且还是被亲人一步步地设计，连有过白首之盟的夫君也背弃她，怎可能不疯掉？也许，疯掉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是小恶魔抽噎着说出来，就平添了几分悲凉。甚至，有几分奇怪的滋味慢慢从心的深处升腾起来。不，决不是内疚，只是有些遗憾。自己曾经动过保护小恶魔的念头，要保住他的纯真，却没想到自己终究是带给了他痛苦。真是可笑啊！她以为自己足以毁掉想毁掉的，也同样有能力保护所想保护的，最终却只是自己最好的设想罢了。
她，还是这样天真。
“我知道，母后是被人陷害的！”朱载垕突然抬起头来，童稚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云破月，充满了恨意！
云破月一惊，抽回了飘远的思绪：莫非他知道些什么？难道是那日有人在外面偷听？不，不可能，她已经可以压低了音量，除非站到她们身边，否则只是站在门外即使是贴着窗纸也不可能窥听到一个字！
换作是旁人，也许会被朱载垕的表情逼得慌张失措，至少也会露出心虚的表情，但云破月有十足的自信，只是淡淡地道：
“你怎么知道？”
朱载垕眨了眨眼，眼里的恨意很快被黯然取代，低下头小声道：
“母后到净心殿后，我偷偷去过一次，那时候她的神智好像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我趴在窗口上喊她，她就突然冲过来抓着窗棂……披头散发的，拼命喊她是被陷害的……”
“也许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朱载垕突然大叫一声，而后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才缓声道：“母子连心……我自然是能够分辨出她说的哪些是糊涂话哪些是清醒话，也许她的确是犯过事，所以总是不断说服自己说是被陷害的……但当我问她到底是谁害她的，那时候——”
朱载垕顿了顿，看住云破月，认真地说：
“她突然整个人都安静下来，眼神也第一次聚焦到我身上，她笑了笑——然后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告诉了啊……果然是有机会让她告诉了别人，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偷偷溜过去的小恶魔，真是意料之中的意外呀。原本想她这种疯狗似的乱咬不会有人采信，但若是母子连心的朱载垕，连方予鸳每一丝情感波动都看清楚的朱载垕，自己本不愿伤害的朱载垕……
云破月无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扶在一边的手，上面仍套着薄薄的无瑕的白手套。难道真是天命所在？自己方戴上手套，朱载垕就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还大声张扬他已经知道了凶手……
云破月低头，迷人的眼眸里头一次闪过杀意！在这里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都随着方予鸳掩埋到尘土里，无人有机会知道真相。再抬首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她极自然地抬起手抚上朱载垕纤细的脖颈，手下似乎还能感受到生命脆弱地跳动，若无其事地问道：
“带你来的小李子呢？”
朱载垕见云破月突然问起无关紧要的事，虽感困惑，但仍是乖乖地答道：
“在他带我出宫门之后我就找借口甩掉了他。”
“这么说，是没有人知道你来我这囉？”云破月的语气越发平和温柔，但却更透出一股杀人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约定（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