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来花弄影》烟柳弄晴

30、污浊的手(1)

　　三月后。

　　这些日子来，云破月一直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花弄影，究竟是处于什么位置？原本以为，花弄影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远房亲戚，可当她发现他的真实性别后，这个认知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身子弱免得被人欺负，在小时候或许是个成功的借口，但当他已到及冠之年却还如此，就不得不让她生疑了。连性别都需要用拙劣的借口隐藏，那有什么还是他必须隐藏的？但他对自己的迷恋是毋庸置疑的，若真是伪装，那他伪装的功力实在太厉害了。

　　真是大意了啊……云破月懊丧地抚额，有些埋怨自己。花弄影已经知道太多了，他对自己的迷恋已经不能掩盖他的危险性，因而，自己和那个人的交易，决不能让他窥见半分。

　　“月表哥……”沉吟被蓦然的一声轻唤打断，轻唤之中带几分柔情，也带几分怯懦。云破月应声抬头望去，眉宇间却不自知地皱了起来。让一个男子娇滴滴地唤自己表哥，任谁也会毛骨悚然吧？

　　花弄影看出了云破月的不悦，嘴角苦涩地牵扯了一下，随即改口道：

　　“月少爷，皇上收到密报，昨日对范简、池香娇二人审问后大发雷霆，随即将范简打入天牢，而方皇后却仍在事外。”

　　“哦？这样啊……”云破月的纤指来回摩挲光滑的扇柄，低笑：“他可真沉得住气呢，但如此一来，我就白费力气了。弄影，你认为是少了什么呢？”

　　“证据。口说无凭，即使范简认罪、池香娇作证，若无罪证，也不可能就随便定方皇后的罪。”

　　云破月托着颊，慵懒地睐着翦水双瞳斜睨花弄影，片刻才道：

　　“如此……那唯有让池香娇将那样东西呈上了。”

　　嘴角的弧线越发邪恶，眼瞳里绽放着期待的光芒——从方皇后开始，自己，将要慢慢融入这个朝代之中了。明朝没有端妃，但却有她云破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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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

　　朱厚熜的手几乎要在桌上抓出五道指痕来！

　　可恶……没想到她竟会做出这等丑事来！原本自己尚未冷落了她而心怀些内疚，不料她早已让自己绿云罩顶！朱厚熜恨得几乎忍不住要冲到坤宁宫将方皇后生生掐死，脸上神色骤然变幻，全然是一副狰狞的凶神模样。

　　朱厚熜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定定神将手中薄薄的宣纸重重拍在桌上，沉声道：

　　“严爱卿，依你所见，这事该如何处理？”

　　严嵩双手捧起那张宣纸，一纸的潦草字迹，字字句句都在承认与方皇后有过苟且之事，明目张胆得让人吃惊，也清晰得让人质疑。范简供认不讳的丑事毫无破绽，却让人不得不怀疑：杀头的罪怎么会供认得这般爽直？

　　朱厚熜是盛怒在心，想必这些细微之处是看不出来的，但严嵩则不然。他见太多百般推赖死不认罪之人，却从未见过像范简这等不用如何动刑就乖乖认罪之人，若不是这范简太过胆小便是他背后有人——

　　方皇后同李氏一脉可谓是血脉相连，方皇后下来了对李显华也没好处，他们自然不会同室操戈——那么，到底是谁意图将方皇后拉下来？

　　不论是谁，方皇后是坐不久这位置了，平日里朱厚熜也不多看她两眼，现下又出了这等事，朱厚熜怎会护她周全？她能够留下小命就该谢天谢地了！

　　“回皇上，此事兹事体大，切不可鲁莽行事。虽范简已然认罪，宫女池香娇也作出证词，但却无切实的证据，单凭两人就定下皇后的罪未免过于草率。”

　　其实朱厚熜在拿到范简的供词之后就已经动了杀意，一国之君，怎能容忍后院起火？更何况是忍受男人最大的耻辱，方皇后，是留她不得！

　　再听严嵩之言，细细想来的确有欠妥当，虽然两人都言之凿凿，但下等的伶官和宫女三言两语便定了皇后的罪也未免太过。方皇后一向贤淑得体，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的确也有些匪夷所思。朱厚熜思来想去，最终朝严嵩一挥手：

　　“朕就命你总揽此案吧，切不可冤枉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