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来花弄影》烟柳弄晴

31、污浊的手(2)

　　也许自己不该怀疑到云破月的头上来，可就是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要说端倪么，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单凭自己多年来敏锐地直觉，似乎总觉得云破月至少也参了一脚在其中。

　　但事实上，一切都否定了这一可能性，从第一眼见到云破月开始，他就觉得她是心在朝野，不，是心比他更高的人，若是如此一人甘愿作出不利于自己的事，那真是天要下红雨了！除非——除非除掉方皇后，会让她得到更多。

　　严嵩慢慢思索着，方皇后确实不是个厉害的角色，刚来到朱厚熜身边的时候的确是受过不少恩宠，曾经令人称羡，然而如今，也徒有个管理后宫大小事务的皇后虚名而已，色弛则恩必绝。但要说到在废后之后布一步后棋并非易事，更何况无论是后宫还是选秀，也再没有李氏一脉的血亲。

　　云破月绝没有半点理由去陷害方皇后。怕只怕是那些图谋后位已久的人，要除掉一个失宠的宫人，只怕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

　　严嵩嘴角淡淡地化开一丝笑，既感慨方皇后的命运也为自己想太多而失笑：明明是完全没有可疑的一个人，自己却非要耗心神去揣摩去推测，真的，除云破月外再无第二人。自从爬上这个位置以来，就难得有看不通、想不明的事情，也难得有让他愿意花心神去揣度的事，也许，是因为云破月难得吧。难得有一人，胆敢试探她的底线，看来，她真的对自己很有自信呢。

　　收回思绪，严嵩再度抖开桌上那张薄薄的宣纸。范简的供词不止，池香娇的佐证也不算，这阕香词反而是最最要命的罪证！方皇后即使有情郎，他也不信她会蠢到枉顾宫闱伦理，将淫诗香词赠予他人！作这个局的人可真是好本事呀，不知买通了方皇后贴心的哪个宫人，诱皇后写下这些艳词，罪证确凿，也难怪朱厚熜会大发雷霆！

　　总揽此案……要怎么揽？要查？要定罪？

　　当时对朱厚熜说不可鲁莽，只是循例敷衍两句而已，就算方皇后是冤枉的，朱厚熜看见这不堪入目的词句，也决计不可能熟视无睹。若是真有人有心布局陷害，他在暗我在明，有心要查，也无法可查。更何况，方皇后与自己素无交情，何必为了她得罪一个潜在的人？
　　而这个人——他总觉得是同云破月有关呢。

　　是了，她不是很大张旗鼓地想要爬上来么？这些日子，彼此都沉静下来，日子可是有些无趣。放弃……并不会是她会做的事……

　　就将她搅进来吧。免得日子太无趣，他可是一直期待着她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旗鼓相当的一天——那时候，才是自己会认真面对的时刻。

　　若真是她谋划的，他也可助她兴起更大波澜，搅个天翻地覆，他不介意扶她一把。最好是，能够将一切最阴暗的手段展现出来，让他无力招架。

　　他，很久之前就渴望遇见比自己更残忍的人。

　　这个人最好是女人，像云破月一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