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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芳意缠绵唇齿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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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破月……此前从未知道兵部李尚书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这样地——吸引他,甚至让每一个人都挪不开眼光。
“云爱卿,朕听闻你婚期已近?”
这几日,朝廷中的大臣都盛传云破月迷上了一个烟花女子,三天两头就往春香阁跑,听闻那女子还满脸喜悦地承认了云破月将要迎娶她,听得朱厚熜接连几日都如骨鲠在喉,现在更是不问个痛快也不罢休。
云破月也已恢复了往日冷静自持的自己,不慌不忙地解释:
“回皇上,臣确实已有未婚妻,但婚期并不在近期,想是旁的人误传了。”
“未婚妻?”朱厚熜惊讶地提高音调,问道:“是春香阁的芙雪姑娘吧?”
“正是,”云破月若无其事地颔首:“臣与芙雪姑娘相知已久,是两情相悦。”
朱厚熜前几秒才煽动情意的黑眸一瞬掠过冷光,眉头微微一皱,怒气便隐隐涌上,脱口说道:
“朝廷重臣怎可迎娶烟花女子?你这分明是胡闹!姑且不论那女子身份低贱,更是恬不知耻地周围宣扬与你关系如何如何,这等失德女子,怎能够迎娶?”两情相悦!他竟然同一个烟花女子两情相悦!
虽说云破月并没有真的迎娶芙雪的意思,但听罢朱厚熜口中对烟花女子的鄙视和轻贱,再三用失德的字眼形容一个女子,也感觉到气闷,她的确对芙雪说过要娶她作妾,那么就算芙雪周围宣扬那也是事实,为何要算作失德?许男子跟旁人谈论婚嫁之事,就不许女子说么?她就是看不惯这种封建的思想!
“臣以为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不顾及身份地位。”云破月大胆地迎视朱厚熜,字字尖锐,凤眸闪烁着倔强的光泽,那个朝廷中处事圆滑的云侍郎好像消失了,取代的是从前无所顾忌率性而为的云破月。
云破月,他竟然说要娶一个低贱的女子!从前他说过,有一天他的一切都会属于别人,就是那个芙雪吗?那个烟花女子有什么好?她的容貌比云破月更美吗?她的光芒更胜云破月吗?她怎可能配得云破月?难道只是因为芙雪是女子?
这一刻,两情相悦四个字敲醒了朱厚熜,云破月终有一天会成家立室,会有正室、数不清的妾,他会被她们所分享,他不可能属于他,因为他是男子!到底是在游戏,还是已经变质?
“你决不能娶她作妻,即使是妾也不可,”朱厚熜果决地道:“朝廷重臣更因洁身自好,若你一意孤行,你就不配为官了!”威胁他。他科举、入朝廷不是为了升迁吗?那就用这个威胁他吧。
他竟然用这个威胁她?他看出来自己最看重的是什么了?的确,自己原先就无意于芙雪,更不可能为她舍弃什么……只是,朱厚熜真舍得让自己离开吗?一瞬间,云破月的心思千回百转,现在的朱厚熜,到底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上?
好吧,就赌一赌,他不敢放她走!
“皇上,纵使被革职,臣也要迎娶芙雪姑娘,此生决不纳妾!”
“你!”朱厚熜彻底地被她激怒,盛怒之下挥手向她打去,云破月始料未及他会动粗,一个失手竟将玉玺摔在一旁!
糟了,那可是传国的玉玺!云破月完全忘却了自己的意图,惊慌地跪下来想捧起玉玺:虽说是朱厚熜先动手,可是摔破了玉玺的却是自己,朱厚熜又在盛怒之下,自己这回算是完了。
朱厚熜却理也不理摔在一边的玉玺,反而一下子将云破月压在身下,双手用力地抓住云破月的肩!背脊撞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云破月吃疼地低呼了声:
“皇上,你……”
未吐出的“你”字彻底湮灭在两人的唇瓣辗转之间!他吻了她!在御书房里,在冰冷的地面之上!朱厚熜连气息中都染上了愤恨的颜色,这一吻,没有温柔,没有缠绵,只是气愤和恼怒!他狠狠地咬着她的菱唇,她的风华她的美貌她的一切,怎么可以让别人占有?
“好痛……”朱厚熜狠狠一咬,腥甜的血便弥漫在两人的口舌之间,云破月下意识地痛呼。
云破月的低呼让朱厚熜猛然一滞,这身下的人儿是自己喜欢的人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心里便涌起一股歉意,伸出舌尖慢慢地、温柔地来回安抚云破月唇上小小的伤口,舔拭丝丝涌出的血,试探地探入了她的檀口之中,卷住她试图躲藏的舌。他们唇舌绞缠,品尝着彼此的芳香,这种感觉比佳酿都慑人心魂。
这便是吻吗……与友人的、小孩的亲吻不同,不是轻轻地碰一下,而是深深地吻进去,两人的舌相互纠缠在一起!云破月的冷静和沉着在此刻完全用不上,她昏昏沉沉地躺在朱厚熜身下,竭力地想要从这种奇怪的感觉之中挣脱。
朱厚熜感觉到云破月笨拙的反应,轻轻一笑,指尖牵扯她的衣襟,灼热的唇舌游移到佳人细滑的雪颈,舔吻着轻轻一咬,落下一个个淤红的痕迹,另一手悄悄地松开了她束在腰间的绸带!
“云儿……”朱厚熜摩挲着云破月的雪颈,深黑如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压抑的情欲。粉色的羞涩自云破月纤细的脖颈蔓延到双颊,魅惑的盈盈双目流转生波,竟有一种故意勾引人的媚态。
不论是男子抑或是女子,他都不在乎。
一句话却让昏昏沉沉的云破月惊醒了!不可以!朱厚熜并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如果让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他会灭她九族还是将自己纳入后宫?无论哪一个都是最坏的结局,不可以!她的人生还未展开!新政!灭倭寇!她一样都没有做到!她慌乱地压按着覆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微微摇了摇头,露出恳求的神色,她从不愿示弱,可是当面对陌生的情爱,她有着未知的恐惧,她不知应该如何摆脱帝王的宠爱。
朱厚熜覆在她身上的手停滞了。他明明感受到她也动情了,即使她并未喜欢上他,也决不会厌恶他,为何云破月会露出这般哀戚恳求的表情?是什么让从不低头的她恳求自己?
“云儿,你想要什么?官位?财富?名望?我都可以给你!”朱厚熜急切地说,不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想独占眼前这个独一无二的云破月!
一簇怒火在云破月迷茫的眼睛里燃起!他竟然……
只听得一声惊呼从御书房的门口传来!朱厚熜松开了覆在她身上的手,云破月拢紧松开的衣襟,两人匆匆对视的一眼,她带着怒,他带着困惑。
“皇上!”竟然是方皇后!
衣袖上凛凛的艳红从云破月眼前拂过,一个高音的“啪”,方皇后一掌打落在云破月的脸上!云破月被她打得头转到一边,疼!从她出生以来,就连严苛的父亲也从未打过她,而方皇后竟然!
方皇后的右手兀自停滞在半空,仍然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身上一贯的雍容华贵在一刻殆尽,端庄的脸因为狂怒而扭曲,甚至隐隐在抽搐。
“你身为朝廷命官,不好好辅佐皇上,竟还勾引他!”方皇后右手一使力,又要往云破月脸上甩。
“够了!方皇后你失态了!”朱厚熜从方皇后导演的闹剧之中醒转过来,伸手架开了她甩下的手,再将她向后一推:“一国之母竟如此失德,怎能够母仪天下?”
方皇后始料未及,被朱厚熜推得连连向后几步,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目,气愤地指着云破月:
“皇上!他虽是我的侄儿,但我也不会庇护他的罪行!他不好好辅佐您,反而来此魅惑勾引您!臣妾是为你着想啊!”
这这妖孽,果然是个祸患,当初在开春宴上就已经看出不好的苗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今日的事!方皇后用嫌恶憎恨的目光瞪着云破月,好好的一个男子,竟然走上了勾引皇上的邪路!
竟然被一个妒妇、一个深宫中失宠的女子、一个名义上是姑姑的女人甩了一耳光!她,云破月竟也会有这一天,被当作通奸的□□一样!
云破月竭力压抑住想回敬方皇后的冲动,弯下腰拾起那根安静躺在地面上的绸带,旁若无人地细致地束好在腰间,深深吸一口气,才望向一直凝视着她的朱厚熜,红肿的唇透出方才帝皇的恩宠,左脸上的五指印却分明是方皇后的赏赐!
“皇上,臣告退。”云破月微笑着,牵扯着疼痛的唇和脸,干脆利落地转身迈出了阴暗抑郁得令人窒息的御书房,今日,在御书房,她遭到了平生最大的耻辱,所以,方皇后,云破月狠狠地咀嚼着这三个字,我今天遭受的一定会向你讨回来!
云破月用最糟糕的姿态走出了皇宫,甚至让为数不少的太监、宫女瞧见了她红肿的唇和脸,恩宠和赏赐是一样的疼痛吗?或许她方才在御书房里有瞬间的失神,但拜方皇后所赐,她此刻只记得左脸上的炙热的耻辱!就这一次,仅有的一次,让有幸的人们见一见自己的狼狈,让他们恶意的窃窃私语再度挖掘她的耻辱,好让她记得这一日方皇后的赏赐!
这就是,动情的后果吗?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