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眼波才动被人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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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这次没有食言，没过几日，朱厚熜就下旨召云破月入宫。
朱厚熜正专注地盯住石几上的棋局，见云破月欲行大礼，挥挥手阻拦他，示意他坐到对面去。
“云爱卿，陪朕下一局可好？”朱厚熜命人收拾残局，笑意盈盈：“听严爱卿说，你不仅工于蹴鞠，就连围棋也有一手呢。”
又是严嵩？云破月下意识地蹙眉，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些日子，怎地突然找起自己的麻烦来了？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陪朕？”
云破月笑笑：
“皇上言重了。臣是想严首辅实在太抬举，其实臣对围棋只略知一二，恐怕并不足以与皇上对弈。”
“云爱卿就当作是陪朕打发打发时间吧，朕自个儿下了好一阵子，也有点乏了。”朱厚熜拿起一瓮黑子，表面上是劝说，实际却透出一点强迫的意味：“云爱卿，朕让你先下。”
云破月拦下朱厚熜的手，转而将白子递给朱厚熜，道：
“还是皇上先下吧。”
朱厚熜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已是多了几分想法，下了几棋，又说：
“皇后呈上的那阙诗，可是你的亲笔？”
“回皇上，确实是臣的亲笔，”云破月不怕认，反正方皇后也不会蠢到说是她自己所作：“臣才疏学浅，怕是污了皇上的眼。”
“云爱卿你太谦逊了。那诗的体裁格律确实别具一格，朕精读诗词，从未见过……虽稍嫌标新立异，却不失为佳作，朕是赏你也来不及呢。”
云破月心想，这可是席慕容的诗歌，自然不是你们这些古人见过的，若是比格律比韵味，或许不敌百年前的诗词，但其中的直白和情意，定会让你耳目一新。但即使这首诗像朱厚熜所说的这般好，看来朱厚熜也是如刘彻般只看到诗的妙却见不着人的好，呈这一字，可真是够平淡的。
“你笑什么？”朱厚熜奇怪地盯着他，问道：“朕说错了吗？”
糟了，自己一想起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发笑，这坏习惯还改不了！云破月连忙敛起笑意，道：
“臣是小虾见不得风浪，皇上一夸奖，就有些飘飘然了。”
朱厚熜若有所思，指尖捏起一粒棋子：
“第一个文武状元，蹴鞠，诗才，救朕于危难之中……云破月，你还有什么惊喜要给朕的？”
云破月注意到朱厚熜是直唤他的名姓，不由忐忑起来，一坐下来就是一连串的试探，除了探我的心思还要探我的来历吗？难道他已经起疑？
“臣只是想为国家尽一分微薄之力，护皇上周全则是为人臣子的责任。”
朱厚熜听见的都是公式化的套话，不悦道：
“尽是些套话，朕不爱听！”将棋子重重拍到棋盘上，道：
“聪明如你，没道理不懂朕的意思。”
云破月并为因朱厚熜的隐隐怒气而慌，慢悠悠地挟起一粒黑子，碰在唇边，思索着下一步棋如何下。在旁人看来，这仅是云破月习惯性的、无心的一个小动作，然而云破月从不作无心之事，他今日来到御花园坐在朱厚熜的面前，就已想好了自己心里的棋局，大至每一句话，小至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春葱玉指挟一粒黑子，这动作很微小，但已让朱厚熜的眼神移到他的丹唇之上！这云破月怎地比此前几次更要美？他原以为在蹴鞠赛、开春宴席上的她已展尽风华，此时才发觉风华之外更有风华！
“皇上，臣这步已经下坏了，”云破月叹息：“一子错，满盘皆络索。此局，皇上您是赢了。”
朱厚熜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棋局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见朱厚熜已无意继续，云破月就一粒粒地拈起盘上的棋子，再一粒粒地放入棋瓮之中，终于接回先前的话题：
“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朕自登基以来，一直有个想法，只是从未找到合适的时机及人选，”朱厚熜悠悠说来，似是漫不经心：“朕想推行新政。”
云破月一惊！赏赐、升官他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他要推行新政，只因……只因……明世宗在位期间就推行了一次新政，而仅有的一次，是在他登基之初，壬寅宫变之前！他以为新政已然过去，因而并未料及，但再一想，史书出错也难料。
略带点失算的懊丧，云破月问：
“那皇上是想臣……？”
“这新政也只得轮廓，朕忙于政事，实在乏力去一一推敲，但制度上越见弊端，实在是再不可拖延，”朱厚熜紧盯云破月，道：“朕是想叫你总揽这新政之事。”
话说得太白，已不容云破月再有什么疑惑。聪明如云破月，当然是明白严嵩专权，朱厚熜迫切需要一人去牵制他，朝野上再无多少人如自己一般。
“臣定不负皇上所望。”云破月拣起最后一子，轻巧放入棋瓮，微微一笑：“臣愿竭尽所能为皇上。”
朱厚熜见得这软软一笑，心中一动！现下面面向对，看那靥笑桃花，唇绽樱颗，匀净端方的俏脸上氤氲无数魅惑，如噗地一下在眼前绽开一朵青莲！微风浮动，竟有淡淡莲香自对面而来，钻入他的心房。
这一霎，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也许先前无意中是想过的，但也未曾真正动过这个念头，现下楚楚人儿就在眼前，他心动了！趁那朵笑花未在云破月唇边褪尽，朱厚熜探手覆上他稍嫌纤弱的手，来回用指尖轻轻摩挲，慢慢地探到宽袖里，凌厉的视线一直牢牢地盯住云破月，企图读出些什么。
终于，来了。云破月默想，他终于动心了，甚至未有一丝的挣扎和犹疑，甚至未怀疑过我的身份就出手，这，就是帝王吗？云破月依然噙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朱厚熜微眯起眼，好冷静的云破月！好难懂的云破月！只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表明了他的回绝。但两人都懂，没有可以不可以，只有他想或是不想！
朱厚熜摩挲手上残余的温度，懒懒笑道：
“终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云破月也笑，抬手抚过自己的脸然后在唇上停下，眼波流转，百媚横生，那官服的凛凛英气亦掩不了属于女子的倾城绝色！好媚！好美！朱厚熜顿时紧紧攥住自己的手，眼里迸发出光芒！
“有一天，这眼，这唇，这身体都会属于一个人，只是那未必就是皇上您。”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眼波才动被人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