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牧垣

9、第 9 章

　　他听得男人在那边笑，轻轻地挠人心肺：“开学那么久了，感觉怎么样啊？周围人相处的怎样？哎哎哎我多问了，你这样有心的一个人，走到哪里应该都是好的。那么，有喜欢的女孩子没？大学里，况且是艺术生。漂亮女孩子应该很多吧？”
　　殷越磨磨牙像是想咬人，却眉眼弯弯的答：“学校感觉还好。漂亮女孩子也很多。那你呢？为什么和嫂子分手了？”他特意将“嫂子”两个字咬的很重，带着一些坏心眼和莫名的好心情。
　　“能为什么呀？她家里逼婚逼太紧，毕竟快奔三的人了。哪能和你们这样的小孩子比？”
　　“逼婚就结婚呗！毕竟未哥你也是快奔三的人了。还有，我是不是小孩子，未哥你不是最清楚吗？”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俱是一愣，然后他不自觉抬了眼，看阳光给手指镀上一层温暖的色泽。然后随口转移话题：“未哥你现在在忙什么？”不去问男人为什么宁愿分手，也不和谈了四年的女友结婚。无论是怎样的回答，年少的他都自觉还承担不起。
　　“咳咳…….”男人并没答话，而是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他还听到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少年的一对眉毛拧在了一起，后知后觉刘未今天的声音分外含糊。不过随即就听到话筒那头男人的声音“没事，喝了点酒，有点站不稳。不小心碰倒了个石膏。”
　　“你喝了酒…….还在器材室？”少年声音轻抖，手指不自觉弯曲。
　　“嗯，冬阳他们几个过来玩，多喝了几杯。外面太吵，我进来躲…….”男人的声音一顿，像是突然意识过来。然后少年听到他正正经经开口“殷越，你安安心心念书，该忘记的，以后就不要再想了。”刘未揉了揉因醉酒而疼痛的太阳穴，眼睛轻闭。
　　“没，我没想…….哥，真好呐，现在还能和你这样说说话。真好呐。”少年的声音像极了叹息，渗着丝丝缕缕的满足愉悦。
　　这是十一月中旬，天气微凉，是他们九月告别后第一次听到彼此的声音。这天他们聊了很久，细细碎碎，说着自己身边发生的趣事，说着之前画室的朋友都去了哪里，说着兵荒马乱的现在和看不见的未来。却对彼此共有的过往只字不提。
　　之后也极偶尔的通过几次电话，殷越也在节假日回家的时候与刘未有过两次见面。但玩闹嬉笑，勾肩搭背，与和脉子、南安他们没什么不同。殷越女朋友生日的时候，还笑嘻嘻问刘未该送什么好。好似，真的只是关系较好的师生。
　　殷越还是和殷曼保持着联系，他自小看着这女孩子沉默寡言坐在树影里，看着她十岁参加父亲的葬礼却哭不出眼泪，看着从来笑脸对人的她每每和母亲争吵哭成个泪人——殷越怜惜她，真心待她如胞妹。
　　殷曼的室友笑她傻，说她有这么一个帅帅的竹马嘘寒问暖居然还甘愿单着。殷曼眉眼弯弯，笑说，别闹了，按老辈儿的算法，他还得喊我声姑姑。还能□□不成？人家呀，有喜欢的人。情深意重，此情不悔。
　　室友又问了，那人长得好？
　　好，当然好。心里眼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怎么瞧都是好的。可惜呀，两个人都是傻瓜。疑虑，胆怯，止步不前。只把双方折磨的死去活来，偏偏还笑的勉强，死撑着场面。
　　殷曼记得考试前几天殷越执着笔一点点教她考试要注意的事项，头抵着头，状似亲密。那男人站在他们身后，踩灭了一根又一根烟蒂，终于走出来说说殷越你上去睡觉吧，我来教她。男人紧抿着唇，端着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死不承认自己心里的那点别扭。也记得男人打篮球擦伤那次，少年一瞬间的失措焦急。是，他们是没有轰轰烈烈，可一日一日的平淡也足以将彼此映到骨子里。难为了两个聪明的人，反对眼前视而不见。可到底，这是他们的故事。她能做到的，不过是给予最好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