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牧垣

7、第 7 章

　　后来啊，后来回校的回校，单考的单考。然后没完没了的做题背书。再后来，高考，聚会，告别。高兴或悲伤，欣喜或不甘。感情浓烈或者压抑。小小的几间房子装了太多情绪，如今走过，却恍惚觉得太不真实。有人留下，但更多的是离开。转眼间各天南海北，各奔东西，很多人就这样再也不见。
　　殷越走的那一天刘未来送他，他们很久不见，却只像普通师生或朋友一样拥抱，面带着微笑说再见。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转身之后，他们谁也没有回头。没有人提及结束，因为他们本就是一场不该有的开始。
　　“就这样吧。”殷越坐在开往陌生城市的火车上。手掌轻盖在眼睛上。心中抽痛。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这样从体内消失。

　　奈何考前听老师家长将大学生活吹的如何天花乱坠，其实也不过简单的上课，休息。除却本就不多的新奇，剩下的就只有繁琐和枯燥。倒还不如之前之前安心画画的日子来的安心。
　　然而高大帅气的男生无论到哪里都会被瞩目。殷越刚开学的时候，就有热心的学长学姐拉着问有没有想要参加的社团；军训的时候又被教官拽出来做示范；而自从和隔壁宿舍一起打过两次球，就老是被拉着打各种各样的友谊赛；正式上课的第二周，就有女孩子状似不经意问起有没有女朋友——他向来优秀。
　　国庆放假前他心情有些忐忑。小姑姑却打来电话说，她要出差，把奶奶接到了她家，帮忙照看一下他还在上小学的表弟。于是，殷越连回家的唯一理由也没有了。
　　学校太大，从这个上课地点走到下个地点，经常要花掉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于是殷越索性买了辆自行车。相待如仇的父母，恶言相对的父母，早已离婚却隐瞒至今的父母，五年不曾回来的父母，爷爷去世却只寄回钱和订了花圈的父母…….钱财倒是他们唯一还算对得起他的地方。
　　各种社团活动，会议，比赛层出不穷。他找了个画室兼职，偶尔运气好还会接到些杂志的约稿。天气好的时候也会和室友一起去四处走走，爬个山什么的…….无论有无意义，殷越的时间确实被排的满满当当。这个城市没有他熟悉的人，能相守的只有他心里一直居住着的那只兽。
　　闲下来的时候他给殷曼打电话，问她的近况。殷曼这个姑娘，虽然温和易处，性子里却有极寡淡的一部分。她不会想要跟哪一个人深交，也不想任何人干预她的生活。相处时她会尽心相待任何人，分别后却对大多数人不会再想见面。问她室友怎样，老师怎样，学校怎样。她答，还好，还好。什么都还好。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欢喜。她一如既往的寡言，被问起的时候便说室友抱怨了什么什么，一起来这所学校的老乡又觉得环境怎样，设施怎样。
　　殷越听了一圈，全是她在转述别人的话，于是打断她：“这都是别人说的，你自己的感觉呢？你认为这所学校这个城市是怎样的呢？”
　　殷曼顿了一下，笑道：“他们都这样说，那这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不过我觉得还好。而且从我们学校到S大，只需要两站路的距离。”
　　谁都有不曾言说的话语。殷越知道的是，S大，是郑云的母校。不知道的是，殷曼待的那所城市，其实是她的父亲年轻时待过很久的城市。这个姑娘，心中有个执念，扎根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