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黑]旅者黑子的表里世界》半落痕

2、Part.3-4

　　Part.3

　　列车的行进不太稳当，时不时还会把坐得好好的两人颠簸一下。火神忍不住瞄了瞄黑子的侧脸，少年的侧颜干净清爽，面部线条分外柔和，浓浓的羽睫掩住了湛蓝的双眼。火神正看得入神，对方却察觉到他的视线：“怎么？”
　　好看的眸转了过来，眼里满是脱离尘世般的寂静平淡。偷看别人的事实被戳穿，火神支吾了几声，涨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没没没有……对不起……”
　　对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像是有了个谈话的契机般向火神解释起来：“那些金鱼是‘影’，检测土地污浊的使者。”
　　“土地……污浊？”
　　“里界由‘影’组成，而‘影’则来源于人们的负面情绪。表界的邪念，欲望和恨意都会沉降到里界，成为里界的‘污浊’。”黑子拿出怀中的水气球，一条金鱼在里面懒懒地游动着，“水龙头上滴下的水取自于里界的各个区域，若污浊过剩，金鱼吸收了污浊就会变黑。当金鱼彻底黑透时，我就要前往里界去清理过剩的污浊，这就是‘旅者’的任务。如果不去清理，污浊会满溢到表界，带来绝望、疾病和灾难——换句话说，‘里界’实际上是‘表界’的垃圾桶。”
　　火神点了点头：“为什么黄濑不去？”
　　“他除了担任如月车站的站长，还要时时监控鱼儿们的变化情况。何况，他只能派出前往里界的车辆，却无法前往里界。”
　　火神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黑子瞟了他一眼：“我一直都是自己行动。有时会有危险，但大多不会。”看着瞪大眼睛的火神，少年坏心思地补了一句：“不用瞒我，我有读心术。”
　　“那个……等等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跟紧我，还有——带好护身符。”
　　窗外开始出现一栋栋房屋。火车犹如乡村巴士一般，在狭窄的建筑群中穿梭自如。又一个窗口几乎是贴着车窗飞了过去，火神决定不再自虐地往窗外望：“那个，你的护身符很漂亮。”
　　“不是我的。”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把火神的恭维噎在了喉咙里。黑子托着腮，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它原本更漂亮，我自己把它加工了一下……到了。”
　　火车在一块简陋的小木牌前停了下来。两人刚刚下车，火车就呼啸离去，当列车的影子彻底在两人的视线中消失，火神注意到，刚才充当站牌的简易木牌也不见了。黑子从怀里拿出水气球，打开系口绳，金鱼立刻从气球中蹿了出来，钻到地面成了一道带有金鱼轮廓的影子。黑子拉了拉还在四处张望的火神：“走了。”
　　“这里……有些眼熟。”他们坠入了一个单调的世界。周围除了黑就是灰，连天空都阴阴沉沉，两人跟着金鱼影子徐徐前行，成为了天地间流动着的唯一色彩。除了被偷走的颜色外，四周的景物倒都是规规矩矩，只不过，一个人都没有罢了。
　　这，就是里界，被剥夺了一切光明的里界。
　　“里界是表界的附属物，表界里没有生命的物体里界都会存在，你觉得眼熟也不奇怪。”黑子看出了火神的心思，示意他加快步伐跟紧金鱼。
　　当两人又走过一个拐角，火神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觉眼熟。这里离他家后院不远，由于不常来，他对这里也没什么印象。而两人前进的方向，直指着火神家。
　　“快到我家了。”火神喃喃了一句，黑子却好似在在意些什么，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

　　火神愣了愣，还没琢磨出这句话的涵义，黑子突然伸手制止住了他的脚步。他这才发现，金鱼影子似乎预感到了些什么般，在地上焦躁地转来转去。
　　“有时会有危险，但大多不会”么。火神苦笑了一下，似乎自己真的运气特别好，撞上了那个“有时”。
　　空气中持续凝结着紧张的气氛，黑子维持警惕时，火神也不敢乱动。缺少了他们两人的动态，万物俱寂，只剩地上的金鱼依然在不安地打着圆圈。火神的余光扫到了前方一颗灰色的树，被树叶遮掩的枝桠间似乎挂着个什么，粗略看去像一只硕大的贝壳：“那是什么？”
　　黑子顺着他的眼神望了过去，才瞟了一眼就立刻向金鱼的黑影跑了过去。火神愣了愣也立即跟上，但为时已晚。从旁闪出的黑影扑到了地上的金鱼身上，一口吸掉金鱼就立刻向反方向跑去。
　　整个过程风驰电掣，速度快到让人以为产生了错觉。黑子目测了一下距离感觉追不上，便停下脚步，从浴衣下摆抽出一根木制鱼竿，竿头一转便直指旁边树上的贝壳钓。黑影本以为行动得逞，却不料一根尼龙线突然从它身后飞出，钩紧紧黏在了壳盖上。黑子顺势一扯，贝壳便朝他飞了过来，看到贝壳被掠走，黑影也顾不得逃命，转身便向贝壳扑了过去，只惜贝壳已经被黑子钩到了它的身后。黑影为了转身耽搁了一秒钟，但也只用那么一秒，就足以让火神扑向黑影，将它牢牢擒住。
　　火神是学校篮球队的大前锋，运动神经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黑影被他钳制住，竟爆出一句人言：“放开我！”
　　听到这个生物竟然开口说了话，火神愣了愣，下意识地抱得更加死紧：“想得美！”
　　“你这个愚蠢的生物！我已经不会跑了！你要勒死我吗！”
　　在火神和那个黑影“缠斗”时，黑子拎起贝壳，走到了他的面前：“放开吧，火神君，它已经跑不掉了。”
　　火神放开了手。待那个黑影跳到了地上，他这才看清它的真面目——一只黑色的猫，长得比影子还像影子。黑猫看着他的眼神相当微妙，火神浑身不爽，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把鱼还给我们！”
　　“吃掉了。”
　　“……什么？”
　　“我说，吃掉了，在我肚子里，想吐也吐不出来了。听不懂？”
　　即使沦为阶下囚，对方的态度也相当嚣张。火神感觉自己青筋四起之时，黑子却踏前一步，水蓝的眼眸和黑猫的直接对上。
　　“即使我们之后有求于你，但你的态度，让我十分不开心。”
　　穿着蓝色短和服的少年语气清冷，却不乏隐隐的威胁感。那只猫似乎也发现黑子才是不好惹的那个，声调一下子就低了下来。
　　“好啦好啦，我会按规矩给你们提供情报的。你们要选择现在就询问一条情报，还是结上印记，把机会留到下次？”
　　“结印吧。”黑子简短道，“火神君，借用一下手背。”
　　猫的眼角一下子就挑了起来，“他？！”
　　“有问题么。”黑子把手按在贝壳上。
　　“没。”这一句回答得倒是快速。黑猫抖抖毛走上前，看向火神的眼神依旧不屑：“人类，伸出你的手背。”
　　火神的嘴角抽了抽，还是依言把手背放到了它的面前。黑猫抬起自己的爪子，在他的手背上按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清浅的爪印：“喏，好了。需要情报的时候就摩挲它，直到它消失不见，我会以最快速度赶到提供情报。可以放我走了吧？”
　　黑子点点头，把贝壳放到脚边。黑猫哧溜一声钻进了贝壳，盖上壳盖。贝壳立了起来，爬上墙壁消失在了篱笆那头。火神看看自己的手背，再看看黑子：“那个东西是什么？”
　　“贝壳猫，以金鱼为食，擅长收集情报。它不能长时间离开贝壳，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用情报换取活命的机会。”黑子撩起和服下摆，从里面拿出一个灯笼来，“刚才的金鱼是通向这个区域污浊之源的指引。它吃掉了我们的鱼，只能自己去找污浊之源了。”
　　灯笼里没有火焰，星星点点的荧光在里面自由移动着，照亮了周围一块区域。火神凑近去看，才发现里面都是萤火虫：“为什么不点蜡烛？它们不会飞出来么？”
　　“我们无法询问火的想法。火苗究竟想不想待在灯笼里，我们不知道，若是它不想，我们就等于囚禁了它，这是很失礼的。但萤火虫有自己的想法，它们想要待在灯笼里，就不会飞走，我们也对它表示了尊重。”
　　火神思考了一下：“似乎没有道理，但听起来却很合理。我们现在去哪儿？”
　　黑子停顿了一下，如果火神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去……找一个老朋友。希望他还安好。”
　　两人慢慢走着，不一会儿，火神感觉周围的景物愈发熟悉了起来。他把黑子拉到一栋房子前面：“在表界，这就是我家，这是花园。”
　　蓝发少年静静地看着那个宽敞的院子，没有言语。火神看了看黑子，脑子里却似乎有什么闪了过去，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觉得心脏堵堵的，不太顺畅。
　　“怎么了？”
　　黑子发现了他的异常，看到他捂着心口，便把手也放了上去：“难受么？”
　　“不……还好。我们走吧。”纤细微凉的手放到了他的心口上，火神只觉得脸上一热，害怕对方发现自己心跳的加速，只好马马虎虎地圆了场。黑子也没有追究，提着灯笼便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脚步声在街道间回旋，两人之间拉开了大段的沉默。火神挠了挠头，试图找一个话题缓解气氛：“那个……你的浴衣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呀。”
　　“嗯？”少年侧过脸，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从浴衣里拿出很多东西了么……水壶啊钓竿啊鱼缸啊什么的，总觉得不像是浴衣能够放下的呢。”
　　“那你要看看么？”
　　“呃？”火神还没反应过来，黑子竟当真去解浴衣的带子。火神愣了愣，终于无法抑制自己脸上的红潮汹涌：“等等！你在干什么啊！”
　　“你说想看看浴衣里装了什么的。”一脸无辜。
　　“这……真是……”火神单手捂脸。黑子看了看被火神抓住的手腕，很自然地反握了回去：“走吧。”
　　牵手。在列车上已经有过一次，但这次的发生却无比自然。火神和黑子肩并肩地走着，感觉到身边人微凉的体温，便把他的手又包紧了一点。
　　在火神家附近，有一个不大的钟楼。在火神出生之前，钟楼就已经在那儿了，直至今日，那口大钟都没有偏差过一分一秒。里界的这里也有一模一样的巨大钟楼，只惜和周围的所有景物一样，它也失去了自己的颜色。黑子带着火神走进楼内，木屐踩在有些腐坏的木板上，让黑子整个人都有些摇晃。火神看他走得辛苦，便开口询问：“我背你吧？”
　　“不用。”少年有些好强地摇摇头，依然一深一浅地向前走着。不料火神叹了口气，一个打横便把他抱了起来：“不方便就别勉强啊？到时候崴着怎么办？”
　　少年突然被提起来，只能在火神身上手忙脚乱地找着平衡，听到这句话只能抽空白了他一眼，不过也默认让他抱着了。钟楼里格外漆黑，灯笼在四周晕染上了一小片光圈。钟楼顶层是一片天井，熹微的光照亮了最上面的一小片平地。火神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齿轮。一个“人”站在转动的齿轮上，向齿轮转动的反方向同步行走着，看起来像是静止在原地一般。黑子让火神把他放下，把灯笼晃了晃引起他的注意：“您好。”
　　那人低头看了看黑子，却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嗨。”
　　火神这才看到那个人没有脸，一身破旧燕尾服上面的是一个人脸一般大的齿轮。他没有嘴，说起话来嗡嗡直响，“‘旅者’，好久不见。”
　　黑子走到齿轮下，有些吃力地仰头望着他：“我想问您几个问题，能帮帮我们么？”
　　“那你们能帮我什么？”
　　黑子思忖了一下，“您喜欢什么？”
　　“我喜欢所有表界发明的那些会闪光的、虚幻的东西，”齿轮男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些什么，“像是投影仪。它看起来很不稳定，容易变心。”
　　“那您讨厌什么？”
　　“我讨厌这个齿轮。它走得很安稳，我讨厌稳定的事物，它永远在我身边。”
　　“还有呢？还喜欢或者讨厌什么？”
　　黑子的提问别有深意。齿轮男看了看黑子，突然跳下来，站到了他的跟前。
　　“还有你手上的东西。”
　　火神突然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试图护住黑子，黑子反而很淡定：“那就送给你。”
　　纤细白皙的手轻轻一抚，里面的萤火虫突然飞了出来，在半空中毫无规律地盘旋着。齿轮男似乎看得很入迷：“多不稳定的事物啊，短暂，脆弱，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它们那么美丽。”黑子静静地说道。
　　萤火虫们向天井飞去，在空气中拖曳出一片片迤逦的光华。齿轮男看了看它们，突然伸手指向某个方向：“最近那里还真是让我不快，不稳定的气息让我腰酸背痛。”
　　“谢谢。”黑子目送齿轮男跳回齿轮上，继续慢慢步行，“再会吧。”
　　齿轮男没有回应。火神抱起黑子，向楼下走去。黑子攀着火神的肩膀往回望了望，只能只能看到齿轮男几近静止的背影，孤孤寂寂地踏在齿轮之上。空落落的灯笼放在齿轮下，最后一只萤火虫爬出灯笼，向着天井慢慢飞去。最高一级的台阶渐渐没过了他孤单的背影，经过一个转角后，彻底消失不见。
　　……距离上次来见他，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呢？黑子的眼神轻轻闪烁了一下，把记忆淹没在了水色的眼瞳中。

　　Part.4

　　从钟楼出来后，黑子拉着火神走进了一个村落的小巷中。在火神快要被转晕之时，少年终于在一个死路停了下来：“就是这里。”
　　火神擦了擦眼睛，却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黑子拿出之前装过金鱼的水气球，把里面的水泼到地板上。水气球不大，甚至比少年的手掌还小上一些，但倒出的水却是源源不断，很快地上就形成了一滩透明的积水。黑子握住火神的手，站到了积水边缘：“准备好了么？”
　　虽然不知道意义何在，火神依旧打起精神点了点头。他随着黑子踏入积水中，当两只脚都站到水里时，一股奇异的拉力突然攀上了他的脚踝，火神不及反应就被拉入了一片混沌当中。
　　四周的黑暗似乎都在随他下坠，火神还措手不及时便跌入了一滩诡异的泥淖中。刚想为自己身上的制服感到痛心，起身后却发现那泥淖漆黑却不沾衣，顺着袖口不一会儿便滑了个干净。和摔得四仰八叉的他不同，身边的黑子显然是早有准备，落地的姿势相当优美。只是在他起身时，躺在地上的火神无法避免地看到了一些略显福利的画面……
　　“火神君？”火神跌在地上迟迟不起，黑子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火神愣了愣，连忙擦掉脸上的鼻血，红着脸爬了起来：“来了。”
　　刚才被绝佳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火神这时才开始注意四周。这里是一片接近虚无的空间，肉眼可见的污浊大片大片地在凝聚在空中，蠢蠢欲动地想要把两人纳入自己体内。黑子从浴衣里拿出一把黑色的纸伞，举过两人的头顶：“请笨蛋火神君务必躲在伞下，不要走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说谁是笨——”火神正想反驳，一偏头却发现少年的耳朵染上了一点可疑的红晕，脸颊也气鼓鼓地涨了起来。联想到刚才浴衣下那副美丽的画面，火神不禁也红了脸，自知错误地接过了红伞：“那……那个，我来撑吧。”
　　少年没有拒绝他的“赎罪”，两人静静地朝着前方走去。纸伞似乎可以掩盖两人的气息，污浊再也没有表露袭击他们的意愿。越向前走污浊越是浓厚，眼前几乎变成了一片浓密的黑夜。黑子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从浴衣里拿出一盏孔明灯，不知用什么方法把它点着了。
　　火神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少年。火光在孔明灯中闪烁，摇曳的轻影在少年的浴衣上跳跃闪耀，给少年苍白的皮肤笼罩了一层温柔的暖光，让他看起来更似尘世中人。黑伞不大，两人只得紧紧挨着，火神似乎能感觉到对方微凉的体温，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想问他。刚才齿轮男说的“交易”是什么？他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为何会知道他家住在哪里？为何要给他护身符？为何……
　　熹微的亮光逼退了一部分污浊，这一刹那的功夫，前方的什么东西从漆黑的缝隙间显现了出来。黑子捕捉到了，轻唤一声打断了火神的思绪：“到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鱼缸，一团团浓密的污浊正从缸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很显然，这里就是所有污浊的发源地。黑子把孔明灯递给火神，自己则把手伸进浴衣的衣襟中，掏出了几张薄薄的纸片投入缸中。火神才看清，纸片上画着红色的鲤鱼旗，每张鲤鱼旗不过半个手掌长短，很快就被污浊给吞没殆尽。
　　说时迟，那时快。在鲤鱼旗消失在鱼缸中的时候，缸中的污浊竟如触电般开始翻涌，在瞬间竟被吸收了个干净。缸外的污浊也无法幸免，一时间，天地间的污浊泥淖飒飒地涌入缸中，似乎有谁拔掉了浴缸的水栓一般，所有的漆黑都旋转着进入了某个知名不具的地方。
　　许多污浊的泥淖擦过两人身边，火神下意识地转身护住了黑子。一阵天翻地覆后，一切都清静了下来。原本漆黑的空间变成了干净的浅灰，鱼缸也恢复了本有的透明，里面懒懒地趴着几条硕大的鲤鱼旗，躺在缸底打着饱嗝。黑子轻轻扯了一下火神的衣领：“火神君……”
　　火神这才发现他还把人抱在怀里，还好黑子并没有计较的意思，“火神君，请把孔明灯给我。”
　　孔明灯在黑子手上闪着橙色的光芒，似乎比刚才还要更闪亮一些。鲤鱼旗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孔明灯上，黑子松手，孔明灯便浮了起来，向上空飞去。所有的鲤鱼旗从缸底一跃而起，围绕着孔明灯盘旋飞舞着。孔明灯越变越小，它们也越变越小，孔明灯消失不见，连同鲤鱼旗们也消失不见了，徒留一片灰暗沉郁的天。
　　带着腥味的风轻轻吹了起来，四周的房屋露出浅淡的轮廓。火神转头看了看依然在仰望天空的黑子，只见他的瞳孔似被蒙上了一层灰，水色的刘海在额前轻抚着。景色已经恢复如常，他们正站在一截铁轨边，长长的轨道在狭小的房屋间蜿蜒伸展，一直通往雾气最浓的地方。
　　黑子从衣袖中拿出一支烟火，自顾自地点了起来，金色的火光满溢而出，在他的手上绽放出一小团美丽的花火。火神看着身边的少年，猛然间，零碎的记忆突然冲击了他的脑海：

　　……
　　“你是谁？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的名字？我叫【】【】……”
　　……
　　“……我答应你的交易，请你送他回去。”
　　……
　　……
　　“你别哭了，我给你放烟花好不好？”
　　……

　　“……火神君？”
　　少年的轻唤把火神拉回了现实，“嗯……你说什么？”
　　“我说……”
　　黑子微微停顿了一下，浓密的眼睫轻轻下垂，遮住了他的眼瞳。
　　“火神君，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