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黑]旅者黑子的表里世界》半落痕

1、Part.1-2

　　Part.1

　　“……醒醒……”
　　“火神君……醒醒……”
　　“到站了……醒醒……”
　　铺天盖地的敲击声中夹杂了列车突突的轰鸣。朦胧间，面前似乎多了一个清浅的呼吸声，陌生又熟悉的呼唤在耳边盘旋环绕。火神感觉自己的大脑睡得有些缺氧，身前的人又摇晃了他几下，他才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
　　“让我……再睡会……”
　　“……已经到最后一站了，你不下车么？”
　　夏日的雨滴和凉丝丝的空气酝酿着充足的睡意，火神依旧意识迷糊。
　　现在是什么情况？哦对，昨天下午篮球队训练，他贪图玩耍一不小心错过了末班车，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时分。过分的体力消耗加上睡眠不足，让他今早一坐上电车就倒头睡了过去……然后……等等！最后一站？！
　　火神猛地清醒过来，窗外密集的雨点声立刻冲入他的鼓膜，铺天盖地的眩晕感接踵而至。身边的说话声开始模糊不清，火神干脆捂住耳朵试图缓解突如其来的耳鸣声，他感觉一个不大的力道从始至终都在扯着他的袖子，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是不得安生。
　　“……快……来不及……”
　　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对方晃动他的速度变得更快，力道也分明急促起来，但火神只能在朦胧间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语。漫天的雨帘敲击在他的心脏上，“咚咚”的跳跃快速得可怕。他无法集中精力，只能抬起手示意自己现在状态不佳。对方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袖子上的力道松了下来。火神松了口气，但他的世界依旧一片晕眩。混混沌沌的黑暗中，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淡淡的清甜在口腔中慢慢扩散开来，像是炎热的夏日祭中沁人心脾的苹果糖。凉丝丝的感觉直通大脑，触动了沉睡的反射弧，他终于睁开了眼，感觉世界像是被浸在雨水当中，漾起阵阵波纹。
　　“……感……好一些……么？”
　　火神终于听清了对方的声线。清澈的少年音驱散了他脑袋里最后一丝混沌，他下意识地四处寻找声源，袖子却又一次被对方扯住。
　　“我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袭击”把火神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身边座位上坐着一个蓝发少年。少年拉着他的衣服，眉眼间竟然带了几分焦虑。没等火神再反应，他便开始把火神往外推，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急迫：“火神君，请快点下车，不然就来不及了。”
　　“……等等——”大开的车门外只能看到密密匝匝的雨帘。随车顶流下的雨水糊满了车窗，门外的风景像是被画坏了的水彩，只能看见几块零碎的颜色。
　　他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傻瓜才会听从对方贸然下车，“喂！你要干嘛！”
　　“请下车，这里是终点站。”
　　“我说你——！”少年还在努力把他往外推，力道坚决而且并不算小。火神连忙退了几步脱离对方的推搡，在离车门不远处堪堪站定，“我坐过站了，你说这里是终点站，列车不是会自动掉头么？我为什么要下车？”
　　“这不是火神君该坐上的车。”少年发现火神在躲避他后，眼中的神情开始愈发焦躁，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请快点下车，要不就来不及了！”
　　一阵穿堂风刺过整节列车，在两人之间呼啸而过。冰凉的雨点打在火神脸上，让他混沌的神经终于发现了某些异常。
　　铁制的座椅，微微摇动的扶手，在阴天开启的车顶灯，这一切都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车光景。他搭乘这趟车的目的是上学，此时应该正值上班早高峰，那些疯狂的上班族们没有理由放过这一列空荡荡的列车。
　　但是，这节车厢里，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
　　闷湿的空气糊在火神的皮肤上，让他的额角出现了一层密密匝匝的汗珠。他颤动着嘴唇还想问些什么，即将关门的提示音却突然响彻车厢，他不过愣了愣，车门就开始缓缓关上。身前的少年叫了声“不好”便毫不犹豫地朝他冲了过来，火神反应不及被对方撞上，惯性让两人一齐向车门退去。
　　电车的自动门依旧在持续闭合，浓密的雨帘正一点一点地被关在车门的另一端。外面的世界向他一点点地靠近，在两人即将跌出车门时，车厢里的提示声响完了最后一个音节，火神也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丝缝隙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车门关了。
　　火神下意识地护住了扑在他身上的少年，在车门完全闭合的同时，两人一起重重地撞在了车门上。火神感觉自己眼前下起雨滴，世界又恢复了一片晕眩。他贴着车门滑到了地上，缓了好几秒，腾住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真是——你究竟在搞些什么——”
　　毛茸茸的蓝色在他怀里动了动，一声“很抱歉”才闷闷地传了过来。少年把脸蛋抬了起来，明显这一撞也被撞得不轻。
　　火神看着少年还想问些什么，电车的警示灯闪了闪，发动机的突突声再次响起，关上门的列车开始缓缓地动了。
　　等等……不对！
　　按理说，如果现在是终点站，列车应该向反方向运行，但现在的列车为什么依旧在朝前开？
　　火神抬头望了望电子站牌，发现那个象征现在位置的光点确实停留在终点站的地名下。旁边的LED荧光屏循环着“到达终点站”的提示，但是，列车却朝着终点站后的某个“终点站”，正在向前奔驰着。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是火神君该坐上的车。”
　　清澈透明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沁凉的声线驱散了无形间堆积起的焦躁。少年湛蓝的眸子里满是处事不惊的安静，不知是不是火神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神情带着化不掉的冷漠。列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密集的雨点汇聚成流，挡住了窗外的景色，火神干脆放弃定位，专心于消除心中的疑惑。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这辆车是怎么回事？”
　　看着火神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少年也就地坐下，双手安静地搭在膝前。他生有一头柔软的蓝发和一对湛蓝的眸，苍白的薄唇轻轻抿起，长长的羽睫掩住了眼底的瞬息变换。他身着一件纯白的和服，浅蓝色的碎花缀在柔滑的布料上，下摆仅仅及膝，露出了形状姣好的小腿。他的皮肤很白，白得透明，犹如不见天日一般毫无血色。
　　“这辆车是通往‘里界’的列车，若你刚才及时下车，一切都不会发生，但你没有，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前往‘里界’。”
　　“……等等……你说的是……那个‘里界’？”
　　“里界”这个词，火神曾在老一辈的口中听到过。在日本的传说中，“宇宙”存在着两个平行空间，一个空间由“光”组成，即是人们能用肉眼看到、用□□触到的一切，这个空间被称为“表界”。“里界”则和“表界”对应，是一个由影子构成的空间。先有光才会有影，“里界”是“表界”的附属产物，依赖着“表界”而存活着。至于里面有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火神算是生活在新世纪的少年，对上一代人神神鬼鬼的传说嗤之以鼻。但现在，这位少年却突然和他说，他现在要前往的是“里界”？
　　火神看了看眼前长相清丽的少年，突然想起了这个故事的后半截。虽说“里界”和“表界”是两个完全平行的空间，但在传说中，有一个“族系”可以穿梭于两界之间。他们的一切都居于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拥有这种诅咒般的能力。所以，老一辈的人们都习惯把他们称为——
　　“我叫黑子哲也，如您所见，是一个‘旅者’。”
　　火神刚想追问，少年却察觉到什么般突然望向车辆的前方。不知是不是错觉，火神总觉得雨势又加大了几分，雨点从密密匝匝转至倾盆而下，他已经无法分出单个雨点的敲击声了。自称“黑子”的少年撑着扶手站了起来，掀起一股带着薄荷味的风。
　　“快到了。”
　　他把手伸进和服的衣襟中，从里面拿出什么洒在了周围。几个小小的黑点掠过火神眼前，随即穿过墙壁消失不见。少年重复洒了几把后，又微微撩起和服下摆，洁白的大腿随着衣襟的晃动若隐若现。在火神心猿意马的当下，他竟然从里面凭空抽出了一个白色水壶，随着列车的震动，清水和壶壁的碰撞清晰可闻。他一手托住壶底，透明的水流划过半空，却没有在列车的地面激起水花。相反，水流和黑子刚才撒出去的物体一般穿过了地板，消失在列车的底部。
　　火神刚刚站起身，一波剧烈的颤动差点把他震回原地。雨势顷刻间小了很多，没有了激流的冲刷，窗外的景色也开始显现出来。火神这才发现列车驶入了一片森林，葱葱的巨木俯视这这辆疾驰的列车。但当火神向远处望去时，才发现那些树木依然在拔节生长，不时便没入了上空奶油色的水汽中，只能看见底部粗壮的枝干。
　　“刚才我扔出去的是种子，它们由这些种子长成。”黑子一直维持着倾倒的姿势。虽说白色水壶不大，倒出的水流却是源源不断。火神咽了口口水，决定问出他最想知道，却又实在不想面对的那个问题：
　　“我们接下来会到哪儿？”
　　“如月车站。”
　　黑子回答的太过爽快，这让火神一瞬间竟然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你说什么？”
　　“如月车站。”少年好脾气地重复了一次，声音清冷平淡波澜不惊，“表界和里界的交界点。如果没猜错的话，站长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不知为何，火神总觉得黑子提到那位“站长”时，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无奈。黑子腾出一只手在衣襟里掏了掏，竟然掏出了一个晴天娃娃：“火神君，等水快要倒尽的时候，麻烦立刻把它倒挂在车窗边。”
　　火神和晴天娃娃的小眼睛对瞪了几秒，最终还是认命般地接了过来。没过几分钟，从壶中出现的水流果然变小了，火神依言把娃娃倒挂在窗户上，晴天娃娃的小裙子被整个翻了过来，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在他挂上的同时，四周的景物又开始发生变换——一直下着的雨停了下来，古怪的森林也终于驶到了尽头，列车呼啸着钻进了一个漆黑的隧道。黑子收起水壶，从衣带上解下一个蓝色的护身符：“火神君，请拿着这个，要不在‘里界’你会很危险。”
　　火神伸出手，黑子把护身符安安稳稳地放到了他的手上。少年纤细洁白的手指触到了他的手心，冰凉的触感突然触动了火神脑海中的某根弦，一些零碎的片段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握住了少年的手，连同那枚护身符一起。
　　……糟了，突然握住一个陌生人的手什么的……虽然是同性，但这也太过失礼唐突。当火神正要放开他并道歉时，少年愣了愣，竟然反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同为男性，但两人却有着不小的身高差。对方在他看来可以用“娇小”形容，即使是手掌也比他小上好几号，说是握住，也不过是松松地捏住了他的半个掌心。细腻柔软的触感让火神的脸飞上了意味不明的红晕，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脸，努力把自己的理智找回来。
　　等等，火神大我，对方虽然长得漂亮但也还是一个男孩子！而且你们只是第一天认识！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而且为什么会像一个女孩子一样脸红成这样！
　　在火神的尴尬和黑子的沉默中，列车驶出了隧道，开始逐渐减速。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两旁的建筑物变得清晰，火神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其现代化的车站。若不是站台上空空荡荡，他一定会认为这不过是列车行驶中十分普通的一站。列车在一段滑行后终于在站台边停稳，黑子首先起身，冰凉的触感被从火神手中抽走，仅仅在他手中留下一个蓝色的护身符。
　　“走吧，火神君。请记住，这个护身符一定不能丢。”
　　火神点了点头，把护身符收到外套的内侧口袋中。警示音又一次响彻车厢，紧闭的车门即将再次开启。火神隐约看到车门外似乎站着一个人——而黑子在列车停稳前，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扇门，想必在一开始便已知道车门后会有些什么。
　　随着车门缓缓打开，那个人的面貌逐步展现在了火神面前。头上戴的宽檐帽、身上穿的制服都像是列车员的样式，比起一头抢眼的金发，那人英俊的面庞更是让人万分震惊。
　　“小黑子，等你很久了哟~”

　　Part.2

　　此起彼伏的水滴声回旋在狭窄的列车室中。黄濑把外套搭在肩上，推开了陈旧的木门：“这里没有坐的地方，你随意吧，小火神。”
　　那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自称“黄濑凉太”，是如月车站的站长。“如月车站”的名字火神是听说过的——每个城市总有那么几个神秘诡异的都市传说，空无一人的“如月车站”便是其中一个。作为一名好奇心旺盛的热血少年，火神也曾痴迷于找出这个神秘车站的真相，但他没有想到，在那股三分钟热度过了很久后的一天，他竟然会亲临这里。
　　“‘如月车站’是表界和里界的交界点，被表界的人误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黑子背对着火神，却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般。火神隐隐看到黄濑几不可闻地挑了挑眉，似乎知道了些什么的样子。列车室的左边还有一扇门，黑子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火神掀起内室的门帘，才发现那绵延不绝的滴水声从何而来。
　　内室没有很大，里面整整齐齐地摆了十几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鱼缸，每个鱼缸上面都有一个水龙头，正向缸里缓慢地滴入清水。黄濑擦过火神走进来，在室内点起一线熏香，火焰刚刚接触到香头没多久后，室内就立刻芬芳四溢。黑子把木屐脱下踩上榻榻米，闻到香味却皱了皱眉：“我已经把护身符给火神君带着了。”
　　“哦呀？抱歉抱歉。”黄濑笑着摆了摆手，却完全没有掐灭熏香的样子。火神不敢擅自上去，便蹲在一个鱼缸边看着里面那条游来游去的金鱼。淡红色的金鱼有着丝绒一般的伞尾，见到陌生人的脸，便转过去把尾巴对着火神。黄濑也走过来蹲在火神身边，看着游动的金鱼发出一声轻笑：
　　“它也开始变黑了呢。”
　　火神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金鱼的尾尖有一点淡淡的黑色，在它颜色均匀的身体上留下了一点遗憾的疤：“很快就没有了吧。”
　　黑色的金鱼是无法长久存在的。过了一段时间，它们就会自己变成红色，火神以为这不过是没有改变完全的结果。黄濑却笑了一声，随手指了指周围的几缸鱼儿：“你看。”
　　每个鱼缸里都有一条金鱼。它们大多数通体淡红，但有的却从尾巴开始蔓延出漆黑的痕迹，其中一些已经几乎被黑色占领了。黑子正站在一口鱼缸前，用“扑”把一尾金鱼轻轻捞了出来，装进一个水气球中。说来也怪，本是纯黑的水气球，在装进金鱼的那一刻突然变得如玻璃般透明，火神能看到里面的金鱼已经看不到一丝红色的痕迹，通体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这里和表界是反过来的。表界是由影变光，而这里的金鱼……则是由光变影。”
　　线香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清清淡淡的很是好闻。黑子拿着金鱼走下榻榻米，没有理会两人便径直走了出去。黄濑看了看空荡荡的鱼缸，在怀中摸索了一番，拿出一个“扑”递给火神：
　　“嘛，小火神，能不能帮我到后面的鱼塘里捞一尾金鱼回来？拜托了~”

　　根据黄濑的指引，火神从内室的另一个门走了出去。门外是一条日式长廊，上面沾着少许属于陈曦的露气。潮潮凉凉的。火神踩过木制地板，在路过第十扇窗户时，不由得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
　　远处的景物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雾霭中，硕大的山体虚虚实实，亦真亦幻。火神盯着山顶看去，却觉得缭绕在上面的云雾似是拥有生命，正在他眼前慢慢汇聚出一个个虚幻的形体。他不禁觉得有些眼晕，正在他晃神的那一刹那，迷雾好像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完整的形状，开始自由自在地在山体四周游走起来——
　　“请不要看它们。”
　　清冷的声音在他身边毫无征兆地响起，黑子不知何时站到了火神身边。虽然领教过这家伙低微的存在感，火神还是无法避免地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少年抬起头，湛蓝的眸子中闪着幽幽的光芒：“外面是里界的世界，您不是属于这里的人，看久了会被摄住心神。如果没有刚才黄濑君的熏香，您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火神愣了愣，少年继续向前迈着安静的小步，他加快几步跟上他。少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门前，在把手搭在门把上时，突然转头看着他。
　　“还有，我一直都在。”

　　房间不大，正中央的地板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正方形的池子。池边四周竖着四扇雕花屏风，几尾不大的金鱼在清澈的水池中游动着。黑子径直走到池边，刚刚等他把玻璃瓶放下，身后却突然响起一枚大嗓门：
　　“等等！为什么这个‘扑’是空的！上面没有纸啊？！”
　　火神拿着刚才黄濑递给他的“扑”，表情像是见鬼。刚才房间太过昏暗，他连看清金鱼的颜色都稍显吃力，更别说检查“扑”上有没有纸了。
　　没有纸的“扑”，该如何捞金鱼？
　　他郁闷地蹲在池边划拉了两下，手腕却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了。黑子蹲在他的左边，微凉的手覆盖住了火神拿着“扑”的那只手的手腕。火神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少年不过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专心致志地拿着“扑”在半空游走。
　　火神用右手拿“扑”，黑子也用右手握住他的手腕。由于火神比黑子的体型大了好几号，黑子不得不向□□斜，看起来像是窝在火神怀里一般。即使房间中熏香浓重，但他稍稍低头就能闻见黑子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快，火神侧过脸，庆幸对方是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他通红满脸。
　　少年没有发现身后人的窘相，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向他们游来的一尾金鱼身上。“扑”悬在水面十几公分的地方，火神能看到它在水中清晰的倒影。当金鱼的游动速度开始变慢时，黑子也把“扑”移到它的上空，随即轻轻一挑——
　　池中的鱼儿不见了。红色的金鱼，已经出现在了黑子脚边的瓶子里。
　　火神看着在瓶子里面游得畅快的金鱼目瞪口呆。他郁闷地用手指戳了戳“扑”的开口——真的，没有东西啊。
　　“这里是‘影’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影’，想要触碰到它们也只能用‘影’。”
　　少年旋起瓶盖，语调淡漠得事不关己。火神愣了愣，踩着黑子的脚步跟了上去：“那个……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说是‘帮你’？”
　　黑子的眼神有些冷漠，火神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下去：“就是……你可以把我放下不管了的……这样，但你还一直叫我跟着……”而且还做了一些有些暧昧的动作。这句话火神没有说出来。
　　“因为如果您自己一个人误闯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句话压得有点低，火神只听了个大概，但黑子没有给他追问的时间。两人回到了内室，黄濑坐在一张矮凳上面，用一根筷子隔着鱼缸和金鱼玩乐。看到两人回来，黄濑回过头，灿金的眼睛笑得温柔：“小黑子，小火神，辛苦啦！”
　　黑子从容地点了点头，黄濑接过火神手上的瓶子，把里面的金鱼倒到空置的鱼缸里：“准备好了么？”
　　这句话明显是问黑子的，黑子没有回答，像是听出其中的话外之音般，湛蓝的眸子闪了闪。黄濑再次挑了挑眉，却没有再说什么：“出发吧。”

　　老旧的列车室，指示灯疯狂地忽明忽暗。黄濑无视了这一切，带着两人走到车站边。
　　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停靠了又一辆列车，烟囱中浓烟滚滚，老式的车头上挂着几株碧绿的爬山虎。火神很绅士地让黑子先登上列车，黄濑站在站台中央，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车门的另一侧。火车突突地响了起来，一声长鸣划破了在如月车站盘踞已久的静谧漆黑，向未知的那个世界慢慢前进。黄濑眯起眼睛，任火车卷起的旋风打在他的脸上，待漆黑的车尾也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他才动了动唇，音调似黑子一般，听不出喜怒哀乐。
　　“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