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大寒（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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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她心里一遍遍重复着刚刚赵大爷说的话，虽然一直安慰自己那有可能是编纂的故事，但一切都与曾经的苏家那么相似，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哪怕当初她还那么小，但是江湖上有一本很厉害的书，她听说过，十年前的江南苏家，也再不可能有第二个。
或许这故事只是赵大爷杜撰的吧。添油加醋，吸引听众，他只是借爹的忽然失踪来污蔑他编故事，改天一定要再回来把他好好教训一顿！
低头想着，前头忽然热闹起来，这会天色还早，街铺刚开门，清闲的很，于是这吵闹声显得尤为明显。苏霁一抬头，就看到前面一个摊子上围了不少人。几个大男人围在路中间骂骂咧咧，苏霁不知从哪窜出来一股邪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扬言要掀了摊子的这几个少年也就与她同岁，面目狰狞，对着一个摊主骂骂咧咧，苏霁听了一会，原来是因为他们一口咬定这馄饨不如昨日好吃，要老板给他们跪下道歉，不然就要砸了馄饨店。
“你说难吃就难吃，我说你今天嘴臭熏着我了，那你能不能跪下给我道个歉啊！”
突然传出来的清亮女声，让正欲上前的李容骐止住了步子，他站在人群里，看到一个少女走上前去，一手叉腰与那几人对峙。
“你！”带头的那个看了她一眼，两只小眼睛瞪大，“你是哪根葱，敢来管大爷的闲事！”
苏霁从来到雁城一直在雁宫里住着，还从不知道雁城里也会有这种如此恶劣的事情发生，顿时来了气，“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带头的看说不过她，提起一把椅子就往前冲上来，李容骐一臂挡来，挥掉了他手里的椅子，苏霁趁机飞起踹上他的肚子，连踹好几下，带头的向后倒去，其他几个看的目瞪口呆，后知后觉的抄起桌椅板凳打过来。
李容骐和苏霁三两下解决了这几个人，他们嗷嗷叫着在地上翻滚了一阵，抱头离开了，走之前还放狠话说要让苏霁好看，苏霁冲到门口去大喊，“那我可要等着你！”
身后的李容骐听了她的话，淡淡一笑，苏霁回过头来看到一位翩翩佳公子站在自己面前，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好意思道，“刚刚多谢你出手，跟这种泼皮，不用讲理！”
“姑娘说的是，”李容骐点点头，“以矛攻矛，在下受教。”
苏霁打了这一架，刚才的不悦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对他笑了笑，“公子不但口才好，武功也好，刚刚看你那几招，可是深谙武学之道啊！”
“哦？姑娘从何看出。”
苏霁伸出拳头向上一挥，冲他眨眨眼，“从下巴往上打，最疼！”
李容骐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公子我们有缘再会啊！”她利索的回过头去，往掌柜的账台上掷了一锭银子，说是赔他砸坏的桌椅板凳，然后就一溜烟的离开了。李容骐回过神来时，苏霁已经跑出去好远，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影子，他低下头，轻轻低喃，“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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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想大早上跑出去一趟还能遇到这么多事，苏霁翻过宫墙，骑在大树上发呆了一会，拍拍手落地，赵大爷的话又开始一句句的往脑子里蹿，她回偏殿的路上，苏大侠，秘籍，这些字眼，就止不住的噗噗往外冒。
于是等回到偏殿，一个愉悦的苏霁就又变成了一个忧伤的苏霁。
扶风看苏霁闷闷不乐的样子，端了一盘蜜饯来哄她，“姑娘今早遇到什么事了吗？”
苏霁摇摇头，捡了一颗蜜饯丢进嘴里，问她，“扶风，你听说过打仗前江南武林的事吗？”
扶风笑，“我自小就是北方人，连江南都没去过，还说什么武林啊。”
苏霁也意识到问她似乎有些不太合适，挠挠头接过蜜饯，对她说，“我昨晚被电闪雷鸣弄得没休息好，想再睡一觉。”其实是打架打累了。
“好，那姑娘先休息，我让她们去外殿守着，不打扰姑娘。”
苏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拿起牙签插了一块蜜饯吃掉，“假的。”又吃掉一块，“真的。”
“假的，真的，假的，真的，假的，真的……”
把最后一块蜜饯嚼烂吞下去，苏霁从床上坐起，“不行，非要找机会出去问清楚不成。”
她乖乖在房里呆了一天，中间沈肃的人来过一次，得知她已经回来了，便离开了，其余再无人到访。晚饭后，苏霁借着消食的名义出了偏殿，提着一盏小灯笼溜边蹭到了宫墙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夏天晚上人多，赵大爷一般是不收摊，多说一场的。
夜里不便视物，苏霁费了好大的劲才连人带灯一起平安的越过了墙头，但是落地的时候还是不幸崴了脚，她顾不得这些，踉踉跄跄的往说书摊的方向跑去，正赶上讲到最吊人胃口的地方，全场寂静无声，听众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台上，苏霁就知道，这是要结束了。
果然，只听台上醒木“啪”的一响，赵大爷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和客人的抱怨声交织响起，今天的说书，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客人纷纷离开，苏霁踩着一地的瓜子皮上前，叫住正在收拾东西的赵大爷，他一回头，愣了一下，“丫头你怎么来了。”以前苏霁晚上从未出来过，不知今晚怎么来了。
“赵大爷，我是来问一件事。”
“丫头你说。”他搬了个小凳子招呼苏霁坐下。
“您平时说书的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苏霁小心翼翼的问。
赵大爷捋了捋胡子，“有我自个儿写的，有看书背过的，但都是人编的，当然是假。”
“太好了，”苏霁松了一口气，“那您早上说那个苏大侠是坏人……”
“哎！这个可不是假的。这不是老头子我说书的本子，是我单独说给丫头你解闷的。当初江湖上因为苏风平的事闹得风风雨雨，我一个跑江湖的，想不知道都难！”
“苏风平！”
“是啊，江南的苏家。我当初也敬重他，哪怕来了雁城这么多年，对当初听到这件事的震撼也丝毫不减……不过丫头你那时不过才四五岁，不知道也是正常。”
“他……我……”苏霁呆在原地半晌，“赵大爷，我还想知道关于这件事的故事，您还能告诉我吗？”
赵大爷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我不过是个局外人，只是听听江湖风声，就知道这些了。不过我倒是还知道一个人，他当初是个江湖侠客，后来隐居雁城，好像也同当年的事有关，听说脸上还为此留了一道疤呢！但是现在你是找不到他了。”
“您说他隐居雁城，怎么会找不到呢？”苏霁焦急的询问。
赵大爷指指身后，“他现在在雁宫里给人劈柴为生，你进不……丫头！丫头！”
苏霁飞快的跑走，赵大爷在她身后叫了好几声，最终放弃，摇摇头收摊离开了。
苏霁连夜跑回偏殿，一夜无眠，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跑到厨房去，围着厨房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柴房入口，却被几个厨子拦住，“苏姑娘，再往里走就是柴房了。”
“对，我就是要去柴房。”
“那里头又脏又乱的，您去干嘛。”
苏霁冲她们一笑，“找人。”
拐进柴房，光线一下子就暗了许多，这时候已经有几个勤快的来劈柴捡菜了，苏霁一个个过去拍拍人家的肩膀，看到脸上没有丝毫疤痕，再道歉退开，正问的起劲，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大早上不干活，聊天来了！”
原来是管事的来了，苏霁被吓得弹起身来，想要跟他解释一下，没想到一回头就愣住了。眼前这个一身戾气的男人，脸上一道伤疤，贯穿了半个面颊。
那人手里的斧头往门口一摔，横了苏霁一眼，她就差点没出息的腿都软了，鬼使神差的，她颤抖着问，“您认识苏风平吗……”
此话一出，刀疤脸的神情顿时变了。
他上下打量苏霁两眼，那样子活像是屠夫在审视即将放血的肥牛，苏霁不敢看他的眼睛，过了好半晌，听到他说，“你跟我出来。”然后便提上斧子离开了。
出来就出来，别拿着斧头成吗……
到了隐蔽的后院，壮汉把斧头往地上一掷，“你问苏大侠的事情做什么。”
他竟会称呼爹苏大侠，这样叫法可见他对爹并没有厌恶之意，于是她试探着开口，“苏风平，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堪是不是？”
壮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气道，“若是苏大侠是坏蛋，那这世界上就没好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大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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