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人间世》夏司辰

5、第 5 章

　　一个月后录取的结果陆陆续续公布，李孟和莫语凝毫无悬念地被第一志愿录取，而且也满足了她们在一个城市的愿望。N市，一个同样与X市曾为古都的城市，只不过一个南方，一个在北方。
　　闲来的时间李孟几乎隔一天就会和莫语凝到处逛逛走走，拍许多照片，吃各种小吃，就好像刚来一个城市在各个角落发现它的乐趣。
　　“孟孟，我们就快要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了，真快啊。”莫语凝吃着冰激凌感叹。
　　“以前咱俩总念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以后有人陪我逛街了。”李孟咬着冰激凌和莫语凝开心笑着。
　　“你和张成怎么办？”莫语凝问到。
　　李孟吃着冰淇淋口齿不清的问“什么怎么办呀？”
　　莫语凝笑起来：“别装了，你知道我问的什么。”莫语凝叹气道：“说真的，我觉得你俩还真有些像，看着都云淡风轻没什么追求，也不知道都想什么呢，真能沉住气。”
　　“你想多了吧。”李孟随口辩解。
　　“你才想得多呢，我看着你俩这么着也一年多了吧，你怎么想我就不说了，就冲着张成平时是怎么对你的谁都清楚他的想法。你别后悔，看着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心里比谁都想得深，我看张成真该学医了。”
　　“为什么？”
　　“憋出内伤了呗！”
　　李孟被莫语凝这句话说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以后都不在一个城市，再说吧。”
　　“你们距离也不太远，估计火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吧。”莫语凝想了想认真地说。
　　“我们真的像吗？”李孟想着莫语凝说的话，但总感觉看不透他。

　　程潇远定了ktv包间，班级聚会。班里来了十多个人，每个人进来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脱下了穿了三年的校服，连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莫语凝红白条的水手装配红色短裤，热情活泼；李孟白色雪纺上衣配水蓝色短裙，依旧安静舒服；连平时不太言语的陈玥换上碎花裙子都变得明亮起来。
　　任婧一进场立刻有人欢呼起来，她穿了鹅黄色的宽吊带连衣裙，配了白色的浅口皮鞋，头发微微的卷曲，完全是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她平时快言快语的八卦劲儿。
　　“最近受什么刺激了？”张磊问任婧，旁边的人已笑得趴了下去。
　　任婧瞪了张磊一眼：“不要影响我的淑女形象。”李孟和莫语凝这下也撑不住了，全都笑作一团趴在她肩膀上。
　　“你要不要和孟孟比比谁淑女。”莫语凝打趣道。
　　“别，饶了我吧，我可从来不敢和淑女挂钩。”李孟摇手道。
　　“那和陈玥比比。”
　　“我？别笑话我了。”陈玥见大家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下知道了吧，自然是我了。”任婧说完这句自己都忍不住笑场。
　　郭嘉充当麦霸，梁皓吆喝着玩游戏，几个女生挤在一堆聊天。
　　“郭嘉你继续唱着，我们玩游戏，谁输了去换郭嘉。”梁皓开始扩大范围吆喝起来。
　　“玩什么？”莫语凝问。
　　“摇筛子比大小，最小号的人听最大号的命令。”
　　“切，不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吗？”张磊说到。
　　“真心话没意思，直接大冒险吧。”程潇远取来杯子和筛子。
　　“谁输了去换郭嘉，小心他唱得走火入魔了。”梁皓话一出口，大家笑成一片。
　　丁文杰第一个摇到最小的，陈玥摇到最大的，罚丁文杰背起最沉的沈伟蛙跳。丁文杰当场翻白眼，沈伟少说有170斤，丁文杰也不过中等个儿，一副只有骨头的身材。
　　“陈玥，平时隐藏的深啊。”丁文杰只得一副哀怨的表情照办。
　　“看你是第一个，这个都算仁慈的。”陈玥笑着说。
　　第二轮张成抽到最小号，程潇远抽到最大号，莫语凝用手捅了捅程潇远，比了个手势，程潇远立马会意：“去，找个人情歌对唱。”
　　大伙儿立即兴奋起来，张成眼神一转，嘴角微微扬起：“这个好办。”
　　李孟刚才还在看戏，听到程潇远的话后握杯子的手一滞。
　　“快说，和谁唱？”程潇远假装一本正经地问。
　　“还用问，自然是李孟了。”任婧沉默了好久，终于不失她一贯本色地八卦了一句。
　　李孟握着杯子满脸不自然的神色，内心的慌乱试图用喝水掩饰过去。
　　“唱什么？”张成并不辩驳，只是看着李孟，轻声问。
　　李孟抿着嘴浅笑：“你选吧。”
　　话音刚落众人都笑起来。
　　“你看看这默契。”任婧和莫语凝嘀咕着。
　　“站出来唱，别坐着。”程潇远还不忘自己是令主。
　　张成和李孟被同学们连拉带拽地扯到了大家的最前方，李孟双手握着话筒，在歌声响起前觉得有些尴尬。吉他声响起，仿佛带入最美好的岁月，心如止水。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花儿尽情地开吧
　　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
　　“谁能够代替你呢，
　　趁年轻尽情地爱吧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我把我唱给你听
　　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
　　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
　　晴朗的时光”
　　“我把我唱给你听
　　用我最炽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
　　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
　　害羞的红色脸庞”
　　李孟干净的声线和张成略低的嗓音回旋在房间内，似乎在低诉着那段属于每个人值得留恋的三年光阴和每个人藏在心中的小小秘密。听歌的人被这气氛感染，都静静地沉醉在他俩的歌声中，回想着他们晴朗的时光。
　　热热闹闹玩了一下午，每个人都没有逃过被整的命运，原本存在的好多禁忌似乎都被打破，男生女生间也没了以前想说不敢说的界限，聚在一起放开聊天、嬉闹。
　　晚饭后男生主动要求送女生回家，在饭店门口嘻嘻哈哈地争闹了一阵子，三三两两离开，就剩张成和李孟还站在原地。
　　两人对望了一眼，李孟拂去掠过眼前的发笑起来，张成看着李孟的表情心里的担心一扫而光。
　　两人并肩走在种满梧桐树的道路上，夜风吹过，飘下层层黄色的毛茸茸的蕊。夜安静地延伸，梧桐树落下斑驳的影子，李孟看着脚下两人的身影不觉想起一句话：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转念想到这句话的意思李孟赶紧收了胡思乱想的心神。
　　“你为什么想做医生呢？”李孟问。
　　张成想了片刻说：“我爸爸就是医生，我外公也是。从小看的多了，顺其自然也想做医生。有次遇到一个因为车祸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没人有办法，后来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就觉得做医生可以少很多遗憾。去年奶奶得了脑梗，我和我妈在医院陪护了很久，更坚定了我的想法。”张成慢慢地讲述着，李孟头一次听他一次说这么多话，她所认识的张成总是淡淡地笑，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别人眼中的光芒与失落对于他没有，别人所争的他也都无所谓，原来在这个看似淡然的男孩心中还有这么温暖人心的想法和坚定的信念。
　　他讲得很轻松，而李孟从这种语气中更感受到他内心的温热，或许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吧，李孟默默地想着。
　　不长的路走了很久，也终有到达的时候。李孟站住脚冲张成笑笑：“我到了。”
　　张成只回答一声“嗯”，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李孟有些期待张成能说些什么，口中却说着违心的话：“那我走了，谢谢你送我回家。”她转身向院子走去，心中微微失落，总以为张成待自己不同，看来不过是多想了。刚要放下所有虚幻的念想，又想起往日张成待她的温暖，即使是流言纷飞她想要疏远时他依旧坚持最初的热诚。
　　正暗自纠结着却听见身后的人问：“你带车钥匙了吗？”李孟一脸疑惑地转身点点头。
　　“走，我们去个地方。”
　　夏日的风吹过脸庞，李孟的头发在风中柔软地打着卷，小小的自行车装载着两颗年轻萌动的心。看着长腿长脚的张成像虾米一样蹬车的样子，李孟忍不住在后座嗤嗤地笑。
　　“到了”。张成停在一处水汽氤氲的地方，低矮的小灯映出微微波光，木质栈桥连着水的那一方，中间陡然高出水面。这个公园离他们并不远，她不记得以前是这个样子。
　　张成拉起李孟的手，沿着层层栈桥向水中间走去。
　　“你经常来这里？”李孟欣喜地问。
　　“这里刚改造完，人很少，以前我们在这里上课写生。”张成就地坐在栈桥的边缘，向李孟招手。
　　“坐这里？”李孟看着张成吊在空中的腿，有一丝怯怯的。
　　张成伸出手笑着看着她，她扶着他的手臂挨着坐下。
　　夜晚的风吹过，带过水草和鱼微腥的气息。张成将手撑到身后，李孟也学他在空中踢荡着双脚，咯咯地笑起来。
　　“不怕了？”张成看着李孟的开心得意样儿不由得笑起来。
　　“你应该会游泳吧。”李孟不回答张成的话反问。
　　张成收了笑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次指望不上我了，恐怕水平和你差不多。”
　　“啊？我还以为你是运动健将呢。第一次认识你就是因为跑步。”李孟想起当时自己的狼狈样鼓起腮帮子。
　　张成似乎也想到那天的场景扬起嘴角，李孟看着张成的表情想起那天透过阳光的笑容，将头扭到一边默默微笑。流走的时光中有些画面永远存留在脑海中，如同一张黑白照片，即使时间历久，连色泽也不会改变。而这个晚风拂动的夜也同那些漂过的时光变成黑白相片留在心底。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很久，聊起要上的学校，聊到要去的城市，聊到以后的生活，新鲜又充满憧憬。
　　回程，张成依旧蹬着车子驮着李孟，下坡的路，张成骑得很快。
　　“抓紧了。”张成提醒。
　　李孟不自觉抓着张成的衣服，大声笑起来。
　　“你介意异地恋吗？”张成的话语飘进李孟的耳中。
　　李孟停了笑声，似乎想再次确定刚才听到的话。只见张成继续说，这次是转头对着她说的：“不说话我就当你没意见。”
　　李孟觉得脸上的温度急速上升，看张成又转回头看她，急忙大喊：“看路，往前看啊。”
　　两人的笑声在宁静的夜空肆无忌惮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