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前传》月之灵心

13、他的情深他不懂

　　司夜伸出手抹去她脸颊的泪痕，一点一点，动作轻柔又小心的：“小丫头，累了就睡一觉吧。等到了明天，什么都会忘记的。忘记那些不好的记忆，那样你就不会痛苦了。”
　　司夜轻轻为他盖上被子，纤长的手缓缓拂过她光滑的皮肤，他是在舒缓他此刻的紧张情绪，让他慢慢沉睡。
　　司夜看他婴儿一样的睡脸，兀自挂在唇角一抹笑，仅仅一瞬间便消失不见，站起身欲走。
　　君竹突然睁开眼，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轻拉住他的袖子：“别走，我害怕。”
　　司夜不明所以的脸上，骤然显现一个温柔笑容，又回身坐在他的床边，为他再次掩了被子：“那好，我留下来，陪着你。”
　　君竹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睛，静静的休憩，沉重的思绪渐渐变清，脑子里骤然盛开一朵血色蔷薇花，金色的太阳光如烟花绽放，盛开在他即将枯竭的心海。
　　“小师妹，你又不听话了是不是？”裴悫笑看着他，眼睛里漾开满满繁花，他指着苹果树，义正词严道：“你伤了司夜，师父知道了，会怎么罚你呢？”
　　“才不会！”安安嘟着嘴，不满地说：“师父要是知道我的一片孝心，才不会罚我呢！”
　　“是啊，你的孝心，……”靠着树的白衣方正看向这里，继续道：“你的孝心，就是不停闯祸，让师父来收拾残局。”
　　安安板起粉嘟嘟的小脸，跑到方正的面前辩解，“我哪里闯祸了，明明是你们一个个的笑里藏刀，在我背后□□两肋。”
　　无殊拂拂眉头，朗声道：“对，你没闯祸，你惹的麻烦是给你自己找的不痛快。前天，你从外面抱进山来一只受伤的大狼狗，结果呢，你治好了他的伤，救了他一命，却反被他将我们饲养的母鸡吃光了。我们还指望他下蛋，给你这个孩子补充营养呢！”他揉着头，想了想，又道：“前前天，你把师父随身携带的玉佩拿到当铺当了，就是为了给进门讨赏的乞丐银两，我们说他是装可怜，你还不信，结果我们还当面给你识破他的伪装。”无殊越说越起劲，整个说的趣味盎然起来：“大前天，你说想下山看烟火，结果我们买来给你玩，你竟将整个墨洗苑烧了个精光，害得师父不得不在乔山之上另盖一处居所。大大前天……”
　　无殊正要一个个细数安安的罪过，一袭黑色的斗篷出现，俊逸的脸上除了多了道疤之外，依旧以往清冷孤傲面容，如雕塑刻板的脸突然温柔笑起来：“原来，我们的小师妹，做过这么多缺德的事情啊。”
　　安安的脸红得似桃花一样，粉的一如那天边的彩霞，他嘟着嘴委屈道：“墨洗苑被烧了，又不是我的错。我第一次见到烟花棒嘛，都不知道怎么玩，你们又不教我，都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我一个人闲的无事，才不小心，把墨洗苑给烧了。还，还有啊，……”他张着粉嫩的唇，接着说：“那个乞丐，我是看他实在是可怜，谁知道他是假装的，要是我提前一步知道，肯定是拿着扫把把他赶出去。再说了，师父的那个玉佩，已经送给我了，所以我要怎么样，都是我自己的事情。那个大狼狗啊，那个大狼狗，他长得……其实挺可爱的。我本来是看他受伤了，体型也不是很大，长得又那么可爱，想留他做我的宠物的，谁知道，谁知道他真正的性子，那么残忍粗暴，竟把我们的母鸡都给吃了。我，那，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是啊，不是安安的错。”白衣翩然，浑身冒着仙气的男子，和蔼可亲的笑着说。
　　“师父！”其他四人整理了刚才一脸玩弄看好戏的模样，郑重唤道。
　　颜伯里笑着抚摸安安的头，怜爱慈爱相加于一体：“谁让，我们的安安，太过善良了呢？”
　　“师父！”昏睡的君竹喃喃叫出口，脸上是一脸幸福的笑。
　　司夜的心猛然一颤，黑色漆黑的夜色遮盖了他的神情，脸上流露出异常之色，他抬手摸向了他的脸：“你是喜欢，师父吗？安安？”
　　司夜坐在他的身边，做了很久很久，就到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当君竹缓缓睁开眼，司夜严肃且认真地看着她半晌，良久他才问道：“小丫头，你心里，究竟喜欢谁？”
　　君竹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脑袋发懵，他失色的抬起头。
　　司夜与以往不符的一脸认真严肃：“我问你，你究竟喜欢谁？是师父？裴悫？方正？还是无殊？亦或者，是我呢？”
　　他端正姿势，双手搭在她的双肩：“告诉我，你究竟喜欢谁？”
　　君竹满脸茫然，脑袋空白如张纸，迟钝的灵魂出窍了半晌。
　　司夜看他的神色，心中猛然明白：“你还是不明白？就算是赤诚的展现在你面前，你还是不明白吗？小丫头，我喜欢你。”
　　司夜郑重其事的，一脸严肃不容人亵渎的表情：“从我第一次见你，从你为我包扎伤口，从你每天总是笑靥如花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就连我自己都无所察觉，可是最后，我还是明白过来，我心里总是希望，你会是我一个人的，只会陪着我一个人，所以，当你和无殊在一起谈天说地，当你对师父满面羞红喜欢又崇拜的时候，赌气的不愿意去见你。当我真正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师兄妹之间情感，我真的，真的对你手足无措了。”
　　君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听到司夜今日这番的表白，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忧。
　　他眼神飘忽不定的躲避他：“司夜，你在说什么？今天，你是怎么了？竟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来。师父明日要回姑苏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准备准备吧。”
　　司夜嗤笑的扬起唇角：“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他紧紧抱住她，想要把她融进身体里，融进骨血里：“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再可怜我。你的温柔，不必再施舍给我，我以后，都不需要了。”
　　司夜眼中含有泪光，虽然寒冷的身体眷恋，怀中女子的温存体热，依旧是狠狠地推开了他，踉跄地转身而走。
　　君竹满是自责的窝在床上，忍不住哭了又哭，嘴里自责地说道：“我好像，伤害到他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小声嘤咛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