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四章 作为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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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楚服仍然回报给陈娇关于卫子夫和其他美人的来往。
“今日有五个人，还是原本那几个，入了宫初得帝宠就敢给娘娘脸色看的。”
……
“今日人变得少了，有几个这些日子来也疲于走动了。”
……
“没有人再和卫美人走动了。”
……
这一个月，从原本很多人，到最后门可罗雀，关于卫子夫，陈娇虽没再去看过，毕竟历史虽则也这么走，但她也不要再引起阿彻的注意才好。不给帝宠，物什上就都让下面的人准备得富裕一些，明里暗里说是太后挺看重这个女人的，为了平衡后宫也不能轻慢了。
这事情全由楚服去操办，陈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宫里面的那些勾心斗角，在她那里全都不必。
于是她每天的生活大抵就是去散散步，回来和刘彻腻味一会儿，似乎什么都挺圆满的，她也过得挺不错的。
只是她也渐渐从刘彻紧皱的眉头里看出了些端倪，但还不是说出来的时机，她想。
到了年底，宫里面就热闹了起来，就算是冷清的掖庭殿，陈娇也看到了挂起来灯笼，红色的纸贴得到处都是，不需要打灯，只消往那里一站，人似乎就是红的了。椒房殿里里外外的人都忙得不得了，宫女几乎要把门槛都磨得低了些，只是终于允许她们擦上胭脂，也就没有人抱怨，一个个眼睛亮的漂亮得很，私底下侍卫宫女成了多少对，那又是不知道的事了。陈娇看着她们，自己也很开心，身边要是都是些开心的人，她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而刘彻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了，陈娇看见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尽自己所能，让这位帝王笑一笑，不要让他在陈娇这里还要想着那些让他皱眉头的事就好。
她不说什么，刘彻却终于沉不住气了。
“都要到了新年，那些老头子也不说让我省省心。”刘彻入门头一句话就是这个，听起来怪没头没脑的。陈娇抬头看他一眼，想着大概也是时候了，就笑了，说：“怎么了，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哎，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原本窦婴田蚡朝堂上吵的挺热闹，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结果我就提了一个出使，所有矛头就都朝向我来了。一个个都给我跪下以死相逼，是真的觉得我那么好欺负，不敢杀他们吗！？”说到最后，刘彻这些日子来压制的怒意的确是上来了，一旁的原本站着等着服侍的宫女，看这个架势，也都在楚服的示意下跟着她悄悄出去了。陈娇眼尾扫过她们，就站起身来。和眼前的男人惊人的怒意相比，她此时平淡的可怕，她说：“你想要怎么办？”
“我想要？”男人侧过头去看着她的平静，终于生起气来：“你以为这天下是朕想要怎么办就怎么办的吗？朕想要的东西，你能不清楚？头上有压着的，朕能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陈娇微微蹙眉，却没有行礼道歉，直直地跟他说：“这天下你是皇帝，生杀大权、官员任免、诸事安排，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难道还有别人可以么？”
“总有厉害的不是。总有比朕还有本事的不是。”刘彻看着陈娇的眼神很尖锐，几乎像一把匕首了一样抵着她，一句话不对，恐怕就要抹杀了她的生命。
寻常的人此时恐怕早已瑟瑟发抖，陈娇却没有，她微微抬头，直面那样的目光，声音冷得像冰：“阿彻，你是什么意思。”
“朕是什么意思，你自然明白，夫妻这么多年，你是对于政事全然不管不顾，可那不代表别人如此，你是皇后，这位子哪是那么好当的。你是朕的妻子，皇帝的妻子，不管不顾你以为就可以了吗？你以为，每日谈情说爱的，把女人管好了就行了吗？你这些年来都为朕、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你把后宫管好了，那也是因为朕体谅你，没有要那么多女人。陈娇，你可不可以担起来这些责任？”
脑海中一片空白。陈娇听着这些话，觉得它们进入了她的耳朵里之后，就变成一把细密的针，戳的她疼，全身都疼，心脏的跳动也变得沉重，一呼一吸间都是痛楚的味道。
当皇后不是这么好当的。她记得王娡在还是皇后的时候曾经这么和她母亲说过，她母亲当时很不以为然，她也是。但果然，她即使觉得这一世她做得很好了，也不够。脑袋转过刘彻说的话，细细筛过去，陈娇才发现刘彻包容了她很多，她就渐渐陷下去了，自以为自己做的挺好的了。嗯，如果是跟以前比，的确好很多，但是如果是和皇后这个位子比……即使作为皇后，他们陈家、窦家如今非常有地位的女人，她也的确没有尝试引导她的家族。
刘彻吼完了，落下一句“好好想想吧”，就拂袖而去。
陈娇原本以为轻柔的安抚就可以过去的事，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有些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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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长公主就上门来了，大概是楚服报的信。
这些年过来，馆陶的气势有所收敛，不再是嚣张跋扈得要上了天一样了，但真说有收敛多少，和平常人自然没办法比。但从她开口一句“彻儿那孩子，怎么生气起来什么话都说”就看的真真切切。
陈娇看她说这话，心里虽然仍然有些酸涩，但无论怎么说，她也明白那的确是她的问题，就冲大长公主微微一笑，站起来说：“他是帝王，当然应该想说什么说什么，更何况是在我这里，要是在我这里还有斟词酌句，那才是我的不是。
馆陶看着她，撇了撇嘴，最后也只能嘟囔一句：“你这孩子小时候还那么不待见他，这会儿就这么维护他了。”
陈娇自然而然地微微昂起头来，说：“那是自然，这是我丈夫。”
馆陶就笑话她，陈娇倒也不打怵，没过一会儿就笑作一团。
但说到底，馆陶还是母亲，即便看见陈娇没什么关系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你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是我对不住你。以前我也年轻气盛，觉得做皇后挺容易的，你要是做了皇后，想着又是最尊贵的女人，身后又有你外祖母还有我，等你外祖母过身了，又是家族的顶梁柱，百利而无一害。现在年纪大了，看什么东西都深了，也不再毛毛躁躁的了，就觉得皇后才不是个好干的事儿。”
陈娇听着她语重心长，听着她把以前的私心、真心全都剖开来揉碎了这样说，心里面有些抽痛。
她无论是这一世入金屋的时候也好，还是上一世在长门的时候也好，她都曾经那样深刻地怨恨过她的母亲，虽然后来慢慢想开了，但到底，还是觉得母亲私心占得多，对母亲而言，她不过就是颗棋子。如今这样摊开来说，倒让她很心疼。陈娇记得自己曾经对景帝说过，女儿都是母亲心尖尖上的肉，哪有母亲真的那么狠心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王太后那是为了权力，接触之后，才觉得她本身也的确含了冷。但是馆陶公主，却是活得自在洒脱的人，样样她都得心应手，没有什么是还要她去小心谋划的。她想要女儿有女儿，想要儿子有儿子，哪里还需要什么用女儿谋来的东西呢。
可惜她从前没看的这么清。陈娇吸了吸鼻子，笑了笑说：“这是自然，可是您也说过，这世上除了皇后，没什么在适合我的位置啦。”
馆陶轻笑着瞥了陈娇一眼，那一眼有着年轻时最漂亮的时候的风采，她说：“行啦，这么自我陶醉。本家那边，好多事儿没办法，这些日子会委屈……”
“不，不会委屈我的。我既然要做皇后，自然要做得好好的，这些事儿，我自己来解决。”陈娇喝了口茶，唇角的笑，和上一世她最风生水起的时候一模一样。
馆陶有些恍惚，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她说：“这才是我的女儿，和我年轻的时候真像。”
陈娇于是微微侧目，跟馆陶说：“这是自然，用您的话来说，我是天之骄女，我一生下来，就是天家人。”
馆陶看着她，微微笑笑，说：“好，你是天家人。”
楚服站在她们身后，微微抬眼看了眼陈娇。天家人就是天家人，也就不再是陈家人。楚服在心底念了念，于是微微向陈娇这边站了站。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四章 作为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