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不宠爱》司星浩渺

45、chapter 45

　　“温念！”他就这么追出来，黑色平底鞋让我步履轻松，却没有走几步手臂被狠狠抓住，身后的长发在浸凉的夜风中飞舞。

　　“去美国？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用力一扯，我踉跄几步撞到他的胸口。

　　“我自己的事情，有必要每件事情都告诉你吗？”我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他一言不发拖着我往车库的方向走，他的力道我试过，硬拼我绝对比不过。他直接打开车门把我锁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来。

　　我试图去打开车门，那个车门却紧紧关死。

　　“如果在家里找到机票，温念，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他紧紧握住方向盘，骨节握到惨白，好像拼命隐忍着什么。

　　餐厅离家里很近，以他不怕死的飚车技术，五分钟就开到了。

　　他连车库都不进，拖着我走进屋子里，毫无意外的，他看见了摆在地上的行李箱。

　　“想走？我在外面幸苦赚钱给为了你好的生活！你除了照顾好你自己，我要求过你什么？！你还有哪点不满意？”他平和了许多，拉着我的衣领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伸手推开他，低头换上鞋子：“这样的生活是个男人都能给我！”我选择最能刺痛的话来伤害他，也让自己死心：“有很多女人喜欢你又怎么样？你哪一点配得上我？追求我的那些男生个个都比你好，谁规定怀了你的孩子就一辈子跟你。”

　　他更紧的拉着我的衣领，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你耍够性子了没有！”。

　　“没有！我们本来就两个世界的人，你的生活为什么要带进我的生活，我还要读书，要恋爱，要嫁人。这些跟你通通都没关系。”我努力跟他抗衡着：“我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凭什么要为你生孩子！你怕孤独，那你去召妓啊，生下来孩子我也不会给你，我会给它找更好的爸爸....”

　　这句话刚说完，他就愤怒的扬起巴掌。见过他扇马千善的力道，见过他打架时的不留后路...
　　我惊惶的闭着眼睛，等着那个打掉我所有自尊的耳光降临。

　　我们从来都不是势均力敌。
　　一直都是不是。

　　那个耳光迟迟没有扇下来，他还是绷白着脸，那双眼睛用力瞪我，像是我真的触怒了他。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挽回一点平衡。“不愿意再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周以宁，你识相的话就有风度一点。”

　　他丝毫没有觉得抱歉或者愤怒，如果不是额头暴突的青筋，我会以为他还很平静：“是同学？”他松了松领带。

　　“对。”我笑容愈发骄傲：“他学历比你高，比你有钱，各种方面都比你好。”
　　“我那两天不回家，也给你创造机会了吧？”他问的犀利。
　　“你给不了我的，我自己去寻找。”

　　“到什么程度？”他紧紧的盯着我，目光骨节握着青白：“你们到了什么程度？”

　　他以前说的那些话犹言在耳，如果我跟别人做过，他会杀了我。而楚归也说过，男人最在乎的是女人的忠贞。

　　我抬眼看着窗外的夜景，还是对他有些后怕，努力用无所谓的态度：“互相欣赏，开始恋爱而已。”

　　“互相欣赏？”周以宁扯出一抹冷笑，眼神陡然变得阴鸷：“你最好祈祷他福大命大，别让我查到。”
　　“你要怎么样？”
　　他单手拿着西装，抓过刚刚放下的车钥匙，一言不发的打开门走出去。

　　“周以宁，你回来...”
　　夜风卷破了我喊出的声音，我赤着脚追出去，外面是鹅卵石的道路，有些坚硬的石头割伤了脚底。白嫩的脚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他车子启动，我跟着它跑，就走我以为它要像往常一样绝尘而去时，它没开多远忽然停下来，车子在一棵广玉兰树下停下来。周以宁打开车门走下来，眼里的光芒如细碎的星辰。

　　我撞到他怀里，害怕他跑掉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西装：“你要走，那我也走！我找我哥哥，不会再回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僵硬的表情一点点的回温：“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周以宁，你不准跟别人结婚。”我恶狠狠的瞪他：“否则我...”我在他越来越发亮的眼神下，实在想不到什么威慑性很高的话。“我...我会...”
　　“会、哭、的。”他一字一顿的说，绽出一个看着挺温暖的笑容，更多却是回忆。

　　身体被凌空抱起：“除了你，我说要娶谁了？”他嗓音暗哑的问我。

　　我咬住颤抖的嘴唇，狠狠捶他一拳：“美则美矣。”

　　他眼睛睁大，立刻恍然大悟过来，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低头狠狠咬了一口我的嘴唇：“就为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女人闹着要回美国？说出那些气昏我的话，还把自己弄伤？”

　　“我...”

　　“我爱你，温念，我很爱你。”他眼睛弯弯的，那笑容并不假。

　　远处有礼花在天边绽放，绚丽多彩又缤纷多姿，在最美的一瞬惊艳世人，旋即消失在苍茫的夜空。

　　我怔怔的看着他，心脏的疼痛换成了另一种辛酸欣慰眼泪流的更加汹涌，声音有些颤抖：“你没有骗我？周以宁你没有骗我？”他用嘴唇堵住我所有的话。

　　等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呆在医院里了，脚底被碘酒擦拭。我有些脸红于面对小护士们暧昧的目光。

　　等到处理好脚上的伤痕。他才翻着我手机上的短信。“为什么不告诉我？”
　　哪里是不想告诉。只是怕万一得到证实，自己更无地自容。
　　他见我不说话，慢慢笑起来：“公司最近在举行酒会，酒会过后，又谈成几笔大生意，我肯定要跟别人打交道...谁知道那些女人...”他无奈的笑笑，伸出右手给我看，修长白皙的无名指有一枚熠熠生辉的婚戒：“我每时每刻都戴着，我都被标明所有权，奈何某位漂亮的女生还不愿意嫁给我。”
　　“...”

　　“我们做个B超吧，看看孩子怎么样。”
　　“不要，我没有穿鞋。”
　　“我抱你去。”
　　“不要，太高调了。”
　　“明天带你出去玩。”
　　“不...去哪里？”
　　“....”

　　在我埋头填单子时，他下楼去缴费。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啧啧...真大胆，我在家里都只穿袜子，出门只敢穿平底鞋。唔...最后填写姓名时，提笔写上——

　　“温念？”清清冷冷又不失亲切的女声。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惊愕的抬头，然后尴尬的扯出一抹笑：“你也在这里？”是宋乐，她穿着平底鞋，上衣是宽松的白色衬衫，一直盖到膝上。踩着高跟鞋的另有其人。
　　“当然了，乐姐怀孕两个月了嘛，要时常来检查身体。”剪了短头发的太妹忍不住得意道。

　　我简单的“哦。”了一声。忽然想到，宋乐是周以宁的前任。
　　“温念，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太妹朝我笑，笑的格外讽刺：“月经不调吗？”
　　“是周以宁的孩子？”我手里的笔再也握不住，全身冷的厉害。
　　“这不是废话嘛！大哥跟乐姐在一起一年多了。”太妹不忿。

　　“好了。”宋乐轻轻打断，细长的眉眼淡淡扫了我一下。“轮到我们了。”
　　我从位置上走下楼，视线迅速模糊又慢慢变得清晰，我要找他，不能相信那些女人的话，我要去问个清楚。他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他不会骗我的。

　　赤着脚在医院走着，擦干眼泪，从一楼开始找，不在收费处，不在取药处...我咬着颤抖的嘴唇，一层层的找寻。
　　如织的人流中，遍寻不到他的身影，我提着裙角，纤白的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像个迷途的孩子。

　　最终。

　　我也没有找到他。

　　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回B超室，还没有走到门口，沙质又低沉的嗓音如魔音穿脑，我定在当场。
　　“结果怎么样了？”
　　“他很健康。以宁，医生说是个男孩子，你开不开心？”透过门缝，宋乐搂着周以宁的脖子，唇边带着初为人母的幸福笑容。“我觉得老天很眷顾我们呢，终于让我怀上了。”

　　“...”他眉头紧紧蹙着，只能看见他绷白的俊美侧脸。
　　“以宁，我看中一款卡地亚的戒指。”
　　“用这张卡。”他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她。

　　宋乐不满意的捶他一拳，娇嗔道：“那还有什么意思，我要你陪我一起去买。”
　　“...好。”
　　他答应了，抬头看着门口位置，无意间跟我四目相视，真的是他，英俊帅气的五官，敛去一切光华的气质。能轻易将我抱起来的有力臂膀。

　　我眼前有些发黑，扶着墙往电梯口走，突然忘记了怎么跑，只能努力走的快一些，跟随着大多数人群走进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霎那，我站在电梯的角落见到他跌跌撞撞的冲过来，在跟我只有咫尺距离时，电梯门就这样合上了，他那张骤然失血的英俊面孔消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

　　我在下一个楼层下了电梯，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又从电梯下去。

　　真好，一路没有遇到他。

　　我赤着脚走回了温宅，毕竟那里才是我的家，等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我才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

　　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越来越厚重的夜露打湿我身上的裙子，我呆呆的站了两个小时，抬眼把温宅看了一遍。

　　它曾经跟温家一样，富贵奢靡，显赫无比。经历浮浮沉沉的岁月洗练后，没入鳞次栉比的别墅群中，显得浩大又孤独。
　　“小念？”

　　有人在叫我吗？声音好像很熟悉。

　　“小念。”

　　我机械的回过身，一个金发的少年站在我身旁，五官精致，眉眼妖娆。颀长的身姿像是夏季苍劲的法国梧桐。

　　“哥哥。”我惊愕的看着他，走过去擦拭着他眼眶滑落的滚烫。“哥哥放学了吗？你眼睛红什么，跟别人打架打输了？男孩子哭真的好丢脸哦。”

　　“对不起...”身体摇摇晃晃的被抱住，沉闷而痛苦的声音从他胸腔传过来。“小念，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求你，别这样...”

　　眼前一片发黑，脑袋晕眩的厉害，我抗拒的想推开他。“哥...你疯了吧...我喜欢的是...是他啊...哥，我...”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我软塌塌的靠在他肩头，缓缓闭上眼睛。“我...好累啊..哥哥。”

　　一个冗长的梦，我追逐着一团白光，怎么追也追不到，一路上荆棘遍地，我追的伤痕累累。有人告诉我，最幸福不是已得到，而是追逐的过程。可我为什么...追的那么困苦。

　　我只想快快乐乐的呆在原地，住在我的城堡里，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敢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