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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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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一直睡到了黎明时分。
“醒了吗?”眼前的光线变得明亮起来,洁净的医院,三个病人的住在一间屋子的普通病房,面前给我拔针头的小护士。
“婉姨情况怎么样?”我除了腕部还有麻木的疼痛,其余都没有事情。
想起昨晚惊魂的一夜,婉姨脑袋上流出的血...我手脚就开始发冷。
“我也不清楚。”小护士匆匆收拾起东西,朝我安慰的笑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太担心。”
小护士关上门走出去。
病房里就剩下了孤单单的我和其余两家人。看着病友们都是家人过来照顾,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爬下床的时,才发现胳膊是被吊起来的。动了动手腕,尖锐的疼痛立刻袭上大脑。我倒吸口凉气,乖乖的让它保持原状。
给自己倒杯水,看见大厅上的时间,恍然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了两天!
我心里一紧,握着滚烫的水杯匆匆的赶到医生的办公室。
那晚的主刀医生面前站着一个人,从我的角度只能看清楚他修长挺阔的背影。
“也就是说,她将会成为植物人?”周先生犹豫的开口。
医生用着很抱歉的语气:“对,这种病很难说怎么样。前六个月是关键,如果不能重新恢复,那...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我手中的纸杯啪嗒掉在地上。
周以宁一言不发的看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出去,到了门口,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像是一只锋芒毕露的剑。
我迅速擦干眼泪:“周先生,你父亲...”
“已经去世了。”他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深邃的眼睛蒙上一层阴翳。
我顿住:“...真抱歉。”
“一句抱歉有什么用。”周以宁错开视线,看着别处。墨色的头发衬得他皮肤莹洁如冰雪。漫过剑眉的黑色刘海,没能把他淡漠冰冷的眼神给遮挡住。浑身散发出深沉冷郁气息,坚毅的喉结上下滑动:“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翻旧账。”
“我们...以前认识过?”
他猛然看过来,惊怒瞪我:“你说什么?”
我惶惶解释:“我刚从美国回来,你可能认错人...”
“认错人?”他扭曲的冷笑:“温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笑!”
我惊愕住:“可能...你真的认错人了。”
“准备打算怎么处理?”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婉姨唯一的亲人...”
“那又怎样?”他说的坦然的不得了。“我没有受过她一天的恩惠,现在还需要去给她贴补医药费?蠢过一次就够了,要是再蠢第二次,我都瞧不起自己。”
言语里的刀锋,连我这个陌生人都被伤到了。“...周先生。”
“字我也签过了,我很忙的。”
在他拔脚要走时,我伸手拦住他:“周先生。”
“让开!”
他眉头不悦的轻皱,推开我,信步往前走。我紧紧的抓过他的手:“我出医药费...拜托你照顾一下她。你是她亲人,或许你的陪伴才对她有用!”
“与我无关。”
“周先生...请等一下...”
....
一个人的呆在医院,才知道多么寂寥。这场车祸中,司机当场死亡,因为常年吸毒,妻子跟他离婚,只剩下年幼的儿子和一个年迈的母亲。
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在那个儿子死讯发出去的第二天,不愿背负昂贵的赔偿,喝农药自尽了。
一时间,这一切复杂错乱的,让我觉得自己才是个刽子手。
第五天,身上所有的积蓄差不多都被花光。
刚刚走出医院,准备给阿姨买份面包当晚餐。一个纤瘦的身影猛地撞在我身上,我猝不及防的惊住,刚想退后一步,腰部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你这个坏女人,我杀了你!”刀被狠狠的抽出,带着一串血液。
男孩子差不多十三岁的模样,还在长劲儿的时候,我抓住他手,他则更机敏的换手拿刀,等到要砍过来时,一颗石子直直打在他的脸上。
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恶狠狠的瞪我一眼,不甘心的蹿进人群逃走。
我痛的弯下腰,身上的雪纺衫被血浸透,指尖黏湿滴落。
...
夜凉如水,我坐在病床前浏览着平板电脑上的信息,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抬眼看着门外,未等我开口,他便笑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是用尽了,还是迟迟没来呢?”
这个周先生,怎么总是喜欢嘲笑别人。
我划着平板,自嘲道:“也许是我福气太大,上帝希望我早日见到他。”
“对死都无所谓了?”周以宁自觉的坐到了我的病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晚的气势要比以前温和许多。
“很忙的周先生,想跟我探讨一下哲学方面的知识?”我微笑,把长发捋到耳际:“我成绩一向很差,对这方面可没什么见解。”
“听说你以前是个画家,现在手腕的筋脉断了,连喝水都不能用右手了,难过吗?”他缓缓的笑,唇边的梨涡深陷。
我的笑容僵在唇角,脸色惨白的瞪他。
病床上,只剩隔壁那床病友的咳嗽声,和另一个病友妈妈的絮絮叨叨嘱咐声。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夹住那根电子烟:“一个人在医院里,爸爸失踪,哥哥也不要你,一无所有了..对了,你未婚夫呢?”他朝我笑笑。“从富丽堂皇的美国回来后,受了那么多苦,怎么不回去找他?”
“请你出去!”我皱着眉头。
“说这么点话就气急败坏了。”浓白飘渺的烟雾在空中弥漫,他极其满意的看着我的反应。“不过竟然没哭,倒是出乎意料。”
“神经病。”我关上电脑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下巴处:“请你出去!”
没放好的枕头咯的我难受,刚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寒潭一般的邵美双目,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撵他走。
还没等开口,一串钥匙扔在我的被子上。“到了我家,就要尊重我的习惯。”他站起来,打开病房门走出去。
第二天便有人过来帮忙搬东西。
周以宁家是个复式公寓,看见他穿的那些衣服就知道他不穷,可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有钱。
婉姨住进了一个阳光通透的房间,掀开窗帘,满屋透亮。
这几天的医疗费加上特护的费用,几乎耗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整理一下他分给我的房间,再熟悉一下环境,啧..这个人太懒了。
外表光鲜无比,但内里...我不想表现的讨好他,简单的把公共场所收拾一下。
狠下心来无视他丢弃到洗衣机上的阿玛尼衬衫,结果那种在卫生间洗了第三次手的时候,实在忍无可忍的把它给洗了。
楚归都比他要注重个人卫生!
等这个偌大的房间,勉强能够看下去时,我才翻开打开电脑。
晚上肚子饿的时候,跑到厨房煮了包泡面,悲催的发现,别说是鸡蛋了,连跟葱都没有。完全是用白水煮面。
煮好之后,味道还可以,正在喝汤时,钥匙插进门空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来。
我朝着门口看过去,视线跟他相交的时候,他解开领带的手僵了一下,嘴角放松。
该不会是不认识这个焕然一新的家了吧。
“...用了你的厨房煮点东西。”我指了指面前的面。
周以宁的表情归为淡漠。“准备住到什么时候?”他直截了当的问。
被人这样下逐客令,我脸也有些搁不住:“后天。”
他动作又是一滞,转脸看我:“回美国?”
“不是。”我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工作地点离我以前的家很近,可以去那里住。”
他说出一句我不太理解的话:“也是,毕竟我们都不愿意再见到对方。”
我不准备跟他吵架:“没有...我对周先生并没有偏见。”
他穿着拖鞋上楼。空气中烟草的气息更浓郁了一些。
我接了一些插图的活,晚上穿着睡衣抱电脑在信号良好的客厅作图。右手不灵活就换成左手操作,一直熬到了深夜还在画着同一幅图片。
中间他下来倒了一杯水,过来看一眼我正在进行的画图。
“尚家没有给够分手费?”说的语气讥讽的不得了。
我斜了一眼:“你多大了?”那么八卦,完全就是小学生。
“那么会演,不去角逐奥斯卡都可惜了。”
“二十五岁左右还爱抓着别人私事不放,怪不得没有女朋友。”我还击回去。
刚刚说完这句话,周身的气息突然冷下来。
“我有没有女朋友,关你什么事?”那么冷郁的语调,好像我刚刚的话触到了他的警戒线。
“我跟我未婚夫怎么样,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水杯被紧握发出咔咔的声响,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最终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噔噔噔的走上楼。
真是莫名其妙。
我叉掉刚刚作废的图,关上电脑回去睡觉。
他烟瘾好像很大,只要一回来就烟不离手。
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姿势很帅…确切的说是很有男人味,比楚归更颓废危险,比尚熙多抹浓烈冷郁。
整张脸在浓白的烟雾下,沧桑又莫测,英挺的眉间似有解不开的结。
“温念”一直安安静静抽烟的他,突然侧过脸。
“嗯?”我不动声色的单反关掉。
“别再让我见到你。”他指间夹着正在燃烧的烟,嗓音低低沉沉,听着让人觉得很疲惫。
我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单反:“我也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只是拜托你好好照顾婉姨,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牵挂。”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周先生,后会无期。”
你讨厌我,我也未必喜欢你。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腰部被一股大力牵扯狠狠撞在他怀里。他低头,一口狠狠咬上我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