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隗氏玉（短篇）》鹤鸣久久

2、第二章 风流公子

　　白起千里寻未婚妻的事迹已经名扬千里，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一点让白起很神伤。

　　琉双一边剥着瓜子，一边听白起神伤地讲述：故事说在半年前，秦与魏在两国边境凉城有一场摩擦，秦国派白将军挂帅，也就是白起的父亲。白将军年岁已高，那几日又犯腿疾，疼的走不动路，老人家却扬言，就是坐着木轮车也要上战场。白家四个儿子急了，白将军也觉得是时候让这些小崽子锻炼锻炼，于是挑中两个儿子，长子白渊，三儿子白起。

　　那时候白起有个未婚妻，复姓尉迟，单名一个瑾字。说这个尉迟瑾姑娘不仅人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是齐国公的夫人的二姐夫的堂妹。二姐夫一家都是胆大的，这个尉迟瑾也不例外，争着抢着要与白起共同进退。战场是个什么地方，白起当然不让，尉迟瑾当然得去，两人当然就就吵了起来，其中过程不再赘述，反正最后尉迟瑾就像众多话本子里讲的那样，和白起去了战场，两人就夫唱妇随了。

　　秦魏两国在边境不断地擦着火花，白起担任先锋就不断的上沙场拼来拼去。最后一仗发生在一个傍晚，说敌军偷偷在守卫稍薄弱的西城门地底挖了个洞，搞了次暗渡成仓，直接打到了凉城城里。那场战役打得十分突然，城中百姓凡是还没歇下的，直接拖家带口地往城外逃，歇下的就边穿衣服边往外逃，连营帐中的闲杂人等都得紧急迁移，可见这场仗打得有多意外。

　　仗打了三天三夜，整座凉城乌烟瘴气了三天三夜。最后是秦赵伤亡皆惨重，打成了平手，魏国无力再打疲劳战，鸣金收兵。秦国伤了几员大将，白老爹意外没有受伤，受伤的却是白起，一柄乌箭穿胸而过，离心脏极近，当时已十分危险。小小将军帐有关系没关系的皆来探望，白起撑着眼睛等尉迟瑾，大家这才发现，尉迟瑾不见了。

　　白老爹怕白起听了会有不测，只托词说，尉迟瑾被齐夫人接到宫中压惊去了。半年后白起初愈，白老爹才老泪纵横地告诉他说，你媳妇儿丢了。于是就有了白起踏遍千山万水寻未婚妻之事。

　　听完之后，琉双已经嗑完两盘瓜子，开始吃葡萄。白起神伤地盯着她，为她续了一杯茶。琉双与白起相处已有多日，看他每日不辞辛苦地走街串巷，身心定十分疲惫，便开口安慰道：“我觉得，尉迟家丢了女儿一定漫山遍野地找了一遍，你实不用再找。”

　　白起站起来理了理前襟，道：“你也早点歇息吧，我明天还要早起······”

　　这时已近亥时，客栈中的客人皆已去见了周公许久，伙计已经将半边门板搭上。琉双伸了伸懒腰，再道：“我会帮你的，明日起我与你一同前去。”

　　白起低头打量她夹板固着的脚，说：“你的脚······”

　　琉双正色凛然：“无妨，让你的两个跟班抬着我便是了。”

　　白起：“······”

　　白起找未婚妻实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当年凉城的难民逃跑路线一分为三，朝着东南北三个方向。白起分兵东南，自己则一路向北，丹丘算是最后一站。然名人丢了妻子，实在危机四起，三天两头有不法分子扬言尉迟瑾在他们手中，并进行勒索赔偿且数额巨大，白起却还是得按着他们说的做，指东往东，指西往西，指哪打哪，最后还得一锅端了他们，日子过的十分忙碌。

　　无线报的时候，就和琉双一起在外寻找。依照琉双的指点，一名女子孤身在外，一定得买衣服用品，于是他们去了点妆楼、商铺。一个女子得养活自己，所以他们去了酒楼，去了舞坊，去了女闾兰苑······

　　一路上，白起按在佩剑上的手紧了又落下，如此反复，心情别提多沉重。

　　琉双思考了三日，觉得一名女子，文能琴棋书画，武能战场对敌，实在不像个找不到家的人。她觉得，八成是遇险了。望着白起每日独坐一角，自斟自饮的凄凉背影，不禁产生一丝同情。

　　她打开窗户向夜空张望，她的小白鸽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被人烤烤吃了吧······

　　一日他们去赌坊寻人。对于去赌坊寻人，白起本来持否定意见，琉双表示，一名女子她以前不赌是因为家境好，现在孤身在外，逼急了也可能成为一名不良少女。听到这，白起身后的两个跟班顿时就凌乱了，询问了声：“公子······”

　　于是他们去了赌坊。

　　遇见了司马怜。

　　司马怜乃一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这也是他自己后来所说，因当时他被一大群赌坊的彪形打手拦着，不让走，一身华服被剥了去，只剩一件素白中衣，实在倜傥不到哪里去。琉双等人风风火火到的时候，他正摇着折扇扬言自己精通术数，料事如神，并给自己算了一卦，马上就会有人帮他把债银偿了。

　　琉双双脚已踏入赌坊，闻言也好奇地停了一停，想要看看一会儿是否有人为他偿债。

　　这一停就停出了问题。司马怜“咦”了一声掩着扇子凑近她，一双美目笑盈盈地将她望着，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脸，声音很清凉：“姑娘眸子生的好水灵呢。”他与她靠得极近，琉双能看见他白色的中衣对襟绣着白色镶丝的芙蕖，风一吹，青丝缭绕，有淡淡荷花香。

　　琉双心中哗的一下，思念墨哥哥的情绪暴涨，如火如荼，无法压制。

　　她又上下左右仔细瞧了一眼司马怜，确认不认识后，默默移开他的手，觉得还是先玩一局转移一下满腔的思念才好。

　　折扇轻摇的司马怜很着急，唰地合起折扇，眨着眼睛十分阔气地引诱：“今日与姑娘有缘，敝人可以满足姑娘三个愿望！”

　　疏琉双真就慢慢停住了。转身，给了一枚成白在司马怜的手心：“你能将它变成三个么？”

　　司马怜摇摇头：“不能。”

　　琉双说：“看，连第一个愿望都不能实现。”说完将那枚成白递给了筹司。

　　司马怜忐忑地敲了敲扇骨，说：“看，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提这样苛刻的愿望？”
　　琉双说：“我可以变回小孩子的么。”

　　司马怜睁大眼睛：“人自创生以来只有一个走向，怎能逆行？”

　　琉双说：“看，我的第二个愿望都不能实现，唉······”

　　琉双接过筹码，拉住白起的袖子，思索着该去哪一个场子，买大还是买小。司马怜在身后痛心疾首地嗷嗷叫，最后叹了口气，笑得清浅：“傻丫头，我可以带你去见墨鸿。”

　　琉双顿住了，且有些激动：“你是谁呢？”

　　司马怜启开扇子，扇面上绘着繁复的红色花纹，中间有枚黑色的方印，印着一个梁字：“魏国少梁司马府，司马怜。”

　　少梁有个富且贵气的司马府，司马府有个二儿子，不喜做官，爱好颇杂，涉猎极广，最近喜欢上经商，名气已传遍洛阳长安一线的商贾界，这个二儿子就叫司马怜。

　　司马怜笑着说：“替我偿了债银吧。”

　　······

　　回家路上，琉双抖了抖空掉的钱袋，十分惋惜。丢还给白起的侍从，转身对白起说：“我会帮你找到尉迟瑾，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