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Forgive》向随然

11、第 10 章

　　曾君谅坐在客厅，电视开得很大声，只是他茫然得盯着前方，却不知道里面在演些什么。
　　“君谅，可以吃饭了。”龚赞拉开厨房的门，对着客厅大喊。
　　“哦，来了。”龚赞的声音把曾君谅拉回现实，他站起来走进厨房。
　　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曾君谅看到厨房案台上做好的饭菜，心里五味翻滚。
　　“愣着干吗？赶紧端出去啊！”龚赞看曾君谅发呆，大声说道。
　　顶上的油烟机是老式的那种，“呼啦啦”声音很大，功率却很一般，虽然是满屋子油烟，但曾君谅还是清楚看到龚赞已然湿透的后背，还有那额头不停滴落的汗珠。

　　曾君谅把饭菜摆好，等着龚赞洗完澡吃饭。
　　“哗，你这里够热的啊！”龚赞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下，满头满脑潮湿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空调坏了。”曾君谅说，罢工好久，他也没有找人来看，反正自己也基本上用不到。
　　“你耐力够好的呀，也不找人修修。”这么热的天，屋子跟蒸笼似的，即使刚洗完澡，龚赞都觉得马上又是一身汗。
　　“这个……有什么好修。”都是旧东西，修理的费用倒不如买个新的。
　　“很热啊……”
　　“那你以前不也住下来了！”毕业工作的那三年，他们就住这里，老社区，房租便宜，条件自然也就一般。说是电器齐全，其实有很多都已该“退休”，根本无法使用。
　　“你也说是以前啊，现在全球温室效应。”龚赞把毛巾丢到一旁沙发，水滴从发稍滴落，划过小麦色的皮肤，在曾君谅心尖滚动……
　　“你现在哪来那么多毛病。”曾君谅横他一眼，“读书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不也好好的！”现在条件好了反倒都是问题。
　　“此一时彼一时。”龚赞看着面前的人，这个从大学时代就是自己最好朋友的人。
　　他忽然想，也许，只有友情，或者说，只有这个人，是永远站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对我来说都一样。”未曾改变。不管是对这间屋子，还是面前这个人。
　　“你总不能总是原地打转啊。”
　　“这样不好吗？”曾君谅停下筷子，抬起头看着龚赞，难道我们这样，维持现状不好吗？
　　“人总是要向前看，想更好的生活啊。”龚赞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即使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即使曾君谅确实对自己不错，可是更多时候，他觉得曾君谅对他，始终隔着什么。
　　“我这样，就很好，我不想改变什么。”曾君谅低声说，我只要现在这样，难道也不可以吗？
　　“好啦，好啦，先吃饭吧。”似乎感受到曾君谅不悦，龚赞也不愿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端起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曾君谅清理好厨房走出来，龚赞正坐在沙发，拿了个电扇猛吹。
　　“啪”一声，引起龚赞全部注意。“你干吗……”把电扇关了。
　　“你头发还没干呢，明天起来头痛不关我的事。”曾君谅面无表情在他旁边坐下。龚赞有个毛病，湿头发吹冷风就会头痛，没有病因，无法根治，只能自己注意。
　　龚赞“嘿嘿”笑，“这不是天太热么……”他知道曾君谅脾气，惹急了他，倒霉的就是自己。
　　而后的时间，沉默异常，龚赞不知道从那里找出张碟，两人就安静的看着，只有电视的声音和电扇在“哗哗”。
　　“很老的片子吧……”屏幕上出现了一拍拍字幕，电影结束了，曾君谅却还是盯着屏幕，似乎意犹未尽。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龚赞也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是沈黎丢在我车上的，刚才就顺便带了上来。”因为龚赞知道，曾君谅喜欢刘若英。而这部电影就是由她主演。当龚赞在车上看到这张碟，他下意识就带了上来。
　　“龚赞……你该回去了。”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并不长，他们看完，不过晚上十点。
　　“哦……忘记跟你说，”龚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抓了抓头，“我这几天住这里……”
　　“呃？”曾君谅转头看他，为什么？
　　“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吧？”龚赞似乎并不愿意说出原因，曾君谅也不勉强，只说：
　　“你爱住多久就住好了。”说完，他起身进了浴室，一切都是现成的，根本不需要打扫。热水冲下来的那一刻，曾君谅不仅怀疑，难道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还不睡？”曾君谅洗澡出来，龚赞仍然坐在沙发上，一点去睡的意思都没有。
　　“等你啊。”
　　“等我干吗。”
　　“现在还早啊，我们聊聊吧。”龚赞说着，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曾君谅皱眉，却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聊什么？”
　　“就聊……”龚赞似乎一时也没有主意，曾君谅擦着头发，却听他说，“就聊刚才的电影吧。”
　　刚才的电影？曾君谅愣了一下，动作也停顿下来，视线开始飘忽，好像是顺应了龚赞话题在思考“观后感”。
　　“君谅……”你怎么了？
　　曾君谅穿了件普通的白色T恤，龚赞认得，因为他也有。那是大学时候社团搞什么慈善募捐发的纪念品，当时他还笑着说这是“情侣装”，还换来曾君谅一个大大白眼。可是现在，自己那件估计早当抹布了，他这件却还在……
　　龚赞看曾君谅出神也不打扰他，把手肘撑在沙发上看着旁边的人。
　　还是那么瘦……龚赞想，这个人吃的也不少啊，那都消耗到那里去了？客厅的灯光不是很亮，照射下来，昏昏暗暗，反而有种蒙胧错觉，龚赞看着那人水样肌肤，清秀五官，忽然想到大学时候他拒绝别人表白时候的决绝。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喜欢过谁？
　　“龚赞……”曾君谅忽然开口，把正在细细打量他的人吓了一跳，“你觉得喜欢一个人，究竟该怎么做？”曾君谅转头看他，“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答案。”
　　“生日快乐”，是那部电影的名字。绝症的男主角告诉女主角，他结婚了，一年一封Email，祝她生日快乐，却都是拜托别人完成，只因为—爱。十年后，真相揭露，女主角，泣不成声，却是天人永隔。
　　“要么当机立断，要不当仁不让。”龚赞说的干脆，毫无犹豫。
　　曾君谅在心底长叹一声，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如果照你说的，那这部电影怎么办？”
　　“君谅，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对感情这玩艺也不懂，喜欢就追了，追不到就算了，对于女孩子那套，什么浪漫温柔，我通通不懂，我只知道，错过就没有了。如果选择，就不要后悔。”
　　“爱情不是算术，无法一是一，二是二的理清。”如果自己也能这么洒脱，那有多好？
　　“爱情无法控制，但自己可以掌握。”
　　曾君谅一听，一脸的匪夷所思，“龚赞……你真冷血……”
　　“这怎么……”是冷血呢？不知道为什么，曾君谅受伤的表情把龚赞搅得心里生疼，他忽然意识到是自己说的话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一时之间却又不知如何弥补，只能寻思着说，“只是希望你快乐些。”这么多年，龚赞总是觉得曾君谅心里有事，因为他的眼底，总带着股“忧郁”，大概这也是为何当年宿舍八人，自己唯独跟他这么“近” 的缘故吧，这孩子，总让人忍不住心疼。
　　曾君谅一听，表情之中马上掺入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十年生死两茫茫。其实，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还是因为“爱”，只是每个人处理和表达的方式不同，自己只能什么也不说，让它留在心里，任它化脓腐烂。
　　“可是，我始终觉得，他说出来，也许更好……至少，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也不会浪费十年时间。”龚赞其实有些神经大条，即使工作上遇上不顺心的事，也不会全然放在心上，只想着自己安静的过几天，想清楚就好，但今天唱的这出却是因为自己……
　　电影是自己放的，说讨论剧情的也是自己。真是该死，说什么不好！
　　曾君谅安静倾听，似乎也在思考他的话……
　　“痛完了也就好了，天掉下来也不过碗大个疤。其实不如说清楚，大家也能解脱……”
　　曾君谅原本垂在沙发的手一下子握紧了，好半晌过去，龚赞才听到他的声音，他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