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他是谁的替身？ ...
-
再说叶寻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听到后面的动静时，明显放缓了脚步，待得薛怀璧跟上来，两人并肩而行，他扭头道：“怎么，庄主不用陪大小姐了？”
薛怀璧微微一笑，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马车驶出巷子，穿过柳树林，来到了人流穿梭的大街上。薛怀璧忽然发现叶寻一直在盯着自已看，眼神中带了些探寻的意味，他略不自在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叶寻突然站起，倾身向前，上手就扒薛怀璧的衣服。薛怀璧大窘，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他忙抓住叶寻的手，正色道：“阿寻别闹，这是在大街上……”
“想什么呢！”叶寻打断薛怀璧的话，“我就算再好色也不可能随处发情，我是想看看你背上又添新伤了吗。”
薛怀璧这下脸更红了，同时还有些哭笑不得，他握住叶寻的手，说：“阿寻，你多虑了。”
“当真是我多虑了？”叶寻干脆在薛怀璧身旁坐了，脸露不愉地说道，“哪次从杨柳巷回来，你不是一身狼狈？”
“我犯了错，受罚也是应该的。”
“犯什么错，你不肯遂了她的心愿除掉我，就是犯错了？”
听到这话，薛怀璧几不可察地叹了叹气，他依旧握着叶寻的手，说道：“既然阿寻你什么都知道，以后就多少安生些。”叶寻却不以为意，冷冷一笑道：“别人看你不痛快，哪怕你整日闭门不出也没用，不过庄主也无须为难，早晚要那个女人死在我手上。”
“阿寻！”薛怀璧被叶寻的语出惊人给吓到了，手下意识地握紧，叶寻可以感觉到他使上了真力，食指上戴的墨玉戒指竟硌得自已手背上的肌肤一阵阵生疼……
“庄主这是打算跟我动手？”
“……”薛怀璧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注视着叶寻的眼睛，说道，“阿寻，她毕竟是我的娘亲。”
“虎毒尚且不食子，有哪个娘亲动辄对自已儿子用刑的，我娘就从来舍不得打我！” 叶寻这话是脱口而出，说完后自己却先呆住了，脑海中似乎有一些画面闪过，却怎么抓都抓不住，头开始隐隐作痛，他看向薛怀璧，神情中透出了迷茫和无助，“庄主，我……方才说了什么？”
看叶寻这副模样，薛怀璧知道他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手抚上叶寻额头，拇指在他右侧的太阳穴处轻柔按压，说道:“阿寻，你可是想家了？”
“我哪里来的家。”叶寻说这话时语气如常，无痛无伤，薛怀璧却轻叹道:“你虽自幼父母双亡，但身为叶家的长子玄孙，祖父母对你也是疼爱有加，若不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也许这个时候的你早就继承家业了。”
“提这些做什么！”叶寻的头更疼了。的确，他无父无母，爷爷奶奶还有几个叔叔都拜薛怀璧所赐而身亡，他们叶家主家除了他跟他的孪生弟弟外无一幸免。叶寻清楚地知道，他应该手刃仇人，应该重新振兴家族，可是他压根就没动过这个念头，提起过世的亲人他的心底没有悲伤，有时甚至会莫名得烦躁，而那些家人的模样其实他怎么想也都已想不起来了。
这时，薛怀璧又道：“叶家本家虽败落，但阿寻你还有几个旁支的堂叔伯，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回去看看。”
“当真扫兴！”叶寻只觉得额头一阵阵生疼，胸口憋闷得厉害，他突然甩开薛怀璧还在给他按摩的手，起身掀起车帘，便要下车。
“阿寻，你做什么？”
“去喝酒！”
这家名叫“云客来”的酒楼，薛怀璧和叶寻来过多次，对店家而言也算是熟面孔了，更何况以二人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稍一打听便能知晓他们是谁。见二人到来，酒楼的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嘴上寒暄了几句，边把二人请到了楼上的雅间。
往日来时大多是忙碌之余的放松，叶寻多半还会跟掌柜聊上几句，今日他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只吩咐掌柜把最烈的酒送上来。掌柜察言观色，也看出了今日气氛不对，忙退出了雅间，一迭声的叫人上酒。
很快的，酒就送了上来。陈年的莲花白，酒香充盈，入口甘醇，只可惜叶寻无心细尝，他一手执壶，一手擎杯，如牛饮般连灌数杯，心中的郁结总算消散了些。
叶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头似乎没那么疼了，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自然而然地就又想起了在杨柳庄同薛若素的对话。他抬头看向对面，薛怀璧就跟他相对而坐，与他不同的是，薛怀璧手中端着的则是一杯清香怡人的碧螺春。薛怀璧天生体弱，偶尔能小酌几杯，然而太烈的酒对他的身体却是有损无益，久而久之每次两人来酒楼时，叶寻都会吩咐店家给他上一壶清茶。
“庄主拿我当谁的替身？”叶寻问。
“……”薛怀璧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道，“此话从何说起？”
“我也想知道，大小姐为何要跟我说这话。”叶寻又给自已倒了一杯酒，抬头看着薛怀璧，“庄主，我是谁的替身？”
“若素的话你信？”薛怀璧没有直接回答。
“信不信不重要，”叶寻晃了晃杯中的美酒，说，“只是有些事太过蹊跷。”
“哦？”
叶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说：“三年前我身受重伤，照庄主的说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浑浑噩噩，记忆也是时有时无，直到半年后才完全恢复，然而我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一些东西。”
“阿寻你想知道什么但说无妨。”
既然薛怀璧都这么说了，叶寻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地道：“那日在想蝶谷外遇到的云泓，庄主可曾跟他相识？”
“有过一面之缘。”薛怀璧回答得毫不犹豫，似乎对叶寻的问题也不意外，叶寻又道，“这么说我真的去过湘西？”
“的确如此。”薛怀璧搁下手中的茶杯，说，“四年前，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你在湘西待过近两个月的时间。”
“为何我没有半点印象，也从未听庄主提起过？”
“那时你外出散心，我忙于庄务，无法同去，等忙完后才去湘西接你回来，也是在那时跟云公子打了个照面，并未深交。”薛怀璧慢条斯理地道，“回到杭州后，你偶尔会跟我讲起湘西的风土人情，却从没提及在外的的那段日子有何经历，至于你自已的记忆……”薛怀璧顿了一下，又道，“当年你受的伤实在过于严重，等于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脑部的创伤至今未能根治，仍需依赖药物，有些无关紧要的事忘记了也很正常，时间久了也许就能记起来了。”
“是吗，庄主所言当真无半点虚假？”
“你若不信大可去向骆日求证，他总不会骗你吧？”
“……”叶寻没有第一时间的回应，他注意到薛怀璧右手拇指扣住了食指上的墨玉戒指，反复地摩挲着，这样的动作很细小，却足以能够反映他此刻内心的起伏，表情可以骗人，甚至眼神也可以骗人，这种长期养成的反射性小动作却骗不了人，尤其是叶寻这个枕边人。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故意说道：“说的也是，骆日从来对我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怀璧不再言语，低头喝茶，叶寻唇边的笑意就更深了，片刻后他忽然又道，“其实庄主就算有什么瞒着我，就算真的拿我当替身，我也是不介意的。”
“嗯？”薛怀璧抬头，看向对面。
叶寻单手撑着头，笑吟吟地道：“如果没有庄主，我上哪儿去找这么称心如意的床伴？”
“……”薛怀璧微微一愣，素日苍白的脸颊迅速地飞上两团烟霞，他右手攥紧了茶杯，眼神游移不定，半天只憋出了几个字，“当真胡闹！”
“哈哈哈……”叶寻大笑出声，心情好不畅快。这个人，不管到了床上有多放得开，平日里只要自已说两句调笑的话，就必定会脸红，如此大的反差，真真是让人觉得妙极啊。
这时，店小二进来送菜。叶寻心情好转，就不免把来人多打量了两眼，说道：“小二哥看起来眼生，是新来的吗？”
“是、是……”店小二抬头看了叶寻一眼，又迅速低头，把盛菜的盘子往桌上放，不小心洒出了些菜汤，“客官请、请慢用！”
叶寻那话本是随口问问，见对方这反应登时心中起疑，他伸手去搭店小二的肩膀，嘴里说着：“慌什么？”话说出口的同时，就觉得手掌底下的肌肉倏地紧缩，有一股力道自然反弹，这分明是习武之人才有的反应。叶寻面色一沉，手上力道加重，冷声道：“你不是店小二！”
那人见状，更是乱了分寸，慌乱中突然把手中的托盘砸向叶寻，试图逃脱。叶寻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招，偏头闪过，手上使力，就听得“咔嚓”微响，那人的肩胛骨就被他卸了下来。
“啊——”店小二惨叫连连，突然左手翻转，掌心已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咬牙向叶寻刺去。
“阿寻当心！”薛怀璧出言警示，已扣紧了袖中刀柄，却并没有贸然出手相助。
“呵，还不死心！”叶寻冷笑，电光火石间已然出手，修长的食中两指轻易就夹住了锋利的匕刃，店小二使上浑身解数，想夺回匕首，叶寻顺着他的力道手掌回转，那匕首便朝着对方咽喉刺去。店小二登时吓得肝胆俱裂，拼命作着最后的抵抗……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七、他是谁的替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