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吃过的新鲜大脑》闻人笙

3、第 3 章（新章）

　　呼唤艾月的人是这两个月内在“隔离区”内和她一起生活的室友丁甜。丁甜比艾月大了两岁，但是长了张娃娃脸，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平时叫艾月的时候，前面喜欢加上个“小”字以表亲昵。
　　“嗯。”艾月在看到室友之后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起跑出了食堂，四周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东奔西跑有些惊慌失措的人们，“话说，甜甜，你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吗？”
　　“我刚才听说好像是有‘僵尸’在隔离区附近游荡，不小心撞翻了油桶引发的爆炸，现在已经有人去处理了。”丁甜伸手拉住了艾月，“我们先回房吧，其他事交给管理就好，在这里也只能添乱。”
　　艾月并不觉得在现在这个时刻回到房间是一个好的选择，可是眼下却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项。

　　就在艾月犹豫的时候，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乱糟糟的人群里，有一个人安静地站着，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影看起来很眼熟。
　　——顾南山？
　　在这么想的一瞬间，艾月立刻嘲笑了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隔离区”这么久了，几乎整个“隔离区”里的人她都见过了，也未曾听到过顾南山的一丁点消息……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仿佛是感觉到了艾月的视线一样的，人影转头了，两人四目相对，艾月的心脏紧紧抽动了一下——欣喜——以及恐惧。
　　那个人，的确是顾南山。
　　可是，又好像不是顾南山。
　　“小艾月？”丁甜因为艾月突然停下脚步而有些疑惑，她叫了她一声，然后她顺着艾月有些呆滞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站在那里的人，“怎么了小艾月，是你认识的人吗？”

　　艾月意识到顾南山在向自己走过来，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仅仅在两个月内就变得让自己感到陌生和害怕。
　　他的眼睛，是生者的眼睛，因为她从中看到了他见到自己之后的喜悦；他的眼睛，也是死者的眼睛，因为在那份喜悦的背后，更多的是一种千年古井一般的死寂。
　　——得逃走。
　　艾月的直觉对艾月这么说道，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即便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她曾经朝夕相处的。

　　“甜甜。”
　　“哎？”
　　“那不是我认识的人，我认错了，我们跑吧。”艾月这么说完，反手拉住了原本拉着她的丁甜，向顾南山的反方向撒腿狂奔。

　　“阿月，别走。”
　　顾南山近在耳畔的声音让艾月一瞬间如置冰窟。她猛地回头想确认顾南山的位置，所看到的却是身首异处的丁甜——她的身体因为惯性还在牵着艾月的手在奔跑，而她的脑袋已经远远滚落在了后方，那张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娃娃脸上沾满了鲜血，一脸懵懂地叫着她的名字：“小艾……月？”
　　“阿月，为什么要逃？”顾南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的她们俩，他弯腰捡起了丁甜的脑袋，就像以前无数次为艾月拧开矿泉水瓶盖一样，“咔哒”一声，丁甜的头盖骨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拆了下来，露出了里面软绵绵、珍珠白的大脑。

　　顾南地把脑子整个取了出来，咬了一口，似乎是觉得味道还算满意一样地咋了下舌，他一口气把整个脑子都吞了下去，然后丁甜的脑袋就被他当垃圾随手丢弃到了地上。
　　“诶？”艾月发出了一个呆愣的单音节，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她花了好一会才明白面前场景的意义，而那时四周的人们早已经陷入了疯狂的恐惧之中，艾月想逃，可是她的双腿打颤，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那弥漫着一身血腥气息的竹马走到她的面前。
　　温柔的。
　　小心翼翼地。
　　把她搂在了怀里。
　　“阿月，终于找到你了。”他轻轻地这么说道。

　　艾月的恐惧，在听到顾南山的话之后爆发了出来，可是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尖叫逃窜，只是眼泪控制不住的向外滚，然后越哭越厉害，终于变成了放声大哭。
　　“阿月？”艾月的哭泣让顾南山一瞬间手足无措，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替艾月擦了擦眼泪，虽然他的表现一如过往——他的手上还带着属于丁甜的血香。
　　这个味道让她觉得痛苦。
　　“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艾月声音昭告着她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从“临界点”开始起，从他带着她离开避难所起，从她见到那群怪异的“僵尸”起，从她进入“隔离区”起……她明白这个世界在变化，她通过电视看到了许多士兵为了自保猎杀“僵尸”血肉横飞的场景，她有过很多悲观的想法，她觉得所谓的“希望”是被编造来的。
　　然而直到现在，艾月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肤浅。
　　顾南山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吃大脑的？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染的？是在和她分开之前？还是之后？联想到带着自己离开避难所时那种种他不愿意解释的行为……或许从他带着她逃离的那个夜晚开始，他就已经，不是“他”了。

　　“顾南山你回答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月，别哭，别哭好吗？”可是顾南山除了抱着艾月，轻声哄着她以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不安。
　　恐惧。
　　愤怒。
　　悲伤。
　　无力。
　　后悔。
　　各式各样的感情交杂在一起，艾月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为什么那个时候选择了离开呢？因为她觉得他的保护让她烦躁，而自己的一无所知也让自己烦躁。他那个时候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挽留她呢？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了吗？
　　两个月前顾南山那压抑而破碎的声音似乎又在艾月耳边响起，压下了嘈杂的人声，压下了广播中的音乐，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突然，广播中的交响曲停了下来。
　　人群停止了尖叫，也不再四处逃窜。
　　世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艾月的哽咽声和顾南山的劝哄声。

　　“非常抱歉，打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这片谜一般的宁静中流淌而过，“不过可以请那位先生放开你怀里的那位女士了吗？”
　　“你是谁。”顾南山依旧轻轻拍着艾月的后背，动作轻柔，然而她听出了他问话中的不耐烦，和前所未有的冰冷。这让她原本快要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滚落了下来。
　　“应该说是初次见面？我是魏行止，B区安全事务的负责人……不过我想我的朋友和你见过一次，他叫林凡。”
　　“哦，这个名字我有印象。”顾南山笑了起来，“他的脑子，是我最近尝到过的味道最好的一个了……你把我的人都堵在外面了？做的不错，不过只凭这个，你、不、你们是赢不了我的。”

　　B区的魏行止，这个名字艾月也知道，负责他们“隔离区”安全的“神子”小分队的队长，她也见过他，印象中是一个经常微笑的，非常温和的人。
　　可是在接下来他和顾南山的对话中，她分明听出了腥风血雨：“……受的伤还没好，就只身一人从A区赶往B区还进入‘隔离地带’……你似乎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了吧？放开你手上的人，还是说你现在需要一个人质来保护你？”
　　泪眼婆娑中，艾月看到顾南山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对魏行止的话答非所问：“她是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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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月感觉自己被咬了，脖子——或者是肩膀——上有种弥漫的钝痛，好像有牙齿撕咬开自己皮肤和肌肉，这让她有些迷惑。
　　她的唇上似乎被什么人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了吻，这个轻吻里，她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
　　“阿月，睡一会就好了……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 ……”
　　耳畔摇晃着顾南山的轻喃，艾月的意识就这么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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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地爆炸死亡之后顾南山从坟墓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