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卫]情深不惘》相忘韶年

8、意外之外

　　“胜七如今人在何处？”

　　“为追寻盖聂下落，已踏足桑海”。

　　“他仍只以盖聂为对手？”李斯停了步伐转头看向赵高，“与卫庄一战，他并未大获全胜”。

　　“也许，在他看来卫庄还不够强”回答完毕，赵高进而提问，“相国大人又为什么急于挑动胜七与卫庄相斗呢？”

　　“我以为，聪明人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哈”，轻笑一声，赵高无甚所谓地转而道，“那火灵芝有何功用，竟能让相国大人如此重视，令影卫时时看守？”纤细的手指微拢于袖，隐露出一截火红锐利的指甲。后随在李斯身侧，言语行止颇为恭敬。

　　既有所问，李斯甚是仁厚地尽其所答，“此乃域外贡品，可治内伤、解百毒，甚至起死回生。实属不可多得的药引呐！”

　　赵高低低哂笑，下颚光洁却过于尖削，这不动声色的一笑竟显出几分阴鸷，“这样的好东西，相国大人打算将其用在何处呢？”

　　“扶苏公子即将莅临桑海，自然是献给公子了”李斯拱手遥拜，尽现忠诚。

　　“相国大人，儒家张良来访”

　　听得守卫禀报，李斯不禁蹙了蹙眉，“请他进来”。

　　“张良见过相国大人”张良阔步而入，落落大方地对着李斯缓施一礼，言笑晏晏，“今日冒昧来访乃是奉荀师叔之命，特来邀请相国大人往小圣贤庄一叙”。

　　“哦？”李斯明显不信，“前几次李斯亲自登门拜访，皆老师被拒之门外。子房何以说此谎言呢？”

　　张良苦着脸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在下真正是声名不佳啊，据实而言却被这样怀疑”。

　　张良以退为进反倒让李斯噎了噎，略略默然，佯作相信地问他，“老师传唤李斯，不知有何见教？”

　　“唉”未语先叹，张良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师叔对相国心存芥蒂的缘由是怀疑韩非之死是你所为，此番相邀怕是想要当面对质吧。但相国大人也不用太过忧心，在下绝对相信相国大人的为人，必定尽力周全使相国大人与师叔冰释前嫌！”

　　沉吟半响，李斯很是僵硬了一瞬，“子房一片赤诚，当真令人感动”。

　　“相国大人言重了”张良面不改色地抬臂一展、袖舞当风，“请”。

　　李斯迈步，赵高随行，六剑奴紧跟其后。

　　湛蓝的海面波光粼粼，风雨不兴。凤翼吸张，顷刻掀起三尺巨浪，惊涛拍岸。立足于凤凰背上的两人，一灰一白，天地山川尽在眼底。

　　可惜如此大好风光盗跖并没有多少欣赏的心思，仿若犯了多动症一般，半分不肯消停。

　　白凤从来算不上好脾气，这一次却是难得忍耐，权当身边多了个无害的活物，且由他再爬爬个一时三刻。

　　然而，盗跖明显很有些不知死活，在本就不大的活动范围内再靠近白凤寸许，嬉皮笑脸，“没想到我们居然也有机会并肩作战，啧啧，真真是天意从来高难问啊”。

　　“你既知天意从来高难问，便也该知晓福祸无门由来自取！”

　　“这个威胁可是毫无威慑力”盗跖不以为意地晃了晃脑袋，“没了我这个盗王之王，你要如何取来火灵芝？”

　　凤眸微眯，高空风疾，吹得人衣袂翻飞，白凤语调平平却异常凛冽，“要试吗？”

　　“耶~，试试又何妨”话音甫落，不待白凤有所动作，盗跖纵身一跃跳下凤凰背，脚踩岩壁如履平地，几个起落，人已安然隐于暗处。

　　海月小筑，已至。

　　“将军，我们已经在这里守了数日，并没有人来呀”。

　　面对属下不耐的抱怨，负手而立的颀长人影安之若素，语调更是掺杂些许悠凉调笑，“见钩就咬的，必定不是大鱼”。

　　“这匣中，果真是火灵芝？”

　　“对方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假饵怎能钓鱼？”

　　“万一……万一失守……”

　　“废话太多了！”老大不高兴地将话打断，转过身，剑眉星目熠熠生辉，自信满满。低头紧紧了袖口护腕，暗纹铠甲华丽诡谲。

　　不料旦夕生变！就在他低头的刹那之间，暗影倏忽而过，随即惊闻，“将军，火灵芝不见了！”

　　“告知相国大人，行动了”言犹在耳，人已不见。

　　打开匣子确认是火灵芝无疑，盗跖终于暂松半口气，挑眉冲白凤得意道，“与我同行，你可是大大占了便宜”。

　　“哼”对此，白凤嗤之以鼻，“有本事离开再说吧”。

　　“既然来了，何妨留下做客呢”剑气破空，手持短刃的青年纵身拦截，唇角上挑，颇为友好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章邯”。

　　“要我留下，你可有留下我的能耐！”一抬眼，杀意萦绕，白凤横臂于前羽刃上手，勾唇语调漫不经心。

　　周遭人影攒动，罗列有序，渐成天罗地网之势。

　　盗跖暗自逡巡，犹有余裕地和章邯饶舌，“女孩子见了我不肯放过倒也罢了，你居然也是同样，啧啧，果真是我魅力太大啊”。

　　“哈”大约是少见这般厚颜之人，章邯难得默了一瞬，继而面不改色接口，“盗王之王的魅力自然是不小，所以今日，我理当好好招待”。说着踱步上前，包围缩小。

　　马车缓缓前进，三人坐在内中竟也相谈甚欢。

　　“子房近日颇为繁忙，可是又结交了新朋友？若是方便，不妨介绍与我等认识”。

　　是询问，还是警告？是有意试探，还是明知故问？张良不知他们对自己的行踪掌握多少，一时无法判断。面上笑容不改，却又一脸难色，“大师兄时常训斥我不务正业，成日闲游。相国大人此言，倒真是叫我忏愧万分”。

　　眼见委婉的问不出结果，李斯索性直白，“听闻卫庄已至桑海，他与子房乃昔日故交，不会不来拜会子房吧”。

　　“咦，在相国大人看来，卫庄竟是如此有礼貌的人吗？”张良无比诧异地朝李斯望过去，“卫庄与帝国合作，与相国大人关系匪浅，我以为相国大人会更了解他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