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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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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之衡滿頭大汗的跑回便當店,晚餐時段的店內繼續人滿為患。老闆娘忙得沒有注意到兒子回到店裡,埋頭顧著解決在櫃台排成一長排的人龍。魏之衡看了看菜台上的各色菜式,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直接離開。原本晚餐時段就有請幾個工讀生做打手,他留不留下幫忙其實也沒差,來沒一會兒就又走了。
等他再次回到醫院,將近九點。
原本還擔心對方會不會等太久餓肚子還有點愧疚,可等他一踏進病房又看見幾個值夜班的護士圍在病床邊跟病患嘰嘰喳喳的,什麼愧疚感都煙消雲散了。
「聽說608今天進來的病人很帥啊!」
「真的嗎?蛤?是什麼病啊?」
「嘻嘻...」
魏之衡:「......」
在門口就聽見路過的兩個護士對談,魏之衡不禁納悶此人到底是哪裡能對醫院裡的護士造成多大的轟動啊?不過就是臉長得好一點,但圍了一圈護士群也太誇張了吧?
「咳...那個,晚餐送來了。」一個男聲突兀的竄出。
就跟下午一樣,長髮男打發走了這票換班時得到病房來了個帥哥此等令人尖叫的訊息而衝進來圍觀的護士妹妹們之後,冷冷的瞥了眼那個拎著飯盒、對著魚貫而出的護士們有些不知所措的傢伙。
「是午餐吧。」長髮男毫不客氣的酸了一句。
魏之衡也沒解釋的打算,快手快腳地把用玻璃保鮮盒裝的食物打開遞給長髮男,長髮男接過來一看,臉瞬間變得跟菜色一樣綠意盎然。
「這什麼東西啊?」
「水煮花椰菜,燙高麗菜,紅蘿菠和馬鈴薯。」
男人一臉嫌惡的把飯盒拿開,不悅的說:「你餵兔子啊?這東西怎麼吃?」
「醫生說你需要補充纖維質預防便秘才不會...」
「停停停!誰跟你說我便秘了?」
「沒便秘你怎麼會長﹍」
「我怎麼知道!」實在不想被人一直提到這麼丟臉的隱疾,男人粗暴的打斷魏之衡,眉頭皺成一個川字說道:「都說了三天付你一萬,一天三千多的伙食費你就送這些東西給我吃?算了算了,我找別家便當代送,你回去好了。」就不信開這價錢即使只訂一個便當還會被拒絕。
眼看飯盒直接被甩在床頭櫃上,長髮男直接躺下側身背著床頭櫃,再也不看那飯盒還有他一眼。站在床尾的魏之衡倒也沒發火,他默默的從口袋掏出手機。
「不吃也沒關係,你那個朋友叫Vincent對吧?我打給他請他幫你送你愛吃的東西過來好了。」
長髮男眼睛睜得斗大,沒忘記自己下午用對方的手機輸入了Vincent的號碼,立馬彈坐起來。
「別打!」長髮男伸出手做出了阻止的手勢,咬牙切齒的說:「少雞婆...我會吃。」
魏之衡聳了個肩,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直到看著對方兩口併三口痛苦的掃光那盒兔子飼料,這才收起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
「晚了,你休息,我明早再來。」魏之衡收回被棄之敝屣的保鮮盒,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喂,」像剛被餵食毒藥似的長髮男一臉糾結的叫住他:「用不著全素吧?至少你也放個蛋。」
「喔。」像敷衍般應了一聲,頭都沒回。
要是回頭就會被發現自己在冷笑了。魏之衡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在奔坡忙碌一整天之後,他特地回家親自弄的健康蔬食對方敢不吃?真是當他吃飽太閒嗎?善良的好人就該這麼容易被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嗎?
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
被掛了電話的Vincent一頭霧水的看著床頭前的時鐘,一度懷疑自己剛不是在講電話,而是握著手機做了一個和某人在講電話的夢,夢裡那個人說自己已經在新疆了...
「什麼跟什麼啊?」Vincent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剛剛的來電號碼,這不就是一般的門號嗎?什麼游牧民族的電話啊?這傢伙想扯謊翹班也做高明一點啊...連他都呼弄不過去,還指望玢哥相信?這擺明就是要陷他於不義,這臭小子...
Vincent煩躁的抓抓頭,翻個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支備用手機,撥了號碼。
這叫Vincent的人不是外國人,卻有著神似外國人的深邃輪廓,聽說不知有幾分之幾的原住民血統,大概祖父母都是平地人的關係,膚色倒是比一般人還要白皙,乍一看還挺那麼像混血兒的。
對這些靠夜生活在營生的人而言,通常太陽正要下山之際才是他們一天的開始,Vincent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悶著頭又賴了五分鐘這才起身洗漱,開始上班前的準備工作。
INO.1在這城市是最知名最具規模的公關酒店,其不論軟硬體設備或內裝甚至於公關的素質足以稱霸全國,當然,消費水平極高,據說旺季一晚下來的營業曾經突破兩千萬,年營收更是驚人。目前店裡的管理人玢哥雖然不是酒店的經營者,但要一肩扛下這麼大又時常周旋在黑白兩道之間的八大物業,就知道此人也不是什麼等閒的角色。至於這玢哥究竟何人?什麼背景?在坊間流傳著好幾種版本,每一種放在古代都堪比天橋底下說書的人氣段子,總之一時是解釋不清的。
「Vincent哥,今天這麼早來?」店門口泊車的小弟遠遠看見那台騷包的BMW紅跑靠近,在車子都還沒停下就狗腿的迎上去招呼。
「玢哥來了嗎?」鑰匙被瀟灑的往上一拋,泊車小弟俐落的接住。
「還沒,聽說今天會晚點。」
「嗯。停好,別磕到。」
「當然不會。」
距離營業時間還有幾分鐘,輝煌的入口大廳已經站了兩排迎客的少爺,店經理剛好結束照往常做的精神訓話,一轉身就看見正走來的人。
「嗨,Vincent!唷,今天挺早的啊,跟誰約了嗎?」
「囉唆啦,我有事找玢哥。」
「什麼事?」
「干你屁事。」
「幹嘛這樣?打聽一下也不行。」
「對了,你有聽說朗出國的事嗎?」
「朗出國?什麼時候?」
「他下午打電話跟我說他人在國外十天半個月不回來了,連你都不知道,可能是突然的。」
「好端端的怎麼出國了?而且也沒聽說過啊?」
「玢哥知道了不曉得會不會...」
「應該還好吧...朗這人從來都不按牌理出牌,玢哥應該習慣了吧?」
「誰知道?你又不是不曉得玢哥的忌諱。」
「嘖...搞不好朗已經有跟他的客戶說了,應該不至於告到玢哥這邊來...」
「但願如此...」Vincent悻悻看著大廳裝飾十呎高的裸女雕像,忿然道:「他媽的朗,敢害我被噴回來要你好看。」
「別這樣,搞不好沒事。」經理拍拍Vincent的肩,也只能苦笑。
Vincent在休息室把玩自己的手機,他看了看表,快到了自己真正\"工作\"的時間,有點不耐煩,正猶豫要不要打給玢哥比較快。雖說他認為這種\"大事\"還是當面交待清楚比較好,不過在這耗著實在有點蠢,已經有幾個輩份低的男公關看見他大驚小怪的過來對幾乎從來沒有準時進店裡的他噓寒問暖一番,搞得他更煩。
『聽說你有事找我?』
Vincent聞聲回頭,一見來人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玢哥。」
玢哥笑了笑,朝他走近,也沒有要坐下的意思,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站著:「怎麼了?」
「那個...朗要我跟你說,他要出國一陣子,暫時不會回來。」
「喔?去哪?」
「新疆。」
「要去多久?」
「半個月。」
玢哥原本上揚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卻仍面不改色的問道:「他現在人在哪?」
「他說他已經在國外了。」就抽那麼一下,眼色極好的Vincent不斷地在心裡念著阿密陀佛,雖然心裡緊張的要死,還硬是充作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神情,想以此帶過就算。
「我要怎麼聯絡他?」
「我有打過他的手機,不通...他下午有撥電話給我,但那好像是游牧民族的那邊電話,沒辦法回撥。」
「給我看。」
Vincent掏出手機,滑開了密碼鎖,乖乖把手機遞過去。
玢哥看了一眼,把手機還給對方,轉身對站在門口的一個穿西裝、不苟言笑的人說:「去把我的車開過來。」又轉過頭來,皮笑肉不笑說:「這是特例,你們其他人敢這麼搞,給我試試看。」然後走了。
「......」Vincen的笑容還僵在臉上,他抹掉額頭上的冷汗,心裡強姦了朗的祖宗幾次之後,哀怨的覺得,怎麼感覺自己活像是因為欠債而被推入火坑的可憐酒家女呢?
他和朗明明就是INO.1的金榜公關啊!別人看見金榜上的人跪下來舔鞋面都來不及了,怎麼玢哥就有辦法把自己扮得像喪盡天良、逼良為娼的老鴇子一樣,教人看了都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