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城之镜》韩杞

7、徘徊7

　　虽说卿君眸在沈莲华的建议下留在了西市，但身为一个女子的自觉，她还是老实的随沈莲华呆在了海经阁。
　　“哎，我还以为你要去拥抱貌美的胡姬，结果竟然是来我这里了。”沈莲花说得颇为戏谑，眼中的红光带着探究的趣味。
　　卿君眸忽略掉沈莲华语气中的调侃，端正了身姿，道：“我上次来你这的时候见到许多稀奇的宝贝，我想也该有些适合家母的诞辰礼物。”
　　“那你看见什么中意的玩意儿呢？就我两人这么熟的份上，我就给你便宜一点好了。”
　　“呃......”
　　什么叫熟人，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不用这么客气！！！
　　她一点也不想买沈莲华的东西。
　　卿君眸喝一口茶，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还好沈莲华自从知道她不吃甜品后也不勉强，用着上等的甘露茶招待着。小酌一口，香馨高爽，味醇甘甜。
　　“对了，你这屋中用的是什么香，不像西域的奇香，更不似我们大唐的檀香。”
　　沈莲华坐在榻上，半个身子倚靠着小茶几，缓缓撑开一把白檀扇，遮住半边红颜，用着他惯用的慵懒语调道：“还喜欢吗？”
　　“谈不上，只是觉着好闻。”卿君眸很认真的回答。
　　“呵呵，我以为你知道了，哎哎......”沈莲华眼中流光溢彩，笑得神秘莫测。
　　卿君眸一头雾水，并不了解沈莲华话中意思，实话说道：“君眸对香料知之甚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味。”
　　“这种香味是平阴翠屏山上一种美丽花朵中提炼出来。叫做玫瑰。你应该不陌生吧。”
　　“玫瑰......就是备受宫廷贵人青睐的那种花吧，不过我在宫中闻到的好像不似你店中的这种香味。”
　　平常总是装扮成男人的卿君眸自然用不到这些，但常年混迹在一大堆香味各异的美人中，自然察觉到两者其中的不同。
　　“是么？”沈莲华也不多做解释，继续道，“我记得你们大唐杨贵妃保持年轻美貌的秘密，就和玫瑰密不可分。沐浴的华清池中，常年泡着娇嫩玫瑰花，且在安寝的床上也洒满了玫瑰花瓣。”
　　沈莲华的笑让卿君眸不明意味，但是不知为何却能让其感知到其中淡淡的悲伤。
　　“玫瑰就如艳美但高贵的女子一般。后宫中的女子必定是美貌非凡吧。”沈莲华撤下纸扇，垂下了头，突然问道。
　　“的确是美貌绝伦。可......也会悲哀吧，春意尚早，君心忽已断。”卿君眸本来不想说出下一句话，看可是看着沈莲华的样子就不由自己的说了出来。
　　“呵，无情春色尚识返，君心忽断何时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长孙佐辅大人所写的《相和歌辞·宫怨》就足以概括后宫女子的一生。君王的爱永远不可能属于一个人......君王无爱。”
　　“君王无爱......”
　　“后宫中永远不缺乏美人，但君王从来不是后宫的主宰。后宫永远是女人的天下。没有谁能够永保君王宠爱，就如那娇艳的花儿，还来不及花谢，赏花的人却早已找到了另一处更为新鲜出众的花朵。玫瑰初放的花不也叫做徘徊花，我以为徘徊二字不仅是香味缭绕，更有许多滋味和意思在其中。”这一大段话只是卿君眸临时想出来的，眼中浮现了宫中女子笑靥如花的样子，轻纱裙摆蔼蔼扫过白色台阶，每一次都是那样美丽，可是，谁知道那是不是她们真正的样子？
　　“哎呀，你还真是敢说。”
　　沈莲华笑了出来，看着低头喝茶的卿君眸，眼中的红色光芒有着厚重的趋势。不觉间口中竟将《相和歌辞·宫怨》念了出来，配合他说不出的风姿和慵懒语调，竟也是动人心魄的一番景色。
　　仿若在眼前呈现出一幅幅后宫女子华美多姿的后宫生活，身姿摇曳徘徊在银屏画扇其中，却是说不尽道不完的哀思与伤感。
　　......
　　“御史大人，你可知道，玫瑰在遥远西海古国代表着什么？”
　　“什么呢？”
　　“真爱......”
　　“......”
　　卿君眸抬头看向沈莲华，眼中盛放着着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感情，或许，有那么一刻......心真是痛了的......
　　真爱......
　　为什么会想起那个奇怪的姑娘？
　　她是不是，还在那里徘徊不尽。日日夜夜，到底要有多大的执念才能一直等在那里？
　　卿君眸终究还是没有从沈莲华那里买走任何东西，只是回家的时候特意绕过了有那个姑娘的桥边。
　　拉开帘子，那位姑娘依旧站在那里，只不过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子。卿君眸一眼看清那个男子的容貌，竟然是公子昴。
　　他的脸上有着卿君眸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温柔，他抿着轻薄的嘴唇轻轻的笑着，淡雅如雾的眸光中星光熠熠，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像是一个世家贵公子，眉目清朗，温文有礼。
　　哪里再找得出平日一副书呆子半梦半醒的样子。
　　他和那个女子低声交谈着什么，不时惹得女子轻柔一笑，好看的面容温柔缓缓。
　　或许是察觉了卿君眸的注目，那女子却是侧身一眼看了过来，卿君眸这才觉着自己的样子或许太过惊讶了，继续带着平常淡漠的表情，缓缓放下了帘子，等到遮住了女子莫名的样子之后，一下子瘫坐在了马车中，立刻叫马夫离开。
　　为什么会这样子？
　　昴......
　　她从来没有想过公子昴会遇见那个奇怪的姑娘，即便那个桥和瑞王府个的那样近。公子昴喜好美丽事物，整个李姓氏族都知道他除了笔墨丹青几乎不关注其他事情。依照卿君眸对他的了解，即便是那个奇怪的姑娘奇怪地站在那里也不会引起公子昴的注意。看那个样子，应该认识很久了吧。
　　只是......
　　不过，他们会遇到的事情在公子昴从未有过的温柔的表情下变得一点也不重要，卿君眸不懂那样的温柔代表着什么，只是，如果那样的表情不是对着沉香，她就觉着很难过。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沉香？
　　如果说卿君眸对那个女子先前还有这一两分怜惜，如今却也只有一声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