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雅霜]少年》风涧月

4、04

　　“你没事吗？”桓正修雅显然放心不下。
　　“没事。”魄如霜眨眨眼，“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说着，她敛了笑意认真地问：“修雅，我使诈骗了你，你不生气吗？”
　　“你身体要紧。”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正要将怀中人放下，却闻魄如霜一声“别动”，随后用空着的那只手为他轻轻拭去了颊边血痕。
　　桓正修雅哑然：“这点皮外伤，几日功夫便好了。”
　　魄如霜哭笑不得：“你倒是不在意这张俊俏的脸。”
　　“我是男子，要那般俊俏做什么。”少年不以为意，却又追问道，“你真的没事？”
　　“假的。”她撒娇似的冲他笑，还摇了摇他的手腕，“我感觉很累。”
　　——所以别想着再推开我。
　　闻言，桓正修雅不自然地挑了挑眉。魄如霜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因刚刚动过真气而有些呼吸不稳。但她眼中的欢喜藏都藏不住，又哪里像是感觉很累的样子。
　　你应当推开她的。他对自己说。
　　于是桓正修雅内心挣扎片刻，狠心道：“放开罢，我扶你回房。”
　　“不放。”魄如霜拒绝得干脆，“放了你又要走了。”
　　被说中心事的人一时无言。
　　不待他再开口，魄如霜望向他的眼睛，语带三分委屈：“你是我的夫君，不许你走。”

　　【……放开我。】
　　【不放。放了你就走了。】
　　【……】
　　【……我心里头的人是你。不许你走。】
　　同样的杏花树下，错位了的言语，同样的人。
　　刹那间时光轮转，仿佛又回到了昔年他第一次借着醉酒说出自己心意的时候。
　　少年闭上眼睛。一股说不上的滋味自他心中蔓延开来，有些苦，但苦中又带着缠绵的暖意。
　　“好。我不走。”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坚持在一瞬间就已经土崩瓦解，连一句应允都像是世间最温柔的情话。

　　仿佛是不信他的允诺，魄如霜依旧扣着他的手腕不放。桓正修雅笑笑，随她去了。不用再勉强自己远离她——哪怕只是片刻，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只今天一晚……只一晚。他这样想着。再陪她一会儿，将她哄睡了，自己再回去。
　　“修雅？修雅？”
　　被魄如霜摇了两下，他回过神来：“啊，抱歉。你方才说什么？”
　　魄如霜倒也不恼，而是认真地把话重复了一遍：“修雅，你真的把我当做妻子吗？”
　　少年一怔：“何出此言？”
　　“我晓得，你躲着我是怕我为此而受到损伤。但，”她字斟句酌，“你可曾想过，若你真出了事情，我会如何？”
　　一阵沉默。
　　“……不曾。”桓正修雅垂下眼，有些艰难地开口。
　　他已经习惯了隐藏真正的心意，这般直白地讲述内心所想，实在是难为他。但他更不愿对魄如霜说谎：“我不知自己将来会如何。如果有万一……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那如果一辈子都是这样呢？你是不是还准备诈死，骗我离开这个伤心地？”魄如霜追问。
　　少年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如果一年后这个身体不曾长大，我会这么做。”
　　“即使一辈子都不能再见我？”
　　“是。”
　　“即使你一生都要躲在暗处？”
　　“是。”
　　“即使明知道我会难过？”
　　又一阵沉默。
　　“会忘记的。”桓正修雅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微微笑了起来，“你我有着远比普通人要漫长的寿命。所以再深的痛苦，也会被一寸寸磨平。”
　　——只要我从此都不在你面前出现。

　　……又是这样落寞的表情。
　　魄如霜告诉自己要冷静，但这些日子以来堆积的委屈和怨气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上冲。
　　“凭什么……”
　　明明你自己过了一百多年都不曾将我忘记。
　　“你告诉我凭什么……”
　　所以为何你能够如此笃定，我会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忘记你。
　　她动了真怒想推开他，却忘记了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腕。以至于两个人最终一起跌在地上。
　　“如霜，你……没摔到吧？”他小心翼翼地问着趴在自己胸前的人。
　　“桓！正！修！雅！把话给我说清楚！”魄如霜抬起头来，眼里泛着水气，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凭什么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肯定我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