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娘子》阿明明

22、武馆

　　丁一却只觉得小蛮那双小嫩手儿滑溜溜的，指尖碰上，便叫人有些割舍不下。他握了握手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觉得隐隐有一丝香气。

　　苏公子在那里拿着笔冥思苦想，想了半晌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忍不住问道：“当日撵走了先生，爹爹打了我一顿，我也曾后悔。可我的那后娘她……”

　　苏公子语气一顿，说不下去。丁一悠悠笑着说道：“她也有儿子，她的儿子若是顶撞先生，她可会向着儿子说话？她不过是想要把你‘溺杀’而已！”

　　“溺杀？”苏公子吓了一跳。

　　“使劲的宠溺你，把你宠坏，让你爹讨厌你，最后把你从家中继承人的位置上排除出去，让她的儿子继承家业，这就叫‘溺杀’！”丁一想了想说道，“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就是把你养废，然后取代你！”

　　苏公子彻底明白了。

　　想起直到现在后母仍旧对自己百般纵容，苏公子只觉得背后发凉，半晌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抿了抿唇，抬头问丁一：“我该怎么办？”

　　“吊着她，别让她看出端倪。将学业拾起来，做出个模样给你爹看看！”丁一头也不抬，“你不过才十七岁，现在学也不晚。你两个哥哥能中秀才，你怎么不行？”

　　听丁一这样说，苏公子豁然开朗，顿时有了信心，越发专注的写起字来。

　　“不过你别露出心思来，偷偷的学，别让你那后母看出端倪，否则她多半会给你使绊子，让你考不中。”丁一不吝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的心思，顿了顿甚至说道，“说不定，那娄乙其实根本不是你的人，而是你后母的人。”

　　苏公子又是一愣。

　　“这有什么奇怪，明面上你是他的靠山，但他却无恶不作全无忌惮。”丁一冷冷一笑，压低声音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让那两个小厮进门？说不定你身边那两个小厮，也是你后娘的人呢！”

　　苏公子身子一震，显然有些怕了。

　　“莫慌，苏公子，你别忘了，你占着个嫡出的位置。”小蛮忍不住插嘴说，“两位庶出的公子虽然在老爷面前得脸，但他们何尝不是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现在为了打压公子，夫人不得不惯着他们。嫡庶有别，他们并不真的是你的威胁！夫人一心所为的只是她所生的小公子，可小公子年幼，只要公子能立得起来，这些都不用怕！”

　　小蛮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苏公子忍不住赞叹道：“听你所说的确如此，我怕他们作甚？只是没想到你一个丫鬟，倒是有些见识。”

　　“这，也是当初小姐说与我听的。”想起小姐，小蛮有些黯然。

　　苏公子也想起了姐姐，脸色略带哀伤。只是他随后便奋笔疾书起来，显然“姐姐”二字也是他的动力。

　　见苏公子真的浪子回头，小蛮一阵欣慰。丁一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小蛮，没一会儿又将小蛮看得红了脸颊，寻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苏公子和丁一二人一直练字看书，晚上也在丁家用饭，直学到深夜。临走时丁一叮嘱道：“你只说与我打牌学色子，别让你那继母看出问题。”

　　“知道。”苏景天真觉得这几天功夫他开了眼界，如今怕那后母还来不及，怎么能不防着？

　　“娄乙那院子，空着也是可惜。”丁一说。

　　“你若要住，只管去住吧。反正你这里烧了两间屋子，乱糟糟的，还不如搬去他那里。”苏公子想得单纯。

　　丁一才不愿意去娄乙家住，他有个别的主意。

　　“那群混混虽然都已经收伏，只是让他们每天这么闲坐着毕竟不好，恐怕还会惹出麻烦来。”丁一说，“不如开个武馆如何？”

　　“武馆？”苏公子瞪大眼睛。

　　“开个武馆，也能管束住他们。”丁一眯起眼睛，“留着这些人或许能用上。等你我翅膀硬了，他们或许能成为我们的臂膀。”

　　苏公子只觉得丁一说起话来格外的深奥，不过听着倒有几分道理。反正他不缺钱，马上便点了点头。

　　……

　　“武馆？”小蛮听了有些吃惊。

　　“是，武馆。”丁一笑了笑说道，“你觉得如何？”

　　“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家……”小蛮低头。

　　“你别这样说。”丁一托着小蛮的脸儿扳过小蛮的头，认真说道，“咱们家要开武馆，这样大的事情怎能不跟你商量？”

　　“你……你干嘛动手动脚？”小蛮羞红了脸，别过头去，却没生气。

　　“好好好，我不碰你，”丁一举起双手说道，“我是真觉得开武馆这个主意不错。你看，地盘我们有，人我们也有。”

　　“可你想没想过，这么多人，每日里在武馆里学些什么？谁教？只你一个人？”小蛮想了想说道，“这么多人总要吃饭罢？饭钱谁出？人多了，没个营生做，难免又生事端。到时候出去打架闹事惹出祸来，说是咱们武馆出来的，又怎么办？”

　　“这……”这些事情，丁一还真没考虑。

　　“钱，可以让苏公子承担，反正这也不多。教他们武艺，也可以让那个顾武去，我听如玉说，他的武艺是不错的。”小蛮一面说着问题，一面又出起了主意，点着手指儿说道，“这些人年轻，又有力气，可以训练出来替人看家护院，也可以练摔角功夫，赚点钱养家糊口。你得让人看到出路，人家才肯跟着你啊！”

　　丁一一双眼睛越来越亮，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干，干嘛？”小蛮看着丁一，俏脸越来越红。

　　丁一走过去，将小蛮径直抱起，冲到院子里便转了三个圈！小蛮惊叫着，闭上眼睛，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

　　“小蛮儿！你真是我的宝贝！”丁一转罢，将小蛮放在椅子上坐好，矮下身子半跪着，从下至上看着小蛮笑道，“做我的女朋友吧？”

　　“什么？”小蛮有些听不懂了。

　　“做我的--女朋友！”丁一笑着起身，捧着小蛮的脸儿说道，“我舍不得你。”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小蛮瞠目结舌看着丁一，半晌动都未动。

　　丁一这是，反悔了？

　　奇怪，小蛮虽然想过这种可能，此刻却没有想象当中那样生气、绝望与不甘。她只是脸上羞得通红，低下头别过脸，说不出的心乱。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啥什么，该怎么办。

　　“没什么，你别在意……我、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看到小蛮退缩的样子，丁一有点受伤，他有些不甘的笑了笑，安慰小蛮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说出我内心的想法而已。如果你不想走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很开心的！”

　　说完，丁一一下子笑了起来。小蛮迎着烛光看去，直觉得丁一瞧着与打架凶人时又不同了，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颇为俊朗的脸上粲然一笑，真让人莫名心软起来……

　　这夜，小蛮又要睡不着了……

　　之后那十几日，丁一便将人聚集起来，找人做了招牌、衣裳，正经开起武馆，安排顾武在那里看着，做起了教头。

　　顾武这个人脚治好了之后，虽还是沉默寡言，但瞧着不那么阴沉了。让丁一颇为惊喜的是，这人的确是个功夫好手，管教起那帮混混们游刃有余，倒让丁一省了不少心思。

　　虽则这样一番将他手头那点银子花了个精光，但好歹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而丁一还有件事梗在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他那三个姐姐，大姐、三姐想着撵走小蛮，丁一自然不理会，但二姐却是给了不少银子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丁一难免好奇二姐究竟为何会这样看他不满，便去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可算是开了眼界。

　　这丁二娘当初嫁的倒也不坏，是丁管家求了上头恩典，聘到外头去做了正头娘子。只是二姐却遇人不淑，二姐夫本来只做小本生意，自从娶了丁二娘，家财一年比一年多，本事一年比一年大，难免生出些旁的心思来。

　　于是家里便多了两个妾，又给这男人生了三个儿子。丁二娘膝下只得一个女儿，自然被公婆百般嫌弃。后来因为男人实在宠妾灭妻闹得厉害，丁二娘性急闹了一场，竟被男人给打了！

　　这姐姐被丈夫打了，可不就得靠弟弟出头？

　　可原先的丁一，那就是个奇葩。

　　只因二姐夫有钱大方，丁一贪财，去了后见姐姐被姐夫打得披头散发脸都肿了，非但不为姐姐撑腰，反跟着姐夫说姐姐善妒，一味埋怨姐姐。丁二娘被亲弟弟伤了个透心凉，又看着丁一搂着夫君的肩，一口一个“姐夫”叫得欢，对这个弟弟算是彻底死了心。

　　丁一听完“自己”的丰功伟绩，真是无语凝噎。

　　姐姐被姐夫打了，还是因为这样操/蛋的原因，做弟弟的难道不应该将姐夫打一顿，让他一辈子不敢动他姐？这个丁一也是怂得实在不能再怂，难怪丁二娘对他冷了心！

　　丁一打听了一番得知，丁二娘如今在夫家过得十分不得意。只因生意做得红火，姐夫李利又抬了一房小妾进门，进而想要休妻！

　　休妻？丁一冷笑一声。想要休妻可以，得先过他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