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娘子》阿明明

21、娄乙

　　清晨，天光微亮，娄乙睡梦中碰到嘴角的伤口，绷着一股气儿清醒过来。他一睁眼，便看见身旁伺候的小妾闭着眼睛还未醒，眼睛眨也不眨便一脚踢过去。

　　“啊！”那小妾不过是个将将十五岁的丫头，被娄乙半骗半抢买来的，纤细的小身板哪里受得了娄乙这一踹，顿时闷哼一声掉下床去。

　　娄乙也不理会，就光着身子在榻上站起身，尚不解气，索性又踢了这小妾一脚。小妾又疼又怕，连忙哭着告饶。

　　这会子天虽未大亮，但日暮却也已经散去，清晨的微光透过纸窗，正照在那小妾粉嫩嫩一张脸儿上。刚刚及笄的丫头正是最鲜嫩的时候，此刻瑟缩着身子，杏眼垂泪，半裸香肩，神情正是八分惧怕两份哀愁，却也着实的招人怜爱，正好勾起娄乙心中一股火来。

　　他也不是什么惜香怜玉的人，索性拉着小妾就压在身下。

　　眼看娄乙正要趁着清晨再成好事，谁知院子里竟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闯进来了！

　　“谁？”娄乙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小妾，匆忙去了一件褂子搭在肩上，抬步走了出去。

　　他在城里好歹也有些名声，这究竟是谁竟然太岁头上动土，招惹到他头上？

　　“是你爷爷！”院内有人应道。

　　这声音有点耳熟，是丁一？

　　想起丁一，娄乙气得上牙下牙咯吱咯吱咬紧，推开小妾便闯了出去。谁知刚走出去三步，便有一只手将他扯住，猛地甩在地上。

　　娄乙闷哼一声，脸朝下扑倒，门牙磕伤，这就见了血。娄乙心头火蹭蹭往上冒，挣扎着跳起来说道：“那个不长眼的敢惹老子？”

　　只这么打眼一看，娄乙瞧见黑二躺在地上只喘，浑身带伤，看起来只剩一口气儿。那黑二也睁眼看到了娄乙，没料想却瞬间来了精神，颤着身子指着娄乙说道：“是他！就是他！丁老大，就是他指使我烧了你家！”

　　娄乙脸色一黑，伸脚便踢向黑二的脖子，黑二闷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丁一站在院内，打量着这院子，又入屋内去走了一番。这院子里外可真不小，宽阔敞亮，足足可以容纳几十个人。屋里东西却也讲究，家具摆设都是上等，院内栽着一颗红杏，树下摆着桌椅酒壶等家什，可见娄乙是个会享受的。

　　只是屋内那女子看着只有十几岁，幼齿的很，一张俏丽脸儿苍白，看着丁一只顾瑟瑟发抖，竟是一句告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丁一低眉看向娄乙，心想这家伙也真是狠十分坏十分，就算是宰了他也不亏。可惜没法就这样将他宰了……

　　“丁一，你想要做什么？”娄乙踢晕黑二，瞧着丁一越发愤恨，面上却渐渐沉了下去，冷冷说道，“你跟着我也有些时候了，我自认待你不薄，你……”

　　“少TM废话！”丁一踢开张椅子坐下，又对院内两位小厮说道，“坐。”

　　娄乙这才发现，院内还有其他人。

　　方才他火上头，没注意，此时一看，顿时满腹狐疑。院内这两人，似乎是公子的随从？

　　难道是公子派丁一来的？娄乙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我的时间宝贵的很，”丁一看了看娄乙说道，“咱们赌一场，就赌你的两条腿如何？”

　　娄乙怒道：“丁一，你敢？”

　　“我怎么不敢？”丁一笑了，他看了看四周，纵身跃起，从枝头捉下一只鸟儿，伸脚踩住，笑道，“咱们就赌这鸟儿是活着还是死了，如何？”

　　娄乙一愣。

　　他若说是活，那丁一伸脚一踩，这鸟儿就死了，若说是死，那娄乙一抬脚，这鸟儿便是活的。叫他如何去赌？

　　“丁一，算你狠！”娄乙脑门一热，冲着丁一扑了过去。

　　哪怕拼着这条命，他也要丁一不得好死！

　　谁知丁一看都没看，抬脚就将丁一踹在地上，冷冷说道：“这一招你又不是没用过。”

　　娄乙只觉得胸口剧痛，倒在地上，起身不能。

　　他恐惧的看着丁一走近，头一次如此害怕，还是害怕一个他曾经丝毫不放在眼中的人。此刻他看到丁一嘴角那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只觉得血都凉了！

　　然而丁一可不会因此饶恕他。

　　脚踩上娄乙的腿骨，丁一恶质的一点一点用力，直到将娄乙的双腿腿骨一点点踩碎。娄乙发出惨叫，不断的挣扎着。

　　娄乙终于还是疼晕了过去。

　　嫌弃的收回脚，丁一又猛一脚踢在黑二的腰间，黑二嗷一嗓子杀猪般叫了起来。

　　“嚎什么？”丁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晕，起来去把你那帮小弟叫来。”

　　黑二昨天被打了四十大板，虽说给了银子没打全，却也伤的不轻，竟硬是被丁一拖了来。但此时他怕极了，勉强起身，往门口爬去。

　　“你可快些。”丁一看着他说，“我就在这儿等着。”

　　黑二身子一抖，飞速的爬走了！

　　没一会儿功夫，门外断断续续来了不少人，只是都在门外，不肯进来。丁一脸一寒，喝道：“统统给我进来！”

　　那些人心中害怕，有伤的相互搀扶着，一个个慢慢走了进来。

　　一进院子，他们就看到他们的老大娄乙倒在地上，腿骨弯曲，显然已经昏了过去，料想不死也是半残。这一幕真叫他们心惊胆战，这丁一真是狠辣！

　　这明显是杀鸡儆猴，他们都只不过是小喽啰而已，又怎么敢继续跟丁一对着干？

　　“娄乙烧了我的院子，就该将他的院子赔我，这也不亏。”丁一笑了笑，看着他们说道，“这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你们愿意？”

　　丁一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们哪里有不愿意的？一群小混混马上跪下的跪下，趴下的趴下，“丁爷爷”、“丁大哥”的叫个不停。

　　丁一眯起眼睛，心中舒坦多了。

　　丁一就这么抢了娄乙的院子。他也不心软，叫人将娄乙搭了出去，寻了个僻静角落随意扔在街上。娄乙家里几个婆娘都是娄乙抢来的，全都不愿意跟着娄乙。丁一也是心善之人，给了她们几个钱，让她们自寻出路。

　　娄乙的院子原本也是从一对老夫妇那里凭空夺来，丁一寻来这对夫妇，正正经经拟了文书，与了银钱，拿了地契、房契。老夫妇喜出望外，对丁一非但没有半分埋怨，反倒感恩戴德，到处说起丁一的好来。

　　就此丁一名声大振！赌坊、酒楼的混子们都知道如今娄乙大势已去，苏公子面前最得脸的是丁一！

　　然而此时的丁一……

　　丁一家里，小院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儿，上头搁着笔墨纸砚并几本典籍，苏公子拿着细毛笔，正在一笔一划写着字。

　　丁一站苏公子对面，同样拿着笔，只是落笔有些生疏。

　　苏公子的小厮都被撵了出去，关在外头，都不知道里头是在作甚。小蛮端着茶果走近，小心翼翼放下，看着这番情景，倒是很开心。

　　“笑什么？也想练字？”丁一余光看到小蛮，脸上渐渐也浮上一丝微笑，淡淡说道，“你若想学，就一起罢。等到了晚上我们通宵夜读，你就在旁边陪着。有句话叫‘红袖添香夜读书’，多浪漫。”

　　“对对对！红袖添香！”苏公子听到这话，倒是有点儿激动，抬起头来插句话说，“要是当初先生对我说了这话，我一定不跑！”

　　“专心写你的吧，这可是我的娘子！”丁一笑了笑说道，“你不是说想要参加院试，考出个秀才给你爹看看？”

　　苏公子不说话了，低头一笔一划认真写着。

　　“丁大哥……”小蛮看了看丁一，有点担心，张口欲言却又顿住了。

　　丁一知道小蛮担心什么，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放心，他不笨。非但不笨，甚至可以说非常聪明。不信你问他？苏景天，可有人夸你聪明？”

　　“小时都夸我聪明，现在也没人提了。我那两个哥哥却都考上了秀才，明年就要考举人。”一想起这些，苏公子有些蔫蔫的，顿时没了精神。

　　“小时聪明，难道现在笨了？”丁一笑了笑问道，“是先生嫌你笨，不教了？”

　　“不是啦，是……”苏公子脸上一红，叹口气说道，“先生严厉，我嫌他拘着我，闹了一场，他便不教了。”

　　“你那后娘是不是总向着你说话，还总是说那先生不好，你便当了真，在那个先生面前越来越嚣张？”丁一随口说着。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苏公子顿住笔，有点懵。

　　丁一冷哼一声，却没开口。这个苏公子虽说读书上还挺聪明，可人情世故要学得却多。他那个继母教育得算是挺成功的，把好端端一个公子教育得傻了！

　　小蛮听到这几句，忍不住一叹。她虽然不会看人，性子也单纯，可比起苏公子却强了些。夫人那点心思丁一一猜就中，怎么苏公子却看不清呢？

　　丁一看了看小蛮，抚了抚她的手，以作安慰。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几日的空头夫妻，连手儿也只是拉过几次，日后还不一定在一起，两人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小蛮脸一红，下意识的看了看苏公子，见苏公子专心写字没在意，这才松了口气。

　　就连小蛮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只是羞红了脸儿，却并未再如从前那样嫌丁一动手动脚不规矩。现在日日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若是十几日前的小蛮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