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娘子》阿明明

16、放火

　　想当初在苏家，只因小蛮长得美貌，性子又软，没少被人欺负。若不是小姐护着，早就被那帮大丫鬟们排挤掉了。后来小姐要出嫁到田家，这陪嫁丫鬟的位置看得人眼热，苏家几个婶娘、管家都想着把手里头的丫鬟往小姐房里塞，也没少收拾小蛮，却是又被小姐给护住了。小蛮还曾担心小姐要留着她是为了给田少爷做通房，可小姐嫁到田家也还是护着她，并没叫田少爷污了身子。

　　小蛮知道，小姐的确是真心待她。若不是小姐早死，恐怕还会护着小蛮。虽则因为小姐看重，小蛮也受了许多委屈，但相应的她也得了很多安慰。这些恩情，足以叫小蛮记一辈子了。与之相比，所受的那些委屈算什么呢？

　　只是一想起，小蛮总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不问你了，你别哭呀……”丁一显然没有安慰过谁，有些手忙脚乱，他从手边取出一个小食盒，打开对小蛮说道，“你看你看，这是我刚刚在店里打包的鸭肉，你不是爱吃吗？快来多吃些。”

　　见他这模样，小蛮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方才的悲伤怨愤瞬间淡了。

　　“那鸳鸯楼可贵，你请衙役们倒也罢了，怎么还带回来了？”小蛮瞧着丁一说道，“这岂不是花了冤枉钱？”

　　丁一傻笑着挠了挠头。

　　方才陪着衙役，丁一却还没忘了关注她，还注意到她爱吃什么。说起来，这倒让小蛮觉得心口有些暖热，语气不免也软了下来，柔声对丁一说：“你方才光顾着说话，我看你也没吃几口，我将厨下粥饭热上一热，咱们便再吃点罢。”

　　“好啊！”丁一一笑。

　　取了食盒往厨下走了两步，小蛮身子一顿，回头颇有些踌躇，半晌才说：“苏公子原本也曾想讨了我做通房，只是小姐没应，他也再没纠缠，日后也没报复过我。他心大豁达好玩乐，恐怕现在都不记得我了。”

　　说罢，小蛮便红着脸抱着食盒，转头往厨下去了。

　　丁一愣了半晌才回过味来，小蛮这是怕他多想，便多解释了几句。他脸上不由得慢慢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个临时的小媳妇，还真有几分有趣。

　　有点想把人留下呢，可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丁一多想了些，忍不住到了厨下，看着小蛮在那里忙碌的背影。只见小蛮窄细的腰，长腿嫩肤，乌发明眸，无论以什么审美眼光看，那都是女神级别。还有那恰到好处的胸，是B还是C呢？

　　流着口水想了半晌，丁一有点无奈的挪过眼光。这妹子可哭着要走呢，若是真留不住，还能硬留不成？强扭的瓜不甜。

　　不过……总归她现在算是自己的女人，既然是自己的女人，便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丁一目光微敛，眼神中暗暗带了一丝狠辣。

　　吃过晚饭，小蛮自然还是正房睡了。她又当真疲累，吹了油灯，没多会儿便入了梦乡。只是，丁一却没有睡。

　　他悄没声的在偏房眯了一会儿，眼看将至子时，便起身到了正房，敲起门来。

　　小蛮初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意识到丁一在敲门，顿时吓得清醒了！

　　这个时辰，难道丁一对她起了什么心思不成？

　　小蛮吓得心里头咯噔一声，坐在床头半晌，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俏脸也瞬间热了起来。她现在虽则对丁一改了看法，可还没敞开心思到可以接纳丁一的地步，要是丁一他硬来，那可怎么办？

　　只是丁一若是有心思，恐怕也不会敲门罢？

　　小蛮也不是个傻的，静下心略想了想，便决定相信丁一。她先是穿好衣服，随后坐在床沿，尽量让声音平稳的说道：“门没拴，你只管进来罢。”

　　丁一听了，便推门进来。

　　门一开，一抹月色便钻进屋内，洒在床脚，正照在那身材窈窕的美人身上。丁一一愣，纵然是厚脸皮的他，也不禁面上一热。

　　这个妹子，可真好看。

　　不过现在，丁一可顾不上欣赏。他拉着小蛮就往外走，口中小声叮嘱着：“我要去个地方，你跟我来。”

　　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儿？

　　小蛮疑惑着，但也没反抗，只是乖乖跟着。

　　丁一带着小蛮出了屋子，锁上门，悄悄沿着小路行进。夜晚外面四处无人，小蛮生怕碰上打更的人，心中惶恐，自是抓得丁一紧紧地。

　　然而丁一只在一处停下了脚步。

　　那不远处有个赌场，乱纷纷的，丁一看着那处对小蛮说道：“若是苏公子出来了，指给我看。”

　　小蛮这才明白，原来丁一带她出来是来认人的。

　　丁一今天与两个衙役攀谈了一下午，自是多问了几句，得知这苏公子最爱的便是赌钱，平日里便在赌场鬼混到半夜才回去。只是苏家虽然管他管得散漫，却也还有门规顶着，苏公子子时前是定要回去的。

　　于是丁一便在此处等着。

　　本来丁一也没想着第一天便能够堵住苏公子，他只是蹲点看着而已，谁知还真被他碰上。

　　没一会儿，一伙人便簇拥着一个锦衣公子出来，小蛮一见那公子便脱口说道：“那便是苏公子！”

　　原来是他啊，丁一点着头，将苏公子一张脸记得牢牢的。

　　“好了，走吧。”丁一想着记住那苏公子长相便可，日后若娄乙那帮人再闹到头上，再找这苏公子。

　　谁知小蛮听了他这话，却没动，只是皱眉看着那帮人说道：“那个娄乙在，可那黑大个却不在。”

　　丁一听了，心中一动。

　　小蛮说的是黑二。本来今天黑二被他打了一顿，不在也正常，可那娄乙都顶着一张青肿的脸跛着脚陪在苏公子身边，黑二却不在。难道……

　　丁一忽的明白过来，拉起小蛮往家中跑去。

　　此刻丁家门户大开，里头进去十几个汉子，翻了一顿没见到人，便满地泼了桐油，就要放火。

　　那领头的，就是黑二！

　　黑二这次得了娄乙的令，趁着夜黑风高将丁一拎出去，小娘子抢回去，再将屋子一烧，当真是报复得爽快。只可惜到了丁家，竟发现丁一与那娘们都不在！

　　难道是知道得罪了娄乙没法活下去，连夜跑了？

　　黑二可不管那许多，只觉得心里头别提多爽利！从前丁一跟着娄乙混的时候，他没少从丁一手里头抠银子花。丁一又是个最混账的，耍钱、喝花酒又大方，虽然有把子力气却又没本事，弄得黑二一直把丁赖儿当冤大头，当傻子耍弄。如今没想到这傻子竟无端硬气起来了，做梦呢？

　　一连挨了两顿打，黑二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娄乙想出这釜底抽薪的主意，黑二立马便应下了！

　　咧嘴笑了笑，黑二顿时龇牙咧嘴疼得直抽抽，他今天被丁一打得不轻，到现在浑身都疼。想起这些伤都是丁一打的，黑二心里头升起一股火来，大手一挥：“给我放！”

　　那些个混混高声应着，便将火把往上一扔，火便着了起来。

　　黑二刚要笑，却听到“彭”“彭”两声，回头一看，却是在门外放风的两个混混被扔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黑二正要开口问，却又听到“哐当”一声响，大门竟关上了！

　　院子里火势汹涌，桐油泼在门窗上，火势已经开始蔓延。被关在院子里的这些个混混愣怔了数秒，马上要疯！

　　救命！

　　门外，小蛮目瞪口呆。

　　她眼睁睁看着丁一将两个混混打晕扔进院内，随后关上了门，接着，竟双手合抱，一口气将门前那颗足有一人粗的柳树倒拔出来，横在门前。

　　这丁一竟有这把力气，简直是令人吃惊！小蛮心想，传说中力扛九鼎的西楚霸王恐怕也不过如此罢！

　　那柳树的重量自然不必说，丁一还不撒手，直接靠在树上，神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身后的丁家宅院里倒是逐渐闪现出火光，混混们一边号哭着，一边拼命撞击着丁家的大门。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就只有丁一能做得到。

　　时间缓缓过去，里头号哭声越发大了起来，撞击的力度却小了不少。小蛮越看越心惊，忍不住开口劝道：“放他们出来吧，万一弄出人命，可要怎么收场？”

　　小蛮倒不是同情他们，这帮混混既然能调戏自己，肯定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死了也不冤。小蛮担心的是万一这帮人当真死在家里，膈应不说，房子可就成了凶宅，卖也卖不出价钱，他们两个屋主也摘不干净。

　　她想到的，丁一自然也想到了。听了小蛮的话，丁一对她笑笑，转头将柳树举起，将门踢开。

　　门一开，那群混混一股脑儿都滚了出来！里头也有烧了头发的，也有烧伤了手脚的，都在那里一声接着一声止不住的哀嚎，哭得眼泪鼻涕齐出。那黑二根本就是爬出来的，一仰头看到丁一举着个柳树，身子一哆嗦，竟然尿了裤子！

　　简直是怂得不能再怂了！

　　丁一却也不管他们，只是往院里看了两眼，将柳树放下，伸手进去揪出来两个奄奄一息的混混。他出来后，将那两个已然昏迷的混混往地上一丢，冷声说道：“还不去救火？”

　　那些个混混中也有能站起来的，正要撒丫子逃跑，听丁一如此说，都愣住了。

　　“可别想着逃，都是这一片儿住着，谁不知道谁呀？”丁一恶质的笑道，“今天烧了我的屋子，明日就烧你们的。索性一股脑都烧个干净，可好？”

　　那伙子混混哆嗦了一下，颤着腿肚子跑去救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