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77、透明的冰层（十七）

　　（七十九）
　　全席人从七点聚到九点，菜已经凉了，只是，没有谁退场。安欣拧着一股子气，今天的饭局纪实初赢了，她不愿附服输。
　　“小叶，今天陪我住酒店吧，我们两姐妹有段时间不曾卧谈了，我怀恋得紧呢。”
　　这是招险棋，实初知道，安欣自己也知道，可还真没人反对。为的就是千叶那丝所剩无几、微乎其微额勇气。也许呢，也许千叶剩下的那些勇气恰好能够撑得住，能够说出那个‘好’字呢！此刻，大家都是赌徒，没有本钱的赌徒。
　　实初的脸色不好看，看向安欣的眼神更是冷峻。杨光见他人对妻子神色不好，一颗护妻心顿时加速，不着声色地将安欣护在身后。只不过，有些人天生的傻呆啊，为了仔细看清妹妹的回答，硬是扒开了杨光的特意遮挡，让后者是哭笑不得。
　　千叶哪还有这份额外的勇气！今天的那声‘妈妈’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力气，现在，她只想偎在实初身边，平复好似梦境的前几个小时。心有所想，行有所动，千叶下意识地向实初靠近了两步。这个动作已经是答案，否定答案。安欣眼中掩饰不住的失落，同样，白芷心中也隐隐烙了落寞。只不过，大家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该藏。
　　“小千习惯了十点前入睡，伯母，要不下次邀请您到家里坐，方便许多。”
　　这句话有意思，含雨在一旁暗自拍手称快，实初哥说话拐着弯却又显着角的，实在是高明！千叶姐十点入睡，到家里坐，方便，这是什么关系才能有的话语权啊，实在是厉害！
　　白芷自是听出来了，前者她不反对，得了第二次与女儿见面的机会，这个是重点，而实初抓住的就是白芷的这个选择！
　　“也好也好，身体重要。”
　　双方走到门口，杨光将车驶来，白芷坐了进去，可一双眼透过车窗是直直看向千叶的。
　　“乖，给妈妈说声再见。”
　　这句话似乎没有歧义，在千叶看来是没有的；可在安欣听来却是十分刺耳，什么‘妈妈’，他纪实初的妈妈？气不过，加之整个晚上被气着了，安欣想要上前理论！
　　“纪···”
　　“够了！”何果奋力抓住安欣的手，低吼道。“你的冷静到哪儿去了！今晚的事实看得还不够？！”
　　何果心中的恼怒不少，他也想上前质问，可不行，因为他更知道这份质问是纪实初的陷阱，掉下去出不来的陷阱！他纪实初今晚不顾协议，单独将主动权握在他的手中，那么，直至这刻，这人又怎会放手。入了魔，唤都唤不醒！
　　“暂且记住他的违约。今天芷姨也累了，你早点回去，莫让芷姨难得的好心情散了，我会与他谈论的。”
　　何果安抚好安欣的脾气，招手示意杨光开车。待车辆真正转了弯，不见尾灯，千叶才长长舒了口气，软在实初怀中。何果不说话，看着相依的两人，满心闷痛。
　　“纪先生，有兴趣晚上聊聊？”
　　话说得凉凉的，如千叶这般慢反应都闻见了两人之间的不悦。她一左一右看向两人，心底捋不顺其中的纠结与复杂，“你们怎么了？”
　　怎么啦？何果心中冷笑，他想问怎么了，他纪实初反悔，真是个小人！
　　“没事，有些事情需要商量的。乖，我送你和含雨回家···”实初神情柔和，丝毫看不出与何果之间的不快，这让千叶心安不少，既然实初说了没事，就应该不会有事的。
　　何果不想再多说多看了，多说一句，那便是自我狡辩一回；多看一眼，那便是心更痛一分；他的小叶子已经中了毒，无药可救。如此，心中对实初的恨意，对，是恨意。之前的他不怨纪实初的占有与执着，因为，那是他们的疏忽。可现在，他纪实初的心思明显变了，占有，全部的占有，这是不能容忍的状况！
　　“原地，纪先生可要早点到。”
　　何果没有与千叶打招呼，说完这句话转身直接走了，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她“不告而别”。
　　千叶眼睁睁看着她的小果离去，心中的担忧说不清的浓郁，她知道，今天的这顿饭是吃出了问题的。可，母亲很好，很开心；实初的心情也不错，就连姐姐与姐夫也没说什么的。可，为何小果的反应如此强烈？
　　在车上，回家途中，千叶看了眼在后座已经睡了的含雨，终是问了原因。
　　“实初，你和小果是不是有什么商量？”
　　实初眼色一顿，脸上的笑意愈加深厚，测了脸，看了眼焦急的千叶。“嗯，有了商量。”心底早有了计划，语气藏着，带了些许隐瞒她的味道，还不如坦诚相待。只不过，实初放在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嘴角弧度弯起。只不过这个坦诚是由他纪实初讲出的，那句话还真是不错。一样的事实，讲述者不同，你入耳的情景全然迥异。
　　“什么商量？！”千叶急急的，生怕两者有什么天大的误会，说话的语调也高了不少。
　　“这是与何果还有你姐姐一起定的默契。”实初一个右转弯，镜后夜色迅速变了模样。“在莫干山，其实我与伯母便是见了面的。”
　　一开始，实初便决定将时间线往前延伸至他与白芷真正见面的时际，不得不说，这是个恰当的时间点。千叶的表情并不惊讶，实初看到了，也不担心，这个在他的预料之中。
　　“伯母担心你，明白何果来上海办画展是因着你的缘故，故与你姐姐悄悄来了上海。”简单一句话，到达目的地：实初的家。两人坐着没动，也没说话，都看着前方，满满的都是看不清颜色的树木。
　　“剩下的，小千，明天我详细说与你听。今天晚了，和含雨好好睡一觉，事情总会变好，相信我。”
　　“好！”千叶重声答应，脸上也没了一贯的柔和，实初知道这几句话戳到了她的心脏，有些疼，有些怀旧的疼。于是，千叶睡在了实初家中，而非与何果待在一处。
　　实初将两人安置好后，在去酒店的途中买了瓶解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