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204、褪红的藏花（六）

　　（二百零六）
　　“阿翘，如果你觉得我平静得如此不真实；那么，好，我为我们之间设一条底线，为了安你的心。那就是，我的婚姻不能失败，因为，我是舍弃了其他而抉择出来的；那么多人因此受伤，如果我再一次推倒它，不用别人指责，我都不能饶过自己。这点，阿翘，你要记住。”
　　正是因为太过伤痛，所以她在赎罪，就连寻阳，从心底最深处她都是亏欠的。所以，她的婚姻只能有一段，仅此一段！
　　连翘低头不说话，看着碗里的酱鸭，心里滋味别提多苦涩。良久，她还是作了最后挣扎。“即便这段婚姻是个错误？”
　　千叶又喝了口茶，轻轻笑了一笑，似乎这是个不太真实却又太寻常的问题，平静回答道：“只要寻阳不说停，我永远不会在那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阿翘，两个人的结合是上天不可多得的缘分，我们不要辜负。”
　　沉默不断蔓延，直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一切显得有些不真实，千叶付了单，拿好衣服与连翘一同出了门。
　　两人走至车前，千叶轻轻拥住连翘，依偎在她的肩头，笑着说道：“阿翘，我过得很好。你的生活不仅存在我，更有你，为自己的幸福加油，我还在关心你与原树的未来呢！”
　　这就是许千叶，一个明白你、却用你的弱点堵住走向她身边的道路。伤害自己等同于伤害她，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她似乎与生俱来懂得运用，让人只得在心内流泪，而留给她一个笑容，真是个残忍的丫头！
　　看着千叶走远后，连翘颓然瘫坐在车里，颤抖着点燃一根烟，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纪实初，我害怕了。”
　　“···”
　　仓促擦干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泪痕，连翘觉得视线已然完全模糊，嘴角不禁笑了起来。
　　“我觉得TM地自己像是走在钢丝上，脚下是看不到底的熔浆，踏错一步，呼···，飞灰湮灭！”
　　猛吸了口，猩红的烟星向嘴唇猛近一步，瞬间，烟味进入脑袋，针扎似的，舒服得很！打开音频，一首英文老歌，Robbie Williams的。
　　“听听这音乐，简直唱到我心里去了！哈哈哈···”
　　“你喝酒了？”
　　实初合上文件，眉头皱起，松了松领结，语气不太好。
　　连翘听后又傻呵呵地笑了几声，将手机凑近嘴边，忽然大声回答：“回答错误，扣十分！”一支烟仅仅顶住几句话的时间，连翘单手又点燃一支，车窗关闭，整个驾驶室烟雾缭绕，刺鼻得很！“纪实初，怎么回事，怎么就答错了呢？哦，我知道了，一涉及到小叶，你就十成十变成一个大傻冒！你说，老天怎么就不开眼呢，要是小叶选择了你，我现在指不定还能像当初那样周末蹭蹭你烧的菜呢！”
　　“捋好舌头再说话！”
　　“小叶刚和我说她是决计不会离婚的，说得死死的，一点余地都没有！”
　　“怎么回事？！”
　　连翘哼了一声，“她亲口和我说的，说欧阳寻阳不主动离婚，她打死不会签字。你听听，多好的思想，我说要不我换个方向？不劝分，劝和？”
　　“她说的？”
　　“嗯嗯，她说的，咬得死死的，打死不离！还说了，如果我要打这个的主意，就连朋友都没得做！太狠了，我不敢了，有本事你自己来。”
　　实初没说话了，走到窗前，半天没缓过神来，这种状态已经很久没出现，上一次还是在四年前的拉萨。良久，他幽幽说了句，“我知道了···”
　　这天是拆线的时间，有了之前阿果的反应，千叶没有通知任何人，准备下班之后独自去外科。谁知，刚出办公楼，郑正就立在自己面前，一副‘早知你如此’的表情，千叶哭笑不得，见他这个模样自是知道不能拂了他的心意，将钥匙放到他手中，说了句“走吧，郑妈妈···”
　　郑正苦笑了下，心底想问的话不敢说出口，生怕千叶用当初看何果那般心凉的眼光注视着自己，他实在没那个承受力，所以他不敢问她这几天如何。
　　当两人到医院时，有一人依然等在大厅，看着他们进来。千叶无疑是惊讶的，尤其是当她见小果还在用暖意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心底的酸楚霎时崩开。没错，是何果，他起着小跑，晃了晃手中小盒。
　　“小叶！”
　　见千叶低着头不怎么说话，郑正又是一脸疑问望着自己，何果心头一闷，然后露出他惯有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
　　“怎么？几天不见，我又变帅了？”
　　千叶“扑哧”一声笑了，伸出右手抚在他脸上。
　　“嗯，又变帅了，都快认不出了。”
　　何果生怕她松了手，急忙用手握住，一脸撒娇。“再怎么变都还是你的小果，你可不能就这样不要我了。”然后直接无视一旁满脸尴尬的郑正，搂住千叶直直往里走，似乎之前的不愉快真的不算什么。
　　“我询问过，拆线一点都不痛，千万别忍着，我在···”
　　郑正走在两人身后，听着何果随着脚步的念叨，心头不知是何滋味。人终究是矛盾的，他期望她过得幸福，却不愿看到这份幸福剥夺了自己的位置，从而在想如果她无人可依自己应该是愿意的。
　　玉年早早坐在外科诊室，心里头有些不放心。再次确定千叶一些基本情况后，终于见到两人，哦，不，是三人过来。
　　“玉姨，您怎么过来了？”千叶讶异看着诊室里的欧阳玉年，下意识地将原因归结至丈夫身上。“寻阳的话您不必当真。”
　　欧阳玉年是何等聪明的人，千叶一句话就让她明了其中的关键。事实上，这件事还是何果告知的。不过小叶这般认为，她也不挑破。
　　“我来瞧瞧才放得下心，乖，待会儿让谭伯伯为你拆线，不疼。”
　　欧阳玉年瞧着眼前的小叶，心里止不住柔软，她懂事得让人心疼。也许这两个小辈的婚姻生活过得并不如明眼人瞧着的那般幸福，但也是顺顺利利，估计以后是能陪伴到老的。
　　谭伯伯千叶是知道的，脑外科主任，素来有“黄金手”之称的美誉。“谭伯伯，我···”千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拆线这种基本技术无论如何也不需谭伯伯操作的，只是这是玉姨的好意，她无法回绝。
　　谭云松瞧着小姑娘一脸不好意思，局促的模样，爽朗大笑。“放心，谭叔叔一定会很小心的！”
　　千叶听了脸上愈加羞得不行，但又不好说玉姨太过担心，只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