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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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
“拉……拉达！”
陌生的男声从屋外传来，吓得拉达浑身一抖。
不，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在沃伦达文，如果寡妇不去参加集体诵经，是要交给大神庙制裁的。被剃光头发，用麻绳紧捆住四肢，置于大神庙的殿堂上，其他的寡妇会默然的一个接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用手或是脚，拍打这个寡妇的脸颊和身体。
大祭司说，这是用身体的惩罚拯救她对神的不敬。神将赦免她的罪。
拉达经历过一次，轮到他的时候，只是蹲下用手戳了戳那女人的肩膀，然后就急急走开。因为那女人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额头乌青，嘴角甚血，一头栽歪在地上。
所以拉达沦落成乞丐，也在遵从大祭司的教诲。用身体的磨难换取神的怜悯。
只不过现在再把他拽回到大神庙，跪在殿上，他真的会被打死。乞丐被寡妇唾弃，那些被痛苦乏味的岁月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拉达……”男人又在外面喊了一声，拉达蜷曲在角落里，紧抿嘴唇不敢说话“……那我进来了……”
男人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寒风。冰冷刺骨。
逆光的身影，拉达看不清他的脸。
很明显对方已经看到自己，正一步一步靠近。
如果，如果跪下来求他……他会放过自己吧……
泪珠从脸上滑落。
“怎，怎么哭了呢……”男人在拉达面前蹲下，笨拙的用手指揩掉拉达的眼泪。
拉达惊愕的把头抬起—
耷拉的眼角，红通通的蒜头鼻子，笑起来一张大嘴好像咧到耳后。不是别人，正是那一晚帮自己解除春药的男人！！
一身黑色羽绒服，体格看上去比那天晚上厚重许多，手里拎一个大的编织袋。
“你……对不起，我……”拉达语无伦次，太久没和人说话了，本来就笨嘴笨舌的器官现在更像打结一样缠在一起。
“我叫阿里德，是……苏皮亚的朋友”苏皮亚，就是早先把灰色长衣遗留在拉达小神庙里的冒失鬼。
“我曾经看过几次苏皮亚和你在一起”拉达看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打开编织袋，从里面往外拿东西。
“嗯……我的妻子前两年因病去世……”一件干净的鹅黄色羽绒服披在拉达肩上“其实同样失去爱人，我并不认为印度教中的寡妇……就要被那样对待。啊，当然男人也如此“阿拉德认为自己说错话，慌张掩饰口误。
“嗯……”阿里德又拿出一件羊毛毯先铺到拉达的草床上，用手拍拍“其实，那一晚，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会……你”单纯的男人，连抱啊，上啊，干啊都说不出口。
因为我被人下了春药，所以才会勾引你。拉达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口。
“其实，我认为自己并不是同性恋，但……多多少少有点忘不了你”拉达蹲在一边听眼前这个男人痴痴的说着。
“然后这三个月我就有意无意注意那些去大神庙诵经的寡妇们，可始终没有见到你。向苏皮亚打听，他也不知道。直到前两天我看见你在翻一个……”
“垃圾筒……”拉达替他把话说完。
“啊，是，是的”男人无措的样子，好像是自己的痛处被人戳到“我就一路跟了过来，看到你住在这里……要知道冬天已经到了，我看你穿的那么少，这种草屋又不会挡风，所以……今天过来给你带些过冬用品……”
其实冬天并不总是寒冷，当你站在无云的太阳底下，你会发现冬日的阳光是一年四季最舒服的。温暖，不刺眼，舒缓万物冷冻的体温。即使是最下层的贱民，也会被阳光轻柔抚慰。
“谢谢”
拉达微笑。
阿里德向对待弟弟一样对待拉达，用带过来的大米烧了一锅粥。看拉达吃完，又哄他睡觉，抱着怀中的暖水袋。拉达昏昏欲睡。
意识消失之前，他听到阿里德在耳边轻语：
“拉达……如果冬天太冷的话就到我家去吧，想来就来，没有关系的……”
枕头下面被塞进一个小纸条，拉达的睫毛微颤，不做反应。
他是不可能去的。
阿里德……真是个怪人……
一个月后。
拉达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鱼龙混杂的小街上，身上依旧是那件泛着土绿色的纱丽。蓬乱的黑发已经及肩，长长的刘海下垂，直接就挡住大半张脸。
拉达没有穿阿里德留下的羽绒服，出来乞讨，穿的破烂一点才能让人同情。那件干净温暖的衣服，只有在每天晚上睡觉时拿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取暖。
路上行人稀少，已经连续翻了五个垃圾筒，都没有丁点收获。拉达知道，那时因为有比他更饥饿的乞丐在他之前就把这个街区的垃圾站扫荡过了。
嘎吱嘎吱，赤脚踩在薄薄的雪地里，都已经冻得麻木，感觉不到痛。
白茫茫的世界，行人也是来去匆忙，都顾不得鄙视他一眼。只有另外几个乞丐，三三两两的走在周围，大家都心有默契的寻找那可以果腹食物。这个时候，即使给他那馊了的肉串他也可以吃下去！拉达饿的发晕。
紧了紧纱丽，身体仍不住的发抖，这样下去……真的会死掉……
“小姑娘！！”拉达迷蒙着眼回头，是墨尔曼大叔……那个递饼干给他的老乞丐……
“小姑娘，快跟我来！”墨尔曼大叔那布满褶皱老脸，此刻居然红光满面“有，有人放粮给乞丐！”
拉达一怔“啊？”
还有这种好事……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好人……？
看拉达发呆，墨尔曼大叔气的直跺脚，一把拽住拉达胳膊，拔腿狂奔。
这种事，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跑几步，身后已经跟上众多乞丐，黑压压的一片，看来消息传得倒是蛮快。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