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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收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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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今日率兵前来，气势汹汹，是打算与魔世勾结，侵略中原吗？”默苍离说话之际，清冷而凌厉的目光已经望向了煞魔子身后的护卫群。天恒君被吓得一哆嗦，煞魔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作为警告。要是被看出来魔族身份，纵有苗王相护不至于被乱刀砍死，也难免坏了帝尊的计划。
一片议论纷纷之中，竞日孤鸣清了清嗓子，冠以内力，朗声说道：“非也。孤王今日前来，是为了揭穿阴谋家的真面目。以免诸位被有心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救命水……亡命水，一字之差，却是谎言与真实的距离。也是生与死的距离。如此遥远，却如此接近。
默苍离，你既然要这个机会……孤王就给你。竞日孤鸣知道，纵然没有自己，亡命水的计划依旧会有其他人来揭穿。如果默苍离真的打算灭口，他不会特意留下这样的破绽。
竞日孤鸣之所以会亲自出现在这里，或许只是因为对于当初的神奕子，放弃了自己却选择俏如来，有几分不服输不甘心。在默苍离手下也吃了不少亏了。哪怕是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对于他是憎恶、是恐惧、是忌惮、是敬佩，还是心底最深处隐秘的渴望。
“这些日子，服用过所谓救命水的群侠陆续出现这样的状况，没错吧？”竞日孤鸣说道，“而默苍离打算将这些人集中起来治疗观察，为的就是灭口，并且将此事嫁祸帝鬼。”竞日孤鸣露出一丝悔恨的表情，“若不是中谷大娘提醒，孤王险些就要葬送了苗疆交付中原的援兵！”
“你说的话不过是一面之词。你打算如何证明你不是与帝鬼勾结，才编造出这样的事情来分裂中原，使得魔世有机可趁？”默苍离清冷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反驳道。“这样的话术，非要给一个分数，吾只能算你不合格。”
“哈。”竞日孤鸣一声轻笑。“既然你振振有词，那么告诉孤王，冥医去哪儿了？”
“是啊，好久不见冥医大夫了。”群侠议论纷纷，“现在军医的工作都是冥医的徒弟在做。冥医大夫呢？”
“那个人好凄惨啊，浑身上下都烂光了。我也喝了救命水，我不想变成他那样啊！”
“苗王说不定说的是假话呢？”
“可是那个默苍离……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呢。对了，茯苓大夫是冥医的徒弟，她刚才还在，将她找来一问不就清楚了？”
很快群侠便找来了一头短发的女医者。“茯苓大夫，冥医大夫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这……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眼见面前气氛不对，茯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那么他最后去的地方是哪里？最后见的人又是谁？”竞日孤鸣问道。
“师尊当时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草草交代了几句，便神色匆匆地离开，去了血色琉璃树见苍离先生。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便在群侠惊惶之间，竞日孤鸣继续说道：“孤王得到的消息是，冥医因为不愿意继续制作亡命水，被这个伪君子杀害灭口了。”
“消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伪君子？”出乎意料地，默苍离的嘴角居然扬了起来。“到底谁才是伪君子？”
“这不可能！”见竞日孤鸣步步紧逼，而群侠议论纷纷有所动摇，俏如来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站在了默苍离之前。“你说谎！师尊不是这样的人！他也绝对不可能对冥医前辈下手！”
“俏如来，作为默苍离的徒弟，你是真的被蒙在鼓里，还是故意替你的师尊隐瞒呢？既然指控孤王构陷忠良，为何不敢让冥医出来对质？从十年之前的羽国到现在的中原，墨家站在阳光之下的野心依旧不改呢……是说是吗，墨家矩子，万兵无军策天凤？”
“够了！”忽然听得一声清朗的大喝，人群之中，一名白衣黑发的儒雅中年走了出来。“你们打算在这里内讧，让魔世乘虚而入，让苗疆看笑话吗？”
“史君子！”
来的人正是俏如来的父亲史艳文。距离九脉峰之事已经两年有余，大部分清醒下来的群侠也逐渐意识到，当初之事或许真的是西剑流与苗疆的阴谋。史艳文自伤势痊愈后一直不提清洗名声，重新取回中原盟主权力之事，大家也乐的装糊涂。
毕竟武林人爱面子，谁也不愿意跟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说：“喏，那个人就是在天允山被西剑流军师几句话蒙骗，将大儒侠史艳文当成魔头追杀的傻逼。”史艳文自己低调处理，大家也乐得轻松。纵然个别心怀愧疚的去找他道歉，那也多半只是私下的道歉。既然人没有死，史艳文又惯来有温和宽容的名声，取得谅解也很容易。
“父亲……”俏如来愣了愣，内心惭愧。想不到最后居然要父亲亲自出面收拾残局。自己的能力或许真的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偷看了默苍离一眼，那秀气的过头的侧脸清冷宛若一轮明月。隐约之间有几分失落，自己到底还是能力不足，让师尊失望了。
“苍离先生，虽然苗王的指控有诬陷的嫌疑，但清者自清，艳文希望苍离先生能够配合，交出中原领导权，直到先生洗清嫌疑为止。”
俏如来呆在了原地。他原以为父亲亲自前来是要为师尊辩护，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当然知道父亲并非恋栈权势之人，那么这意料之外咄咄逼人的态度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师尊面对这样的指控，依然是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他是否对这一切早有准备，胸有成竹？
“艳文知道，这是不情之请。苍离先生可以拒绝。如今魔世之危迫在眉睫，然而苍离先生真要不顾大局引发内乱，让魔世趁虚而入吗？”柔中带刚，竟是语带威胁。卧槽这个人真是我爹？俏如来有点出戏。
默苍离对史艳文点了一下头。
“既然这是史君子的意思，吾答允了。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
“成了！”人群之中，天恒君低声欢呼了一声。随机带着三分得意自矜，以及三分防备的眼神望向煞魔子。煞魔子一脸厌恶与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回道：“回去之后我自会向帝尊禀报你的功劳。”
中原政体不比魔世或者苗疆。人民群众被轻易煽动后甚至可以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的领导者掀下台去，尽情追杀。
民主嘛。武林盟主的义务超多，权力却还不如苗疆一个部落的族长大，做的也多是些协调合作、化解矛盾这方面的工作。行事稍有不慎还经常被人质疑。
根据当初史艳文在天允山的倒霉事情，熟悉中原的天恒君制定了这个计划的大方向，帝鬼看了之后认定可行，找竞日孤鸣谈妥了条件——甚至连成功之后如何瓜分中原的方案，也各自派出属下一个村落一个村落地扯皮完毕了。而这两位各自心怀鬼胎的上司则是看着自家属下白费功夫，一边盘算着如何再不着痕迹地坑对方一把。
离开伤兵营地之后，煞魔子与改名杀生鬼言的天恒君向竞日孤鸣辞行。
差不多是时候了。那么最后，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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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空不见了？”俏如来的脸色很难看。默苍离卸职之后，史艳文还在查看宗卷记录，熟悉百武会的军务——之前默苍离接手的时候，这大大小小几千号人吃喝拉撒的事情他几乎都是亲自处理。若非如此，也无法将这些人指使如臂得心应手。
幸好俏如来之前跟随在默苍离身边，师尊如何排兵布阵他有用心留意，如今才不会显得太过狼狈。纵然如此，由于苗兵的撤离，针对魔世的防线布置也出现了多处破绽。而这中间必要的调动也让俏如来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俏如来祈祷着魔世千万不要趁虚而入，却不想内部混乱的时候，居然出了这种幺蛾子。
“银燕呢？他知道这件事情了吗？”俏如来问前来禀报，一脸焦急彷徨的郭筝。
“银燕壮士已经一个人去追了。”
……开玩笑呢正缺人手的时候银燕和小空居然不见了，俏如来强自按捺内心的担忧。
“有他们的消息吗？”
“属下之前见过银燕壮士，只是他坚持要找到小空才肯回返。”
俏如来沉默了片刻。以银燕犟牛般的性子除非自己或者父亲亲自去，否则其他人的确很难说服他。大战随时可能爆发，自己现在又脱不开身，兵荒马乱的，难道真的要弃自家两个弟弟不管？
“我随你去。”
“父亲……”俏如来见史艳文走了出来，愣了一下。“这样……可以吗？”
“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史艳文安抚般地笑了一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父亲……师尊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俏如来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惑。
正准备随郭筝出去的史艳文回过头来：“苍离先生交代过，若是你问起了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应该是……用思考代替发问。”看着俏如来若有所思的神色，史艳文带着温和而又有几分欣慰的笑容补充道：“每一个人说出来的话都可能带有欺骗。包括我，也包括苍离先生。这种欺骗也许是有目的性的，又或许连说话者自己也是被欺骗者。带着怀疑的态度去分析，推测，试探，证明，最终做下的判断才是你真正需要的东西。这大概是苍离先生话中的含义。”
……哎？俏如来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话中所透露出的讯息。他与师尊之间就这件事情有过讨论吗？难道，之前在竞日孤鸣，在中原群侠面前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们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