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收官（中） ...
-
挑拣着能说的说了，帝鬼听后沉声：“朕要见苗王。”
“在下会转告王上。”
——————————————————————————————
数十日后。
鬼祭贪魔殿的地下。天命睁开双眼，昏黄的灯火之中，她的神情复杂之极。
“我……感应到它了。帝尊……你……一开始就知道？”
“关系到你的身世。这件事情必须严格保密。”身披战袍的帝鬼身上透着浓重的血腥煞气。这是多年征战中养出来的。而天命并不觉得恐惧。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让人安心。或许这也是他身为领导者的特质之一。
因为深知帝鬼的强大，也因为王者这些年对她的照顾。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鬼祭贪魔殿的地底监牢从一开始就是为她修建的。而怀疑、猜忌，从一开始就是对她的保护。知道这一切之后，原本沉重困顿的内心有一种解脱之感。
然而此时，她的语气在欣喜之中带着几分忧虑。
“竞日孤鸣之话不可信。明知止戈流的存在，帝尊仍要执意以身犯险吗？”
“若你所言无差，这将是通道开启之前，中原唯一一次杀死朕，夺得鬼玺的机会。同时，也是让朕最大的敌人消失的机会。”
明知这种情况下帝鬼不亲身一试不会轻易放弃。这曾经是他最大的优点，此时却也成为了天命的担忧之处。“我可以成为帝尊的退路。”天命咬了咬牙说道。
“纵然你是龙族，短时间内要强行同化镇魔龙脉并不容易。”
何止是不容易？纵然操纵龙气、同化龙脉是龙族的本能，然而身为魔族，本身就与镇魔龙脉在属性上有极端地冲突。
天命是龙族。这是她感应到镇魔龙脉的存在后，帝鬼才对她解释的。龙族的诞生已经不可考，他们依凭龙脉而生。天生可以操纵龙气，也必须以龙气为食。上古时代，人魔混居，两界之间并无镇魔龙脉，也无封印支持。魔族与人类竞逐伏羲深渊的九龙地气。魔世连续两次得气，那几百年，是魔世最为鼎盛的时代，也正是龙族出现在魔世，并且走向兴盛的时代。
在两千年前始帝的时代，魔世失气，魔族战败，被镇魔龙脉封印隔绝在了人世之外。龙族逐渐走向了衰弱。它们的本体的确非常强大，然而每一个个体都需要大量的龙气维持。日渐衰落的龙脉无法供应它们的生存所需。
绝望、挣扎，为了争夺仅剩的生存资源互相残杀，最终依此陨落。有的龙族选择了封印本体，泯于众人之中。这种方法若是在相对和平的其他几界倒是可行，然而在弱肉强食的魔世，弱小的个体……往往活着比死亡还要艰难。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龙族终于还是向生存妥协。直到仅存的龙族幸存者抱成团，找到了平衡力量与消耗的方式。这些遗族建立了帝女精国。
其实这些东西与天命的关系不大，听听就成。然而问题在于，龙族内部平衡力量与消耗的方式，正是繁衍与吞噬。
天命猜测当年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大概是龙嘴下逃生。不幸又入狼窝。反正以魔世这种混乱的地方，对于一只离开了牧羊犬庇护的小羊来说，处处都是狼窝。也许师尊当年将自己捡回去，是看出了自己身上的龙族血脉。
不过，那又如何呢？
“帝尊。”天命的眼神之中有一种不需言辞的坚定。
“尽力而为，不要勉强。”帝鬼淡淡地鼓励了一句。天命心里暖洋洋的。“嗯。”
————————————————————————————————————
苗疆内患解决的差不多了，竞日孤鸣自然是打起了派出帮助中原的那批苗军的主意。对他来说，无论是默苍离还是帝鬼，总归都是他的敌人……好吧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敌人和朋友之间的界限并不分明，随时可以转换。
杀默苍离。
这件事情只需要想想就可以令那些同时怀着兴奋和恐惧的策划者们战栗。而竞日孤鸣独自坐在王座之上，支着下巴，只是轻笑了一声，便收回了思绪。
“王上，冥医手中的亡命水配方的确出自妾身之手。妾身可以将配方交出，只是……”
“嗯？”
“妾身要冽风涛的人头。”
半张面容姣好的脸孔之上，依稀可以看到十余年前那名少女的明艳动人。而另外半张因毒素残留而宛若夜叉的面孔之上，却残留着岁月的痕迹。时时刻刻提醒着每一个看到她的人，她已经不是年轻时那个天真善良立志以毒救人的少女。
善良，因为不曾经历过人世间的惨痛与沉重。
“孤王允了。”竞日孤鸣无意揭开真相。他知道冽风涛消失的十余年是去了哪里。也知道这对怨侣之间的纠葛多半起源于沟通不良造成的误会。但正是现在这般充满了仇恨和嫉妒的女子，才能轻易为他所用。
直到茹林离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女暴君凑到了竞日孤鸣身边，带着嘲讽的笑意：“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变成这样，真是愚昧的女人。”嘴角挂着妩媚的笑意，整个胸脯都凑到了竞日孤鸣的身上。“王上，你说是吗？”
“孤王对寡廉鲜耻的女人没兴趣。”竞日孤鸣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到了一边。女暴君贱成习惯了。被这么骂倒也不以为意。女暴君执着于权势。只要自己能给她带来利益，她就不会背叛自己。竞日孤鸣倒是深知她这一点习性。嘴上向来不留口德。
“藏镜人杀苗王，王上利用了金池。王上能保证金池察觉到真相后不会恨王上吗？”
“孤王只需要保证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竞日孤鸣意味深长地看了女暴君一眼。“你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不该说。”柔声细气说出的话语却是让女暴君心中一寒，心知这位新王绝非好相与之辈。不知不觉间已是收起了烟行媚视之态。
“王上叫奴家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给中原无偿卖命了这么久，是时候向默苍离收点利息了。”
——————————————————————————————————
“苍离先生！不好了，苗王竞日孤鸣来中原，下令让苗兵撤退！”百武会之中，一名武林人急匆匆地向默苍离汇报。俏如来此时正跟在默苍离身边巡查军营。服用救命水后，不少人出现了皮肤溃烂等症状。而冥医先生不知为何又不见踪影。
默苍离这边只说冥医有特殊任务要做。俏如来当然知道这个理由不是十分靠谱。什么特殊任务比前线的战事更重要？而且在任务中连与外界联系都做不到？
营地之中，能看到不少身着黑白色长袍的杏林弟子匆匆忙忙的脚步，见到两人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又各自去忙碌去了。
“苍离先生……史公子。”现在的俏如来已经不是中原盟主了。百武会群侠见到他都是直呼其名。面前这名身着白衣，提着药箱，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方便起见很是干净利落地剪成了短发。俏如来知道她是冥医的弟子。冥医不见踪影的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承担了冥医之前的所有工作。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
她对俏如来坚持称他为史公子。根据她的说法，是史家对中原的贡献有目共睹。所以必须用客气一点以示尊敬。
默苍离点了点头。“茯苓大夫。”
名叫茯苓的女医者盯着默苍离，心里揣摩着他的想法却始终不得其解：“先生的吩咐，我们已经照做。出现症状的病人会被集中起来进行医治。目前我们手上所有的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苍离先生……当真有办法治好他们？”
“相信冥医吧。”默苍离平静地回答道，看上去并无丝毫紧张之态。
“苍离先生的身上有紫苏和茴香的味道。是师尊炖的药膳？”这两种香料通常用来防腐。但有时候也作为食物的添加用来提味。这么大的分量……让茯苓有些拿不定主意。
“嗯。”
茯苓微微皱眉，还想继续提问，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不耽误茯苓大夫的正事了。请便。”
茯苓匆匆离开之后，俏如来也不由地多想了。这些日子师尊身上是多了一些药草的香味，不知是不是受了伤？不过如果交代的是研发相关的工作，冥医大夫应该没有危险，俏如来心中倒也是松了口气。
人心惶惶之际，他跟着默苍离四处安抚人心，将那些出现症状的伤兵们转移出来，等冥医回来进行后续观察。师尊说这只是一时对救命水的过敏反应，时间一长就会好起来。俏如来不知为何，想起了前日见面时冥医的异状，心中便生出不祥之感。
趁着女暴君在营地之中收拢苗兵的时候，北竞王带着茹林来了。而他身后作为护卫的苗兵之中，还藏着某只魔族的探子。很不幸，煞魔子与天恒君这对冤家接到了这个任务。本来清和也应该来的。然而天命那边正到了紧要关头，清和一时脱不开身。
帝鬼派天恒君来是考虑到他曾经是人族，跟俏如来关系很熟悉，昔日在天地双部之内也算得上是首领人物。对中原内部十分了解。虽说是反复小人，但这种人最是怕死。对于魔世来说，强者要掌控一个弱者的生死，或是制约弱者的行为，方法实在太多了。
一人一魔自然是相看两厌。不过受制于人，又不是不想活了，天恒君还真不敢在这种地方陷害煞魔子。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收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