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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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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西剑流之乱,天下风云碑最终局,最终史艳文与藏镜人联手对战炎魔,神蛊温皇、俏如来的布局,加上西剑流内部的分歧,炎魔最终战败。然后史艳文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同时,藏镜人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罢了。为了稳定中原局势,藏镜人扮成了史艳文,为中原奔波劳碌,而真正的史艳文则以藏镜人的身份退入幕后养伤。
然而九龙天书之局中,藏镜人的身份被苗王识破,再次陷入被苗疆追杀的窘境——之后,为了救狼主而被竞日孤鸣利用,涉入九龙天书终局之内,死于清和之手。藏镜人死后,他的尸体在中苗建交后被送回中原。竞日孤鸣很大方地将忆无心一同送了回来。
其实半年之前,史艳文的伤势已经逐渐痊愈,只是一直甘心淡于幕后,将盟主之位交给了他的长子俏如来,自己只负责照顾患病的小空与后来失去了父亲的忆无心,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然而如今魔世开启之后,除了俏如来必须面对压力,史艳文也不得不再次走到了台前。
“父亲,为什么?”雪山银燕艰难地吐出了这五个字。当初西剑流之战时,凤蝶帮助中原良多。她与剑无极,更是生死之间并肩杀出来的情谊。如今为什么要放弃凤蝶?
史艳文缓缓地合上双眼,斯文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抱歉,吾必须顾全大局。”因果利弊,默苍离向他提过。中原目前并不适合与苗疆开战。一旦雪山银燕与剑无极两人落入竞日孤鸣之手,要求以中原利益交换,台面上当家做主的俏如来会十分被动。再次睁眼,双眸之中只剩下了坚定。“无论如何,今日你们必须随吾回去。”
“父亲……你与大哥同样,变得陌生,变得无情的连我都不认识了。”雪山银燕咬着牙说道。
“银燕,我一个人去还珠楼就足够了。”剑无极忽然说道。喜欢凤蝶的人是他,不惜性命也要救人的也只有他。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珠楼是由任飘渺所创建的组织,而任飘渺是杀死宫本总司的仇敌。他不欲让银燕与史艳文对上,也不想让银燕为难。
“剑无极,别忘了,我们是兄弟。”雪山银燕挥舞着长戟,前进了一步。“不要想着一个人去解决一切。”
面对剑无极与雪山银燕同样坚定的态度,不欲节外生枝,史艳文不得不动手。
“纯阳贯地!”
剑无极与雪山银燕对视一眼,心怀默契:“一剑——无悔!”
对手是史艳文,极招相对,两人有所顾忌不敢全力出招,不过刹那之间,已被史艳文抓住了破绽,一剑无悔,破。
———————我是就算学了一剑无悔也一样要被亲爹打屁股的分界线————————
且不说那边一通啪啪啪的家暴之后史艳文提溜着俩被揍得灰溜溜的孩子回家,魔世这边,帝鬼收到了通报,有一名人类女子跨越边境来到魔世占领区,要求求见帝鬼。
灵界封印破裂,魔世大军占领灵界周围方圆三百里地区之后便收缩兵力。这数十日内,陆续有些亲人失陷魔世占领区的人尝试踏入这片区域营救家人,被魔世当奸细抓获,有些肯投降的,被魔世重新分派了任务,也有些不肯投降的,自然是杀的杀关的关,修罗帝国绝不是什么慈善组织。
鬼祭贪魔殿。
坐在主位上的帝鬼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低头站在他的面前,身子瑟瑟发抖却始终维持着最后的尊严的少女。她长得不漂亮,她的实力也弱的可怜,先锋军之中随便一个魔兵都能轻松地杀死她。然而,她却自称是天命的弟子。
灵使天命。这个现在哪怕是在修罗帝国之内也少有人敢于提及的名字。自从被镇压在灵界的魔司令回归之后,关于她已经背叛修罗帝国的传言实在太多。帝鬼的态度却着实令人玩味。他对此直接下了军令。敢擅议是非者,死。
“你叫什么名字?”
“春桃。”
“你知道加入魔世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不在乎。”少女紧紧地抿着嘴唇,“人世教会了我世间无正义,公理只在刀中,所以我来魔世寻找属于我的力量和公平。”
“公平?”帝鬼的声音喜怒不明:“有意思。可惜你太弱了,承受不住哪怕是最微弱的魔化。这样的人类,对于魔世来说,与废物无异。”
帝鬼沉思片刻,忽然传唤道:“煞魔子。”
只见一名栗色长发,手中端着白色骷髅头骨的黑衣青年从一旁的阴影中走了上来,微微俯下身子行礼道:“属下参见帝尊。”
“听说你最近缺少试验品。”
“是,帝尊。”青年的声音很是阴冷,而森冷不祥的对话让春桃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宛若被冷风吹过的冰面,冻成了一坨。
“这个人类交给你了。是死是活,吾不会过问。”
春桃蠕动着嘴唇,可惜反对或者求饶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意义。看着那双阴阳异色的妖瞳逐渐接近,春桃后退了数步,内心又是恐惧又是忐忑不安。她或许真的错了。魔族之中,弱肉强食已是深入骨髓的习惯。对她的态度,已非她所担心的排斥或者不友好,而是完完全全的轻视乃至无视。
“封印进行的如何了?”帝鬼问道。
“擅自动用血纹魔瘟导致魔元不全,原本不稳的封印已经彻底破裂,如今师尊与大师兄都不在的情况下,强行封印会让她立即魂飞魄散。”
“如果补全魔元呢?”
“帝尊的意思是……”
“不惜代价,三日之内吾要她苏醒。”
“煞魔子领命。”
屈膝接受命令之后,煞魔子便带着已经觉得腿软了的春桃离开了鬼祭贪魔殿,来到了属于他的住所。被无数骷髅和各种泡在般透明液体中沉沉浮浮的诡异的器官装点得阴森可怖的屋子内,煞魔子有些惊讶于人类少女依然未曾崩溃的粗壮神经。
“为了得到力量,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一切。”深沉的绝望之内,隐约之间生出了一抹希望之光。
“她的弟子吗?”带着嘲弄的语气,异色妖瞳的黑衣青年说道:“跟我来吧,试验品一百零四号。你可以保留自己的名字——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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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主最终同意了清和的建议,拿着赤霄红莲走了。这些日子清和尽量避着人群,在苗疆境内悠闲地游山玩水。不过,悠闲的时光很快就结束了。这日,他遇上了一名面上有龙黥刺面的中年男子——夙。他是来送信的。
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运用功力将魔气阻挡在体外是可行的,只是颇耗内力。面对看上去恭恭敬敬的夙,清和接过信,随手拆开。上面是几个地址,竞日孤鸣让他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去走上一圈。啧,要利用他身上的魔气去杀人吗?顺便将锅嫁祸到魔族头上,向中原表明态度。
“领命”清和转手将手中的信纸反转过来,在背面写下两个字。
清和语气有些萧索:“把这张信纸交给王上。”见夙站在原地不动,比划了一会儿,清和便理解了他的意思:“赤霄红莲我给千雪了。”见夙露出忧虑的表情,清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对于一个不想跟人厮杀的人来说有没有剑区别不大,我可以跑。”
清和认识夙也有很久了。只知道好些年前,夙就在北竞王府开始当护卫了。那时候她去北竞王府小住的时候,偶尔能看到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大叔抱着长刀站在阴影之中发呆。熊孩子时代的霁月公主为了让这个酷酷的家伙开口,揪过他的胡子骑过他的肩膀,也做过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恶作剧。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没有舌头。
“为什么我与温皇交手之时,他没有如约派人来帮我?”
夙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道:“苦衷”
“我知道他有苦衷,也知道他的算计。”清和敛眸道:“只是……他究竟将我当做了什么?”
看着站在面前不言不语的夙,清和叹了口气:“罢了,这世上,智者本就最难见真心。你走吧。”
夙躬身退了出去,谁知不过一日,清和又被夙寻上了,这次他交给了清和一封信之后直接离开了。信上没有署名,清和心道哪怕以夙的脚程,前往苗王宫再回来,折返也要数日时间,不该这么快,刚拆开信就发现笔迹不对。
这薄薄的信纸之上写着一个故事。
在很久以前,一个王朝刚刚建立不久,有一名骁勇善战的大王孙。他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大王孙为这个国家打下了半壁江山,功勋彪炳。却受到了来自父亲与祖父的猜忌。他的父亲和兄弟陷害了他,让他背上了弑杀祖父和谋反的罪名,一时之间,原本性格骄傲人缘不好的大王子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
他最信任的侍卫也收到了命令要去杀他。在家族的威胁下,侍卫最终接受了命令,却在看到昔日救主绝望的眼神之后落荒而逃。最终,大王子还是死了。他的父亲假传圣旨登基,却因得位不正,陆续开始谋杀自己的兄弟姐妹。那时小王子仅仅八岁,他的母妃为了保护他自缢身亡。
侍卫原本打算自刎追随大王子而去,却在旧主的坟前遇到了刚刚丧母的年幼王子,王子对他说明了真相,与他做了一笔交易。侍卫保护王子,而王子为他复仇。保留着共同的秘密,侍卫看着那个年幼的孩子在黑暗的宫廷之中挣扎着求生,压抑自己,去说他本不屑去说的漂亮话,做违逆本心的事情。从此戴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铁面具,禁锢、隐藏起自己的本性。
直到有一天,逐渐羽翼丰满的王子终于抓住了机会,杀死了窃取王位多年的仇人之子,登上了王位。却面临着弑亲的指控,同时失去了原本所拥有的亲情与信任。无论得到了多少,失去了多少,最终他已经无法回到曾经。
看完这个故事,清和叹了口气,撕碎了这张信纸。王叔,你家侍卫还真是……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