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晝月

2、相守(下)

　　現今，府中之人，都私下議論紛紛著少奶奶與少爺。
　　聽說，洞房花燭夜，少爺拋下美嬌娘，前往姚香樓，與那花魁，趙苓兒，共飲一晚。
　　而如今，少爺跟少奶奶，仍是王不見王，兩人像似仇家，不對眼。
　　對此議論，老爺跟夫人，也無法坐視不管，畢竟，這兩個再這樣搞下去。
　　他們期待的金孫是不會出現的。
　　今兒個，夫人特地邀了心兒，共賞美景。
　　擺宴於湖邊，就這婆媳兩人，說著體己話。
　　「心兒，你跟嘯天，畢竟是夫妻，在這樣鬧下去，也不是辦法。」齊夫人語重心長的叮嚀心兒。
　　「心兒知道，可相公整日留連花叢，奈心兒想與相公親近，也是枉然。」全部推到他的頭上，不過這也是事實啊！我想好好的跟他“親近一番”，他可是不給我機會。
　　「老爺已經跟嘯天說了，叫他這幾天待在家，好好的照顧你。你夫妻倆也可以趁此培養感情。心兒，好好把握機會，不要讓嘯天，被外面的野女人給搶了。」
　　乖乖，我才不信那個風流成性的齊嘯天，會乖乖在家照顧我。
　　如果真如此，那小女子我，就好好的盡盡娘子的義務，照顧他啦！
　　心中很是期待呢！
　　與娘聊得盡興，天都大黑。
　　一個丫環來報，說是請夫人跟少奶奶前去用膳。
　　並且，老爺跟少爺也在。
　　一進去，就見那討厭鬼黑著一張臉，不情不願的用著餐。
　　婆婆拉著我的手，刻意讓我坐在他旁邊，並且笑著說：「今天難得嘯天回家吃晚飯，一家團圓的的感覺真好，是不是，嘯天？」
　　「是的，娘。」不想搭理的樣子，真是不孝子。
　　這頓飯，在有點詭異的情況下吃完。
　　在吃完飯要回房時，那齊嘯天也跟著我一起走。
　　走著走著，他好像真要跟我回房。
　　「相公，您要回房嗎？」看向他，問著。
　　「不然呢？親愛的娘子。」一臉的諷刺，又不是我要公公讓你回來的，怪我幹什麼。
　　「妾身以為相公今兒個會在外過晚，所以房中並無準備相公所需東西。」走吧！走吧！
　　「那需要什麼，就跟你一床被子就可以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想早點回房，無奈這李心兒一直不讓回房。
　　「是嗎？妾身知道了。」這齊嘯天，要跟姑娘睡一張床，好啊！睡過包准你不敢再跟我睡。
　　到了房間，齊嘯天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抱了起來。
　　不時還吻向我。
　　奇怪，他有病啊！
　　把我放在床上，讓我鬆了一口氣。
　　不料，他竟說：「只要讓你生下孩子，我就自由了。今晚，我就將就一下。」勉勉強強，不情願的。
　　好笑！我吳心兒是這麼給人糟蹋的。
　　反抗的起身，對他叫；「姓齊的，今天姑娘我身體不適，你找別人發情去！」
　　「你……。」
　　「我要睡了！」轉身上床，不理會他。
　　這隻發情的野獸，自己想辦法解決。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一陣窸窸窣窣聲，接著，身邊突然多了個人。
　　八成是他！
　　不過，看他乖乖的睡覺，就不跟他計較了。
　　清晨，迷迷濛蒙的，被直射進來的陽光，弄得刺眼。
　　伸手揉揉眼睛，慢慢的，緩緩的睜開它。
　　啊……！
　　一聲漫天大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一陣兵荒馬亂，所有的人都衝入了房間。
　　但只見少奶奶跟少爺，兩人坐在床上，且兩人都赤裸著身。
　　而少爺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睡醒似的。
　　大夥看了下，既沒刺客，也沒偷兒，就自認個兒倒楣，打個哈欠，回去睡個回籠\覺，想著別叨擾他們恩愛才是。
　　而慘叫的罪魁禍首，還是怒瞪著大眼，看著另一個，兀自打著哈欠，準備繼續睡下的人。
　　「為什麼我會沒穿衣裳！」沉不住氣，先開口質問。
　　齊嘯天以一怪異的眼光看向我，開口道：「不脫衣服，怎樣辦事？」
　　「可是你……。」一時間不知道要怎樣回他話。
　　「姑娘妳行行好，昨天被妳弄得二更天才睡，現在讓我補個眠。」說完，倒了下去，跟周公千金約會去了。
　　「為什麼會這樣啊~~~~。」再一次吶喊。
　　「小姐，姑爺，用午膳了。」小翠拿著午膳進來。
　　「討厭鬼！別睡了！日上三竿，還睡！」哼！姑娘我有良心，特別叫這討厭鬼起床吃午膳，等下他可要好好的給我磕頭謝恩。
　　但，那討厭鬼好像不怎麼領情，繼續纏著被子，埋頭睡了下去。
　　「相公，您要自個兒乖乖起來，還是要娘子我，用我的方法，叫您起床呢？」最後一次警惕，就看他聰不聰明了。
　　過了半晌，只見被子慢吞吞的，掀了開。
　　他老大不情願的起來，還不忘擺個黑臉給我。
　　真是不知好歹。
　　等到他梳洗完畢，我跟他，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吃完飯。
　　吃飽飯，他也不理睬我，逕自去書房。
　　而姑娘我，自然也是玩我的去了。
　　找了幾個丫環跟家丁，在湖邊玩了起來。
　　就在玩到筋疲力盡，準備回房歇一歇時，無意間經過書房，聽到了詠歌的聲音。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　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沈沈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誰人說 」
　　沒想到啊！那個討厭、輕浮的傢伙，也能作出這麼悲的詩。
　　情不自禁地推門而入，而他，似有些驚訝。
　　不過，沒說什麼，繼續做他的事。
　　「對於你，我要重新改觀了。」對他，真是充滿了讚賞。
　　「哪裡，還望您不嫌棄。」頭也不抬的。
　　「沒想到你詩這麼好，那棋呢？」
　　「要來指教嗎？」抬了頭，挑釁的看著我。
　　「來吧！」正有此意，有何不可。
　　不知過了多久，下了多少盤棋，只知道，我們的感情，好像變好了。
　　可以在彼此中，找到對對方的激賞。
　　「心兒，真看不出，你下得一手好棋啊！」略帶讚賞。
　　「齊嘯天，我也不知道，你這麼深藏不露，我還以為，你只會花天酒地。」誰不知道你語中，還帶些諷刺。
　　「別打哈哈，不要以為這樣你就會贏過我。」
　　「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別這麼早下定語。」
　　「那我們就看誰厲害啦！」
　　「誰怕誰！我李心兒是不會輸的。」
　　就這樣，消磨了一下午。
　　到了小翠叫我們用晚膳時，還捨不得離開。
　　已經好久，都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真的不錯！
　　漸漸的，我跟齊嘯天之間，開始產生了些微變化。
　　他不去青樓，每天在家，不是跟公公打理事業，就跟著我。
　　我們下棋，遊湖，讀書。
　　而有時，甚至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待在對方身邊。
　　我們都了解，這種改變。
　　但誰也沒去說它，讓它默默的改變。
　　有天，我們在涼亭中，品茗，聊天時，他……對我說，他有點，愛上我了。
　　雖然知道我們最近，感情好了。
　　但也沒想到，這麼快，他就跟我訴衷情了。
　　我只是驚愕的看著他，久久無言。
　　他也尷尬的，羞紅了俊臉。
　　看他那樣子，怪可愛的。
　　「我知道，我也是喔！」遮掩住發笑的嘴，如是回答。
　　「真的！」他高興的握住我的手，閃閃的眼睛，說明了他的興奮。
　　「是真的。」再次給了他信心。
　　「哈哈！這樣我們總算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他抱了我，對著我說。
　　自從互相說開後，往後的每個日子，都很甜，很令人著迷。
　　但，心中，卻有個不安，直直的，往心頭上衝。
　　為了這不安，我決定去廟裡燒個香，求著籤。
　　臨去前，嘯天直說我多心。
　　不過也說了，如果去上個香，心裡好過些，那就去吧！
　　到了寺廟中，上了香，求了個籤。
　　籤上，是個兇，這讓我的心，更加的沉。
　　獨自到寺廟後的小山，走走，想讓心情好些。
　　這時，有個老媼，蹲在那，很痛苦似的。
　　我走過去，問她，可有那裡不適？
　　「姑娘人真好心，老太婆我沒什麼大礙，只不過走累，歇會兒，沒事。」老媼笑著對我說。
　　「這樣吧！我扶您回寺廟，那陰涼些。」
　　「不了，在這就好。」老媼看看我，接著又說：「姑娘是否心中有事？」
　　一驚，她怎麼知道？
　　「別看老太婆這樣，學過點命理。姑娘，容老太婆跟你說一句，前世情愛遺今世，莫叫情愛流於逝。」說完，不待我細想，老媼忽然消失了。
　　空盪盪的，不似出現過。
　　「前世情愛遺今世，莫叫情愛流於逝…」口中喃喃唸著。
　　這與我和嘯天，有關係嗎？
　　回府之後，嘯天問我，籤有說什麼嗎？
　　不敢讓他擔心，只說一切安好。
　　他這小人便得了便宜又賣乖，直說我多想。
　　說他沒錯。
　　真是！
　　隔天早起，也是一直想著這句話。
　　整個早晨，就在恍恍惚惚中渡過。
　　到了下午，家丁回報，有人求見。
　　正納悶著，會有誰找我呢？
　　等到了大廳，我知道是誰了，就算她不報上名，我也猜得出。
　　那女子的氣質與美貌，連我，看了都動心。
　　她想必，是第一名妓，趙苓兒。
　　人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這話，對於現在的狀況，可有點錯了。
　　命家丁沏杯茶上來，便端坐於上位，看她想幹什麼。
　　不料，她似乎沒有說話的意思，只安適的打量四周。
　　受不住的沉重，迫使我開口。
　　「趙姑娘，不知您今兒個找我，是有什麼事嗎？」看向她。
　　「齊夫人，我這就把話說開，相信您也不是個喜拐灣抹角的人，我今天來，是為了嘯天。」
　　嘖嘖！真有膽識，在我的地盤上，還敢這麼親熱的叫嘯天！
　　「我們家相公，怎麼了嗎？」冷冷的對視她，充滿著不善的語氣。
　　「嘯天一直都不喜歡妳，他每次來找我，總是煩悶，我希望妳放他自由。」說得真冠冕堂皇，什麼不喜歡我，她的消息太晚了吧！放他自由，娶妳入門嗎？
　　「喔~~趙姑娘何來此說？」諷刺的問。
　　「新婚之夜嘯天不在洞房，卻在我那，還有之後，他幾乎都在我這過晚，而妳……。」喲喲！這小妮子到會挖苦人。
　　我要怎樣做呢？
　　邊思索著，邊拿起杯子喝著。
　　就在這時，一道靈光閃過……我有辦法了！
　　「趙姑娘，真是謝謝您給我的建議，我會讓相公把我休了，然後迎取妳入門，妳等著好消息吧！」雖然這跟之前的態度相差十萬八千哩，但那趙苓兒心過於喜，所以，也沒大注意。
　　送走笑得合不攏嘴的趙苓兒，就回去做我的大事了。
　　是夜，嘯天回來，神色緊張的望著我，一副欲言又止。
　　「是想問趙苓兒吧！」看得出他要問什麼。
　　「心兒，妳不要誤會，我跟苓兒，真的沒什麼，自從那夜以後…我就沒再見過她了……」急於澄清他與趙苓兒的關係。
　　沒什麼？還叫人家苓兒，真甜蜜！
　　「我相信你，真的！」真誠\的望向他的眼。
　　哼！相信是相信，不過才不讓你這麼好過。
　　「我就知道，心兒，你是最諒解我的！」他高興的把我圈在懷中，抱著。
　　但我嘴角，卻輕輕的上揚，奸詐的笑。
　　「少爺！少爺！少奶奶……少奶奶不見了！」一奴婢一發現心兒不見，趕緊來通報。
　　怎麼會這樣，今早離開的時候，她不是還笑笑的送我出門嗎？
　　怎麼會？
　　「她有說她去哪嗎？」氣急敗壞的問著那奴婢。
　　「少奶奶…留了張紙條」奴婢遞過那紙。
　　只見紙上寫著：我走了，別找我！
　　真是！寫這種話，分明是要我找妳啊！
　　真會給人找麻煩！
　　「傳話下去，快點搜城，務必盡快找到少奶奶，她應該沒走遠才是。」
　　命了人去找，自己也去幾個地方，還有她的娘家找。
　　「真是奇了，她到底會去哪裡呢？」
　　一路找下來，疲憊不堪，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何方。
　　就在恍神之際，感覺似撞到了人。
　　「唉喲！」一個老婆婆發出痛聲。
　　「真是對不住！您沒事吧！」扶她到路旁歇息，並找些水給她飲。
　　那老婆婆眼中閃著精光，不過看在是我不對再先，也就不去計較。
　　「年輕人，有心事啊！」
　　「是啊！」所以才會撞到人。
　　「看公子這樣，是情事吧！」老婆婆又以已知的口吻說。
　　「是啊！您怎麼知道？」好奇於老婆婆的神算。
　　「呵呵！想找到她，就去那邊那座廟找吧！」老婆婆指著不遠處一坐小山。
　　「您……」心中還是充滿著疑問。
　　「希望你們今世，能夠有個好的姻緣啊！」說完，老婆婆緩緩的走了，口中還喃喃念著些不懂的語言。
　　「今世？」還追過去問個明白，卻發現老婆婆早已消失於無形。
　　真是奇人！
　　姑且信這一次吧！
　　依著老婆婆給的指示，來到了這座廟─慈音廟
　　一進廟中，看到供奉的神時，心中頓時一驚。
　　是剛才那位老婆婆！
　　但是…為什麼要幫我呢？
　　廟不算大，走了不久，就走遍了。
　　轉而往山間走去。
　　走著，走著，忽聞嚶嚶笑語，詢聲而走，看見了那罪魁禍首。
　　「心兒，逃亡記好玩嗎？」倚靠在樹邊，看著因為我的話語，而定住的心兒。
　　她正赤著小腳，與著溪水玩。
　　「這麼快就找到了！真不好玩！」嘟著小嘴，不滿的說。
　　「姑娘，你是不是欠我個解釋？」決不會忘了跟她算帳。
　　「相公……人家…不是故意的…」趁現在趕緊討饒。
　　「還知道我是你相公…」一歩歩逼近，頓時我已在充滿他氣息的胸膛中。
　　「我…嗚！」未說出口的話語，此時已淹沒在他的唇中。
　　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怒，他粗魯的吻著我的唇，我的眼，我的鼻，不過，並不感到痛，反而更能感受到他的愛。
　　………哈揪！
　　打了個噴嚏。
　　都怪剛才，在溪中待了這麼久，害我受了寒。
　　怨恨的瞪向那沒事似的人，你有武功，我可沒有呢！
　　「別瞪了，小心美麗的眼睛會變雞眼。」笑著點點我的鼻。
　　嘯天抱著我，倚靠著樹，休憩。
　　「你知道我是怎樣找到妳的嗎？」
　　「不知道，不過很好奇，怎麼會這麼快找到我？」
　　「找的途中，撞到了一個老婆婆，她告訴我，妳在這裡，而且…她的樣子，跟這座廟的神明，很相似。」
　　「一個老婆婆…我之前來這上香，也遇到一個老婆婆。她告訴我，前世情愛遺今世，莫叫情愛流於逝……。」
　　「難道說，我們真是姻緣天注定，天生絕配！」嘯天高興地說。
　　「或許吧！」
　　和著徐緩的清風，聽著蟲鳴鳥叫，與心愛之人，相守一生，這將是人生一大樂事。
　　相守一生，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