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晝月

3、因果

　　啊…………。
　　一聲悽厲的叫聲，劃破這寧靜的夜。
　　屋內，一蒙面的殺手，拿著嗜血的刀，血，滴著。
　　面前，一婦人，跪求在地上，身後緊護著稚嫩的小女孩，並連連顫抖的說：「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放她一條生路，求你……。」
　　那殺手，不做任何猶豫的，一刀砍進婦人的身體。
　　接著，轉向那稚嫩的小女孩。
　　小女孩似知這人即將結束她的性命，雙眼盛滿了驚恐。
　　望向那殺手，望進了他不帶感情的眼。
　　小女孩眼睛閉上前，看到的，是殺手殘酷的眼。
　　也是一刀，結束了她僅在世上的幾年。
　　他的任務，是要滅掉這一家子。
　　他以他最仁慈的手法，一刀斃命。
　　屋外，又依舊是靜得，令人悲傷。
　　殺手，似不曾出現般，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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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熱鬧的迎新舞會上，吵雜聲中，只見一個身穿白色洋裝，靜靜的拿著一杯果汁，坐在牆腳的女孩。
　　她只是靜靜的看著舞池中，奮力搖擺身軀的人。
　　她的樣子，像是不小心掉入人間的天使，那般潔白，那般純真。
　　這引起了皓哲的興趣。
　　今夜，他一直觀察著這位天使。
　　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已經繫在她身上。
　　很想去認識她，因為他總感覺對於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從未有的，對於他這種人來說。
　　他，陳皓哲，以智商的優越，連跳兩級。
　　如今，以21歲的年輕年齡，已是台灣首學的大三學生。
　　而且，已經有不少企業先行網羅。
　　所以，以他這種人，實在是不該存在這種感覺。
　　這很新鮮。
　　他做了他這輩子第一次的搭訕。
　　他趨步向前，對著那女孩說：「小姐，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請你跳隻舞嗎？」
　　女孩抬起頭，正好對上他的眼。
　　鏘啷。
　　手中的玻璃杯，掉了下去。
　　杯中的果汁，與玻璃的碎片，灑落一地。
　　他………好熟悉。
　　好像在哪裡曾經見過。
　　但，他令我恐懼。
　　他使我渾身不自在。
　　我的身體告訴我，要逃離他，快跑。
　　可是心，卻又因他俊帥的臉龐，而心動不已。
　　身心截然不同的反應，使我感到混亂。
　　來不及對他的邀請作出任何表示，便慌亂的逃離他。
　　而他，只能錯愕的，站立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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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皓哲不死心的，又再次去尋找那位女孩。
　　他透過管道，得知，她今天下午有一堂課。
　　他便守候在哪，靜待她的到來。
　　終於，給他等到了。
　　今天，她依然是穿著白色的洋裝，並且，風，迎面而來，使她的長髮，隨風而飛。
　　皓哲極力克制自己因見到她，而起的衝動，盡量不衝過去，嚇到她。
　　因為，他想她昨天會落荒而逃，應該是自己的魯莽，使她受到驚嚇。
　　他慢慢的走過去，面對著迎著自己走過來的她。
　　正當他在想，要怎樣引起她的注意時，風，幫了他一個忙。
　　它吹散了女孩手中的紙，使皓哲能有機會，去接近她。
　　女孩低蹲下身，撿拾散落一地的紙。
　　而他，也蹲下身，幫忙撿。
　　慢慢的，兩人撿到了最後一張紙。
　　雙手的接觸，使女孩快速的收回了手。
　　皓哲可惜的想，那如奶油般的玉手，真想緊握一輩子。
　　女孩起身跳開，拿著最後一紙，驚訝的看著他。
　　她沒想到，會再次的遇見他。
　　令她心動的人。
　　皓哲露出他迷人的笑容，對著女孩笑說：「hi！又見面了。」
　　其實這是他刻意的相遇。
　　女孩這次沒有落荒而逃，只是靜靜的站在哪，似在猶豫什麼。
　　許久，她開口了。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怯憐憐的開口。
　　「你也有一樣的感覺嗎？應該是沒有見過，可是對妳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皓哲驚訝於女孩跟她有一樣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皓哲問。
　　女孩猶豫了下該不該告訴他，但看皓哲散發出誠\懇的神情，便回答，「吳夜心。」
　　皓哲深深的把夜心的名字，刻畫在心裡，並且反覆的念著：「夜心，夜心，夜晚中的星星。」
　　這時，皓哲又更加深一步，使他們的距離，又更加的近了。
　　但夜心，卻又反射的退一步。
　　連夜心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因為，夜心自己也很想接近他，感受他的氣息。
　　這舉動，不只夜心，皓哲也一樣的吃驚。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夜心很不好意思的說著。
　　接著又說，「其實那天舞會，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堪，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自動會遠離你，我自己，也很無法理解。」
　　夜心努力的想解釋，那天以及今天的行為。
　　「那這樣，我就不要離你太近。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皓哲心中想著，一定是我跟她還不熟，所以才會這樣。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當個朋友吧！畢竟，我們似曾相識。」皓哲提出邀約，就期待著夜心的回答。
　　夜心心中雀躍不已，便笑笑說：「好，為了我們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們去了學校附近一家餐廳。
　　席間，他們發現，他們有太多觀點相同了。
　　縱使他們讀完全不同的科系，有著完全不同的成長背景，但，卻有著相同的習慣與觀點。
　　像在點菜時，兩人不約而同點了一樣的套餐，一樣的飲料，一樣的口味。
　　並且，在他們聊到最近發生的一些時事時，會不約而同的，說出同一句話，或是另一方說出，另一方就會說：「你怎麼知道我剛剛想說這個。」
　　這種默契與相熟，相知，讓兩人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從白天到黑夜，從午餐到消夜。
　　聊到店家要關門，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真是不好意思，聊到這麼晚。夜深了，女孩子家一個人回去危險，我送你回家。」其實是皓哲想多把握跟夜心相處的時間。
　　「好吧！麻煩你了。」夜心也很想再跟皓哲多聊一點，便爽快的答應了。
　　皓哲招了輛計程車。
　　他開了車門，讓夜心先進去。
　　自己，則坐在另一邊。
　　為的，是不要讓夜心感到壓迫，以及夜心因為離他太近，而會跳開的毛病。
　　夜心家離學校不遠，當計程車到時，兩人急忙的互留MESSAGE帳號，以及手機號碼，以便日後繼續連絡。
　　當皓哲目送夜心走入家門，看到她打開房間的燈，他才離去。
　　在車上，皓哲慶幸著自己的好運\。
　　沒想到，今天就可以跟她進展這麼快。
　　呵呵！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要解決夜心身體對他的反應。
　　到底為什麼夜心跟他，不能靠更近呢？
　　這樣以後生活，會很不方便呢！
　　生活啊！
　　現在已經開始在編織未來，跟夜心一起共組幸福家庭的藍圖了。
　　不過，這不算早。
　　因為，大三了，不久就可以出社會工作。
　　等到稍微有能力養她的時候，就立刻結婚。
　　現在自己也有兼差工作，很快，很快，就可以結婚了。
　　不擔心自己是否決定太衝促。
　　因為，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會是我一生的愛。
　　好緊張，今天，我跟他講話了。
　　原以為，在我這麼失禮的對待他後，他會憤而離去。
　　沒想到，今天，又可以遇見他。
　　雖然，目前我對於我怪異的身體，還是找不出答案，可是，我們已經從陌生人，轉變為朋友，搞不好，以後還會再近一步。
　　嘻！真期待。
　　今天會有個好夢囉！
　　漸漸的，皓哲跟夜心，只要雙方一有時間，便會相約一同出遊。
　　雖然雙方對彼此都有好感，卻一直沒有提出交往。
　　「哲，你看，這夜景真美。從這看下去，人跟物，頓時感覺好渺小。」夜心在皓哲帶她上山看夜景時，興奮的說。
　　「心……我…有件事想跟你說。」皓哲準備跟夜心告白，因為，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哲，你怎麼了？有什麼事讓你這麼難以啟齒？」夜心看著他的神色，擔心說著。
　　「心，我想跟你一起走一輩子，共組一個家庭。目前我還沒有這個能力，沒有這自信可以給你幸福，但，未來，一定可以，所以，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皓哲誠\懇的說，並期望似的看著夜心。
　　夜心驚愕了一下，說：「這……好突然…當然，我對你也不是沒感覺，但是…我怪異的身體反應……你…能接受嗎？」夜心擔心的提出這個問題。
　　「可以！當然可以！只要我們彼此有愛，一定可以解決！」皓哲高興著夜心答應了他，卻故意忽略了夜心奇異的身體反應。
　　「哲，想清楚。我們不能牽手，不能接吻，什麼都不能做。連想好好的感受對方的存在，都不行。這樣，還是要嗎？」夜心再一次的提起皓哲不想面對的事實。
　　「老天要我們相愛，卻又不讓我們相守，那祂要我們怎樣？夜心，我已經沒有辦法不愛你了。如果不是跟你，我這輩子也不會想結婚了。」皓哲深情款款的對著夜心說。
　　「哲……我…何德何能讓你這樣，我……。」夜心眼中盛滿著感動的淚水。
　　皓哲很想幫她拭去，很想緊緊的擁抱她。
　　但，卻不能。
　　這是悲哀。
　　不過，這卻不影響兩人的愛。
　　在一片愛意中，這美麗的夜，悄悄的走了。
　　皓哲大學就要畢業了。
　　他打算先去工作，等到有了經濟基礎，娶了夜心，再進修。
　　所以，這期間，兩人都是靠著簡訊與message互訴愛意。
　　思念，一直折磨著兩人。
　　越是見不到對方，越是想念。
　　於是，一天，皓哲終於忍不住，拋下煩人的報告，打算去找夜心，給她個驚喜。
　　就在他終於等到夜心的時候，突然有一輛違規的車子，急速的開來，而它的正前方，就是夜心。
　　當下，皓哲最直接的反應，是衝過去，拉走夜心，讓她免於車禍。
　　可惜，車比人快。
　　當下，夜心就被車子撞得正著。
　　血，從躺在地上如破娃娃的夜心身上，緩緩的，流出。
　　肇事駕駛，逃逸。
　　現場，慌亂成一團。
　　皓哲震驚的，只能抱著夜心的身體，感受她剩餘的，細微的一絲氣息。
　　夜心緩緩的睜開眼，不知是否是迴光返照，這時的夜心，看起來，與平常無異。
　　只是血，依舊是流著。
　　夜心笑著對皓哲說：「我知道為什麼我們一直不能接觸，以及我第一次看到你，會恐懼了。」
　　皓哲叫夜心不要再說了，他怕，虛弱的她，撐不到救護車來。
　　「哲，我現在不說，以後，可能沒機會了。」夜心依舊是笑著，並堅持的說著。
　　「心，不要，我們要白頭到老，我們要生一堆孩子，要共度一生……。」皓哲激動的說著。
　　不理會皓哲的激動，夜心繼續說著：「剛剛在被車子撞飛時，我想到了我的前世。前世，你是個殺手，殺了我們全家，也包括我。所以，這一世，我才會如此的懼怕你，以致於不能相接觸。」解答完兩人一直的疑惑，她看著皓哲的眼，眼中，有著對他的不捨，以及不能相守的遺憾。
　　因為她知道，自己，快走了。
　　皓哲依舊無法言語。
　　因為，這實在太難令人接受了。
　　在皓哲還無法消化夜心所說的話時，夜心又開口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的擁抱吧！真可惜，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沒這個機會了。哲，我要走了，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為我的死悲傷，這是命。以後找個好女孩，結婚，幫我完成子孫滿堂的心願。我愛你，再見了。」說完，剛才健康的景象，似不存在。
　　夜心緩緩的閉上眼。
　　而皓哲，只能呆呆的，悲傷的，抱著夜心已逐漸冰冷的屍體。
　　哭泣。
　　這要怪命運\的捉弄，還是怪前世的自己呢？
　　這就是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