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侠客无情江湖》望云子

80、陪伴佳人

　　翎儿回到苗寨，将吴依凡的做法说了一遍，宽慰了作为苗人首领的父亲的心。苗人首领很高兴，立即传召大巫师占卜，大巫师看了看占卜所得卦象，解释道：“首领，此卦卦象显示为凶中带吉，兵起北方，战于寒暑，天降贵人，因祸得福。”
　　“大巫师，卦象上可有说贵人姓甚名谁，年龄几何，面貌如何，来自何地，可是我族同胞？”苗人首领很急切的想知道卦象中所说的人是谁。
　　大巫师面露难色，又仔细的推算了一遍，道：“首领，依卦象所指，此人来自北方，并非我族中人，他既是贵人，又是敌人。其他的从卦象上看不出来。”
　　首领捋捋胡须，“哦？既是敌人，又是贵人？难道天意也在弄人……”
　　“可能是时机未到，等时机成熟，臣再卜一卦，到时一定能够水清云淡。”大国师说道。
　　“唉，为今之计，也只能静待佳音了。”
　　翎儿没心思听他们俩人的谈话，吴依凡的眼神总是浮现在眼前。她悄无声息地回自己的闺阁，无数遍的回想那双眼睛，对她来说，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繁星满天犹能数，心中惆怅如何量。
　　若问世间何事苦，相思情人各一方。
　　如果你想知道世上有多少人在忍受煎熬，就看看天空：倘若星光点点，月光亮得足以覆盖整个世界，这说明大家都很幸福；倘若繁星漫天月华难见，那是因为月亮疲于为向她祈祷的世人传递情思。
　　时间的长短、快慢总是因人而异。短短的两日，翎儿就瘦了一圈；漫长的两日，奏章终于到了京师。遗憾的是，英宗只有空闲看歌舞，没有时间读奏章，曹亨包览四方奏章，报喜不报忧，真可谓是四海升平。当曹亨看到吴依凡的奏章时，他吓了一跳。
　　“倘若让皇上知道了此次暴乱的真相，我还能活命？吴依凡呀吴依凡，为什么你要处处跟我作对。看来，苗人杀不了你，我还得借皇上的手把你收拾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曹亨立即传信到军中，密令心腹唐天霸假奏吴依凡秘密勾结苗人，图谋不轨。吴依凡一心想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可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怎么也想不到，天下皆浊，那些利益既得者怎么舍得放弃，只要他稍有举动，便会将整潭水弄得浑浊不堪。
　　唐天霸的密奏很快送到了宫中，曹亨把它当作十万火急的军国大事处理，马不停蹄地送给英宗定夺。英宗正在兴头上，被这密奏搅了兴致，道：“曹亨呀曹亨，枉你还是跟了朕这么久的老臣子了，这么点小事还来惊扰我，我还怎么放心把政务交给你处理？”英宗数落完曹亨，不耐烦地看了奏章，道：“怎么吴依凡又要谋反呀？好了好了，吴依凡是忠臣之后，你好好安抚他一下，赏点银钱他就不会闹了。还有，以后吴依凡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好了，不要再来打搅朕。”
　　曹亨诡异一笑，道：“臣一定谨记于心，为陛下分忧解劳。只是，这吴依凡实在厉害，恐怕没有锦衣卫实难有把握将其擒拿！”
　　英宗呵呵一笑，道：“曹亨呀曹亨，叫朕怎么说你？你不会不知道锦衣卫在朝廷中的作用吧。我把锦衣卫交给你，万一你要是滥用职权，或是蓄意造反，那朕可连最后的翻身都没了。”
　　朱祁镇只随意一说，曹亨当了真。要说锦衣卫，确实是历代皇帝都把它当作保命符，非到万不得已，锦衣卫的精锐人马是绝不会轻易出动的。太祖时期，曾有大臣见锦衣卫实在是过于猖獗，做事又过于心狠手辣，动不动就剿灭大臣的满门，老弱妇孺皆不肯放过，实在是有违天道、地道、人道，所以上奏建议撤销锦衣卫。结果朱元璋将他派了个蓄意谋反的罪名，九族诛连。此后，再也没有人敢打锦衣卫的主意。作为锦衣卫统治下的大明，每一个百姓都对锦衣卫存有敬畏之心，要说敬可能不会有，恐怕畏倒是占了九成九的。
　　曹亨拜倒在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还望皇上您看在奴才精忠为主的份儿上，饶臣一命。”
　　朱祁镇哈哈大笑起来，道：“朕每日拥舞姬、看歌舞也不曾这样开怀，竟然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你吓成这样，朕实在是高兴之至呀。好，既然你需要锦衣卫相助，那朕就把锦衣卫的指挥大权暂时移交给你，你传朕的口谕，前往宣调锦衣卫指挥使潘一卓吧。”
　　曹亨领命出去，既得了锦衣卫的指挥大权，他还是心有余悸。如若刚才朱祁镇并非开玩笑，恐怕项上的脑袋已经搬家了。曹亨很清楚，纵然皇帝多信任他，只要皇帝念头一变，那么，他还是随时性命不保。与其整天提心吊胆，不如……曹亨看看周边，没有半个人影方才惊梦一般，悻悻离去。
　　英宗将军政大权全部交到曹亨手中，曹亨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明统治者。他立即命令锦衣卫指挥使潘一卓率领百名锦衣卫精兵前往湘桂之地抓捕吴依凡。说起锦衣卫，可谓无人不知，锦衣卫时刻锦衣着身，处处彰显皇家的贵气，是皇家的最得力霸气精兵。明初，太祖朱元璋为了侦查臣属们的行动，防范他们私下接触密谋造反，特意训练了这么一支队伍。平时，他把其中一部分训练精干的锦衣卫派遣到各臣僚家中做卧底；其余的大部分锦衣卫都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集训，以不断增强锦衣卫的整体实力。锦衣卫无事则隐，有事则出，全凭皇帝一人调遣。此番皇帝将锦衣卫指挥权交给曹亨，曹亨俨然成了大明的统治者。
　　在曹亨看来，吴依凡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上次在将军府连皇帝都差点吃了亏，此番虽有锦衣卫做后盾，他也有很多顾忌，生怕吴依凡被逼得急了来个鱼死网破，所以他命潘一卓暗中派遣二十名锦衣卫高手到湘桂捉拿吴依凡，待拿住吴依凡之后再来个斩草除根。
　　湘桂边界，明军大营。
　　翎儿只身潜入明军大营，很快便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军中发生一阵骚乱。禁军的战斗力果真很不一般，翎儿虽然身手敏捷，但仅一刻的功夫便被围得水泄不通。副将安左史亲自出马，在人圈中与翎儿过招，翎儿与安左史的实力不相上下，进攻防守都是组织得密不透风，格挡、穿刺、踢腿、侧身等等都是快而不乱。
　　吴依凡正在帐中研读《庄子》，听到士兵传报，说有奸细闯入军营，立即动身前往查看，路上问道：“可知道来者何人？”
　　士兵回报道：“正是昨日晚上的苗人公主。”
　　吴依凡一愣，道：“怎么会是她？”当下加快步伐，赶到事发之处。
　　吴依凡赶到之时，翎儿正因为体力不济而处于下风。安左史的拳头如卷风一般，在翎儿身上擦过，翎儿身小体轻，却只能堪堪避过安左史的拳头，拳风刮过翎儿的身体，吹得她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
　　吴依凡纵身而上，一掌接住安左史的劲拳，道：“安副将且住手。”
　　安左史停下如风劲拳，道：“将军，此人鬼鬼祟祟潜入军营，意欲图谋不轨，窃取我军军机。”
　　“她是我的朋友，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这样吧，安副将，你随我一起带她到中军帐中再做详谈。”吴依凡说道。
　　“全凭将军定夺！”安左史道。
　　当下，吴依凡命执勤兵、巡逻兵提高警惕坚守岗位。
　　众人接到命令立即各归其位。
　　“翎儿公主，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光明正大的来军营找我，不要这样偷偷摸摸，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甚至是生命危险”吴依凡说道。
　　翎儿看看安左史，面上不禁一阵红热，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
　　安左史知道自己的上司向来都是犯桃花的，没有女人不为他神魂颠倒，翎儿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他自然心领神会，立即向吴依凡说道：“将军，此人就交给您处置了，末将到军营四处转转，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奸细。”
　　吴依凡点点头，道：“嗯，也好，反正这儿也没什么事情，你暂且去照料一下其他事情吧。”
　　安左史退下之后，吴依凡又问道：“翎儿公主，你此番前来想必有什么要事吧？”
　　翎儿心慌意乱，心中如小鹿撞一般，直扑通乱跳，两腮火热火热的，嘴唇有点微干，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事情，只是想见见你。”
　　“想见见你”四个字说的声音压得极低，恐怕连翎儿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什么？”吴依凡没听得真切，反问道。
　　翎儿正为自己刚说的话后悔不迭，见吴依凡反问，决计是没听清楚，总算是没有丢人，就算是他听到了，我也当他什么也没听到，翎儿忙着宽慰自己；话锋一转，道：“昨晚回去之后，我将奏章之事详细报告给了父王，父王请大巫师占了一卦，卦象显示为‘凶’，他们都在怀疑你的诚心，所以，我特地再过来问问。”
　　翎儿颇觉得自己找的理由还算正当，只是，如果细想一番，这样的问题提出来未免也有点多余。如果吴依凡是真心的，这自不必说；如果吴依凡仅仅是欺骗而已，那么，翎儿过来问一下又有什么用，顶多是再多说一句谎言而已。
　　吴依凡说道：“翎儿公主，我吴依凡可以对天发誓，我的诚心可鉴日月。如若你还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说着就伸手起誓，“我吴依凡对天发誓，要是有食言之处，定遭五雷轰顶……”
　　翎儿对吴依凡所发的誓言很是忌讳，很后悔自己逼吴依凡说了这样的话，纵然是被他骗，那也是自己所奢望的幸福。立即用纤手遮住吴依凡的嘴巴，道：“我不相信就不会来找你了……”
　　吴依凡看着翎儿，良久无语。
　　翎儿被盯得心神慌乱，当看到自己的手接触到了吴依凡的身子时，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往里钻，极力回避吴依凡的眼神，“既然我已经得到了你的肯定回答，那我就先回去禀报我的父亲了。”说罢，头也不回走了。
　　翎儿一路走着，思绪极乱。
　　走出没几步，吴依凡从身后赶过来，道：“翎儿公主，这夜深人静的，你一个姑娘家多有不变，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翎儿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怒放，赶紧点头答应。
　　一路上，翎儿时不时看一眼吴依凡，脸上一阵阵羞涩。
　　吴依凡是情场中的老手，这些对他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也并没有把翎儿当成是他的什么人。因为他知道，只要战事一结束，他就会回去京师，陪伴自己的那些红颜。
　　吴依凡将翎儿送到苗寨门口，就告辞往回走。翎儿想要挽留，却找不到理由。只能痴痴的站在那儿，看着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