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侠客无情江湖》望云子

78、出师罚苗

　　战争之力，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全，乃用兵之大利。三者缺一，用兵甚难。吴依凡领兵征讨苗人部落，虽将士们万众一心，但地形不熟悉，而且南蛮之地多荒蛮、雾瘴，这些都极大的威胁来自北方的将士。周平远将军为当世名将，参与战役大小有数十次，战场临敌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是，他带领两万士兵，最终全军覆没，不是因为他用兵不善，或是骄傲自满刚愎自用，所不善者正是地理要素。
　　吴依凡率领禁卫军浩浩荡荡由北而来，待进入湘桂地界时，没有冒进，而是在离前线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并排副将请来当地的百姓做向导，详细地描绘了一幅湘桂边界的地图。地图细致到连有多少条山路，每条山路多长，能同时并排行进几个人，有多少可供埋伏的暗岗都一一做了标注；尤其是雾瘴之地，何时起雾，每天持续时间多久，什么时候浓度较低，什么时候浓度最高，雾瘴的范围有多大，可不可以绕行，什么地方有抵制雾瘴的药物，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开雾瘴等等都问得一清二楚。
　　原来此地的雾瘴并非整天都弥漫，从日出时刻开始，一直持续到太阳下山。从傍晚开始，地气减收，至次日三更十分最薄，三更至四更为无雾时间段，如果想要避开雾瘴，最好从这个时候穿过。但是，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雾瘴的范围。雾瘴延绵的范围十分广泛，以普通人的脚程，一个更次的时间根本没法通过；纵是急行军，也无法毫发无损的通过；如果采用骑兵，山路难走，怕是更会耽误时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备好蕲艾、蒿叶熬制的水，同时，用蕲艾和蒿叶捂住鼻子，在雾气较薄弱的二更十分动身，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雾瘴之地。
　　吴依凡详细地作了部署，命令三军子时生炊做饭，丑时用餐，休息片刻喝下药水，然后每人一支蕲艾，只待二更便出发。三军根据安排部署，顺利通过雾瘴，到达事先设想的据点。
　　苗人深知雾瘴对自己作战的重要性，所以一直都派有侦察兵注意各个雾瘴路口的情况。吴依凡穿过雾瘴，苗人很快就知道了。他们利用巫蛊，招来毒蛇猛兽，不断地进攻明军。明军刚刚急行军，还没来得及喘气，又被骚扰，等到天明时分，将士们都是精疲力竭。吴依凡见情形不妙，下令三军脚上涂抹雄黄，由盾牌手列队护卫，弓箭手防御，步兵骑兵在中间原地休息，以恢复体力。
　　两军如此僵持了一天，苗兵一直以骚扰为主，妄想耗死明军，不敢贸然进攻；吴依凡命令三军轮流歇息，却也不算被动。
　　是夜，天清气朗，繁星满天。
　　次日，旭日东升之时，苗兵的毒蛇猛兽已经消耗殆尽，吴依凡下令三军列队前进，直捣黄龙。苗兵处处设伏，但都被吴依凡事先准备好的策略击退。明军虽有损伤，但苗人也没尝到什么甜头，双方可谓不分胜负。吴依凡一步一步逼近苗人王寨，双方的战斗也越来越激烈。起初见不到的苗人渐渐列成队形，还不时有苗将出来挑战，不过都是小败即逃。吴依凡深谙兵法，怕是敌人的诱敌之计，所以并没有追赶，而是按照先前指定的计划，稳打稳扎，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苗人的探子不断向苗族首领汇报战报。
　　接到前线的战报，苗族首领心烦气躁，道：“敌将究竟是何人，竟能连破我雾瘴，兽袭，人诱之计？”
　　“据说是明朝的大将军吴依凡！”探子回报道。
　　“吴依凡，原来是他！”苗族首领锁紧了眉头。
　　“父王，不管他是谁，女儿管教他有来无回！”一位头戴银冠，项披银链，身着彩裙，腰系彩带的女子说道。
　　“翎儿，切忌莽撞。此人乃是将门之后，曾以半月时间平息鞑靼之患，然后又只身闯入瓦剌，将瓦剌搅和得天翻地覆。前些日子朱祁镇复位，想要拔去这颗钉子，不料他竟反制了朱祁镇和大太监曹亨。以前我还以为是别人添油加醋的不实言语，如今看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苗族首领说道。
　　“父王，不管他是谁，能耐有多大，我只知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以正义之师抵抗中原的入侵，纵然我族人少势微，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也再不受朱明的气。”翎儿说道。
　　“公主，话虽如此，但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是来者不善，我们还是暂避其锋芒，凭着我们的地理优势，跟明军周旋，等时机到来，再反击不迟。”一位老者说道。
　　“翎儿，大巫师说得对，与其跟明军硬碰硬吃亏，不如先消磨其锋芒。”苗族首领说道。
　　“父王，大巫师，我怎能不知此理。虽然敌军可以连闯三关，却不见得真正是有本领。且让我会他一会，看看他到底有啥子份量。”
　　“既如此，那你万事小心！”苗族首领知道，只要女儿做出决定，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拗不过她，只求她能万事小心，也算是做父亲的的情感寄托了。
　　翎儿率领部分苗军，在离苗寨五十里处与吴依凡相遇，两军列阵而立。翎儿振鞭起马，飞身冲向吴依凡。明军见对方有人飞身而来，弓箭手拉弓搭箭，准备拦截。吴依凡见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立即传令弓箭手后退，自己脚尖点马，亦腾身而起，迎翎儿的银鞭而去。
　　两条人影在日光中飘来飘去，翎儿身子每扭动一下，身上的银饰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如九天奏乐，曼妙无比。银饰的声音中夹杂着铿铿锵锵的兵器碰撞的声音，吴依凡处处避让，道：“姑娘，对不住了，我也是奉命征讨叛逆。你们苗人为何出尔反尔，要背叛朝廷？”
　　“废话少说，先过过招，看你是真有本事还是吹牛皮！”翎儿不理吴依凡的问题，银鞭反而挥舞得更急更紧更密，鞭鞭都想取人性命。
　　吴依凡快进数步，欺身上前，冲到翎儿的跟前。银鞭打在剑上，剑呼啸落地；吴依凡一手抓住银鞭，一手抓住翎儿的手，道：“姑娘，你为什么就不能停下来听我说说呢？”
　　吴依凡深邃的眼眸映在翎儿的明眸中，翎儿水灵的双眼注入吴依凡的内心，世界因此而凝滞。两人从天而降，恍若金童玉女，照亮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