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侠客无情江湖》望云子

76、弥天大谎

　　一实一虚，一惊一乍，也先不仅将福王枭首，而且以赫赫战功赢得了可汗的再次重用，可以说，这场风波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了。
　　一闹一静，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沉寂之中。其实不然，这场战争给天下百姓带来的远远不止这些。
　　英宗的恣意妄为给军队带来了极大的危害，耗费了巨额军资，国库为之一空。眼看英宗的四十大寿就要到了，英宗想为自己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庆祝大会，普天同庆，一洗数年来的晦气。礼部奉命预算花费，经过几天的核算，总花费估计要白银八十万两，而国库中存有的钱加起来不到五十万两，凑来凑去还有三十万两的缺口。
　　英宗很是气恼，愤愤地回到御书房，念叨道：“堂堂天子，竟然连为自己举办一场诞辰的钱都拿不出来，这还算什么一国之君！”
　　曹亨建议道：“陛下，这一切都是朱祁钰为了所谓的民心惹的祸。他一再蠲免灾区百姓的租税，致使如今百姓上交的赋税一年比一年低，国库由此空虚。但当今时况不一样了，何不恢复十年前的旧制？”
　　“恐怕不行，如今无故增加赋税，我怕天下百姓会怨声载道，说不定又搞出一场什么风波。”英宗还是有所顾忌。
　　“圣上以民为本，不加赋税，真是天地之洪德。既如此，那可以号召百官、百姓、富豪列绅自愿捐贡，然后给他们记功，等国库充盈时再以捐贡多少有偿返还，相信这样一定能够凑齐三十万两白银的缺口的。”曹亨说道。
　　英宗想了想，点点头，道：“依朕看，此计尚可行得通。曹公公，那你替朕晓谕天下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英宗皇帝为了给自己办一场奢华的诞辰庆礼来转运，听曹亨进言，下旨让天下百姓主动奉献，并承诺到时以国家补偿的形式奖励所有乐于贡献之人。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过是朝廷买官卖官的隐性说法而已。说什么多贡献者多奖励，说白了就等于将官职依等级竞卖，价高者得高官，价低者得低官；你想，有谁愿意把自己现成的东西变成虚无缥缈的空头支票？朝廷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舍命的花钱？英宗皇帝为自己办寿宴的心情太过于急切，只盼能早日筹集到三十万两白银，而将诏令发出去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忽略了。
　　曹亨得到皇帝的口谕，立即着手办理此事。他向各郡县传令，如今国家正处于用人之际，请各郡县、州道衙门推荐国家有用之才为国尽忠。附带的条件是最好名门之后，家庭富庶。
　　有心领神会的地方官立即依样画葫芦，矫令辖地官员层层上缴赋税，纳贡多者调任本地肥缺。低级的官吏一心想一朝平步青云，如今由此机遇，焉能坐失，他们马上命令辖地的府吏制定各种苛捐杂税明细，尽可能多的从老百姓身上刮集油水，为自己升官发财接力。
　　一时间，全国各州道郡县的文武官员竞相出奇招，搜刮民脂民膏。沧州官吏想出了沐浴税，只要有人洗澡，就要缴纳相应的税款。为了征税，起初是府吏到处巡视，听水声，一有动静就破门而入，获得洗澡的第一证据，好收取税款。时值炎热夏月，整天汗流浃背，焉有不沐浴之理。只听得到处有撞门的声音和妇女尖叫的声音。为何？府吏乃是男子，而妇女不可能就因此而整年不洗澡，一洗澡，府吏就撞门，妇女见身子被外人所看，这乃是被贞洁烈女视为失贞失节的大事，尖叫只属第一反应，很多少妇因为被衙役看过身体，有些家庭的男人分不清是是非非，将媳妇扫地出门；有些丈夫则深解其中苦楚，好言宽慰妻子，但女人自己始终对失节耿耿于怀，别人私下说一句话就把它当成再说自己，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悬梁而亡。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沧州已有数百家庭因此而支离破碎。
　　信州的官吏更是想法奇绝。为了名正言顺的搜刮百姓血汗，当地地方官奇葩争相艳放，把吃饭喝水作为征缴款项列入名目繁多的税种之中。想，水是生命之源，又是在盛夏之时，哪有人憋得住渴不喝水的，因此，信州州官收集起来的银两数全国最多。
　　曹亨源源不断的从各地接收银两和奇珍异宝供奉，其数早已超出了三十万两。但他依旧没有停止向各地催收。上头急一步，下面跑十步，百姓逃百步。各地民怨沸腾。
　　很多州县官吏见形势日益紧迫，不敢再肆意的搜刮。但是，不搜刮之前上缴的税款就全部泡汤了。反正一刀也是死，两刀也是死，干脆放手一搏。如此一来，朝廷给百姓带来的灾难日甚一日，各地状况江河日下，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反抗贪官酷吏的恣意压迫。泉州、抚州、福州、广州、江西、江东、湖广等地纷纷掀起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起初，各地地方官还能稍稍镇压，不想声势日益壮大，州府兵力不足以抵抗农民军的进攻，各地奏报齐飞向京师。
　　曹亨贪得无厌，终于激起了全国性的农民暴动。本来以为可以弹压得住，没想到“刁民难惹”，最终不得不上奏皇帝。皇帝接到各地急报，登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问文武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各州县都爆发出了如此激烈的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