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侠客无情江湖》望云子

6、惹恼权贵

　　这天晚上，有两个人没有睡着，一个是天佑，一个是依凡。他们对今天白天碰到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他们两个所想的却大相径庭。
　　天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处理当下日渐繁杂的治安问题。他想，这事一定要直接上书皇帝，让皇帝给京兆尹等负责治安的地方官员压力，迫使他们整肃社会治安。有了这个想法，天佑便立即起草奏章，准备第二天早朝时呈给皇帝。行文完毕，他还不得不感慨吏治之难。为官做宰的人，如果要想真正了解民情，就必须深入到百姓之中去，如果只看到地方官员所呈上的奏章，那掌握的情况必定只是报喜不报忧的冰山一角而已。这于朝廷的施策极为不利。经过谨慎的思考，天佑提出了几点解决办法：第一，肃清吏治，通过官员之间的相互检举监督来达到吏治的清廉；第二，效仿周代，派遣乐官，采集民间生活真实信息，州郡长官定期亲自下县实地调查，并纳入到地方官吏的政绩考核和升迁之中；第三，广开言路，开设广场，让百姓能够畅所欲言发表合理意见，官员能够集思广益；第四，还政于民，让百姓推举地方官员，并接受百姓的监督……，所有建议一共二十条，总称为“行政二十条”。
　　依凡想到的则不是如何去做好吏治，使天下清正廉明，他看到的只是官官相护，想的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中生存。那小偷为何会如此放肆呢？必定是因为他有一座坚实的靠山，虽然不知道他的靠山是谁，官有多大，但至少可以看出一点，那就是这个人的职位绝对不低，因为连都指挥使都对他畏惧三分。乱世之中，没得靠山的人注定是任人鱼肉的。那如何去找到这样一座坚实的靠山呢？眼前的就是一座可以依靠的靠山，但狡兔三窟，一个窟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决定去扩展自己的人脉关系，只有这样，才能长存不败。但是，如何去扩展人脉呢？这一方面要靠运气，另一方面也需要胆识。于是他总结出了人生存的真言“靠贵依强，见缝插针；背人为鬼，当面为人；宁犯君子，不罪小人。”同时，他也决定，日后定要多四处走走。
　　第二天，依旧一样的，李氏和张氏二人在园中逛逛，聊聊天儿，好不惬意；柳雪茵则忙前忙后，不曾有半点闲暇，端的是一个贤妻良母，不难想象，这样的俏人儿，又这么能干，任何人娶进门都是舍不得顷刻分别的。依凡与天佑则继续为着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不息。
　　这一天，他们二人来到了花满楼，这是一个青楼，里面除了富商巨贾外，官员也是多得数不胜数。来这样的地方，当然是受依凡的撺掇而来的；天佑本来是怎么也不肯进来的，但依凡对他说：“青楼是最能反映吏治的地方，因为好色是男人的通病；而且，死要面子更是男人的弊病，因此，在官员逛妓院时，他们谈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如何如何能干，比如说自己如何将另外一个对手关进天牢等。”天佑一听，觉得有理，便随依凡而来。当然依凡并不是看中了青楼中的某位姑娘，他来也抱着自己的目的，他希望能够在这里结交一些权贵。
　　一进楼，依凡便以极速扫描了所有的顾客，发现有两个地方的人很是独特，他们逛妓院还带着大批侍卫，守卫极为森然。依凡料想他们定然是位高权重的王公贵族。于是，他很快计上心头，对天佑说道：“你自己先找个目标探听消息吧，我有事出去一会儿。”
　　天佑以为他真有事儿，便随口应了他，自己干自己的事儿去了。天佑果真在此查探到很多消息，比如，王御史遭诬陷被打入天牢，上任兵部侍郎赵无极因为现任兵部侍郎与鞑靼敌军将领串通，而兵败将军石关等。此次查探，可谓收效颇丰。
　　天佑一人听了好久，迟迟未见依凡回来，便打算起身出去找他，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到了嘈杂打斗之声。
　　原来，这是依凡的一个计谋。依凡见到今日有要员在此处，为了结识他们，便设下计谋，自己雇请了几位杀手前来刺杀那两位要员，在他们二人遇险时，自己再假装去救他们，按照自己的设想，自己很快就要成为他们二人的救命恩人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自己花钱雇的高手竟然这样差劲，还没靠近两位要员就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了，依凡潜伏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这次他反而要出手去救那几个杀手了。无可奈何，在几人就要被俘时，依凡蒙着面旋身而出，将几个垃圾杀手挡在身后，杀手借机逃得无影无踪。只剩得依凡独自一人对付越来越多的官兵。
　　天佑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只知道现在依凡与官兵发生了冲突，眼下他需要做的就是去帮依凡解困，所以他很快蒙上了面，加入到了对阵官兵的队伍中。依凡本来就是兵行险招，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现在局势更加危急，又不能杀官兵，只能边打边退。很快，两人逃出了青楼的包围圈，但是后边追兵不断，两人对京城又都不太熟悉，只得逢巷便入，四处乱钻。
　　最后两人决定兵分两路，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依凡穿街走巷，轻轻松松摆脱掉了追兵。心不由得放松下来，此刻，他也不去管天佑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天佑的恭顺公身份，即使被抓住了，也不可能会有性命之虞。更何况，他是京城中土生土长的人物，要逃出追截，肯定要比自己容易得多。
　　依凡走在大街上，左瞧瞧又看看，正看得高兴之际，一个不和谐的画面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对一对中年夫妇拳打脚踢，围观的人达到数百个，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来劝阻。虽然依凡自己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内心却是酷爱打抱不平，见到这样一个惨不忍睹的场面，当然忍不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只不过是挥了几下拳头，便将那几个大汉打翻在地，连滚带爬跑远了。中年夫妇对依凡的出手相助实在是感恩戴德，硬是要给依凡磕头拜谢才肯罢休。依凡问他们为何会惹上这样一群恶奴，中年夫妇将事情始末告诉了他。
　　原来，这些人都是福王府的家丁，整天闲得无事可干，便上街寻衅滋事，身为皇亲国戚的福王不但不好好管教，反而纵容他们胡作非为。
　　依凡心中又升起无限感慨，他自然自语道：“可能是老天有眼，暗中助我不助纣为虐。我原本以为世上的人只要自己能够逍遥就可以了，没想到终究还是过不去有良知的人内心的自我道德审判。”
　　恰在此时，雪茵与府中的家丁出来逛街，见依凡在打抱不平，很是佩服，为依凡赞贺。
　　依凡走过来向雪茵打了声招呼，道：“怎么样，当初我救你就是凭借这样一种侠义精神，现在我还用来帮助别人。”
　　雪茵情不自禁地在依凡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唇印，以示自己对他的嘉奖。
　　周围的观众先是为依凡的侠义所感，此刻又见到英雄抱得佳人，更是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依凡当时愣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道：“不用这么直接吧。”
　　雪茵脸颊突然变得绯红，道：“你这叫得了好处还卖乖，当心以后我不理你。”
　　依凡微微笑道：“求之不得呢！”
　　说完就跑远了。
　　依凡之所以那么急着跑走，并不是怕雪茵说什么，只是他看到那群可恶的官兵又追上来了，不得不走。
　　雪茵见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心里很是不满，轻咬朱唇，道：“这样对我，看以后我怎么治你。”
　　中年夫妇本来想问依凡一些相关情况，好日后登门相谢，没想到还没开口，人就已经无影无踪了。幸好出现了这位小娘子，而且，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便问道：“姑娘，你能不能告诉老身刚才那位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儿？”
　　雪茵因为生他的气，便对中年夫妇说道：“他是一个四海为家的登徒浪子，一个胆小如鼠的负心汉。”
　　中年夫妇见她不肯说清楚，又知道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干脆来个绕道而行，先问清楚眼前的这位姑娘的信息吧，道：“姑娘，你与刚才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呀？”
　　雪茵还对依凡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随口一答，道：“冤家。”
　　冤家，这可是不能乱用的一个词儿，能用这个词的年轻男女之间关系只可能有一种，那就是夫妻。
　　老妇似乎确定了他们的关系，道：“那老身再冒昧问一声，不知恩公和夫人尊姓大名？”
　　恩公夫人这个名词听得很顺耳，雪茵很是高兴，道：“我叫柳雪茵，你们叫我雪茵就可以了。”说完就走了。
　　中年夫妇在口中念了几遍她的名字，看着雪茵远去。
　　依凡从处心积虑想找一座靠山，到不能违背本心而不找，动机很明确，目的也很简单，却惹出了一段复杂缠绵的风流韵事。
　　所谓机缘巧合全由天定，假如缘分已到，纵然是想避也避不开去；假若缘分未至，纵然是绞尽脑汁，也不过是妄尽人力、徒费心机而已。
　　话说依凡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无端惹得灾祸上身，被官兵追得满大街乱跑。两人被官兵追得满城到处跑，不料本来打算分开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但跑着跑着又跑到一块来了。也是出于机缘巧合，天佑在冥冥之中闯入了章太尉府中，碰上了太尉的千金章玉薇。
　　是日，章玉薇与父亲绊了一句嘴，便吵着要离家出走，不料被父亲派人看得死死的，连大门也出不去。章玉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与贴身侍女晓雨合计演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章玉薇吩咐晓雨假扮自己躺在床上，而自己则假扮成晓雨想以此掩人耳目，从后门逃走。不料计谋被管家拆穿，功亏一篑。没办法，章玉薇只得又哭又闹，说什么如果不让她出去，她就咬舌自尽。尽管大家都不相信她会这么做，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真的一时冲动做出了傻事，那谁又能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呢？管家只得答应放她出去，但必须在天黑之前回来。
　　章玉薇听到这句话，赶紧唤来晓雨，意欲与她一起出去玩玩。但令她没想到的事，她刚打开后门，便被两个猛汉撞倒在地，摔得腰都差点折了，真可谓是出师不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