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侠客无情江湖》望云子

5、圆滑世故

　　依凡，柳雪茵与张氏来到京城，见到满大街人来人往不断，生意依旧兴隆，都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不会吧”，“哇，真是人间天堂呀”，这是他们看到京城的景象之后说的两句话，也是听到逃难来到京城的百姓说得最多的两句话。
　　依凡向京师的路人打听恭顺公府在哪儿，恭顺公府在京师算是名门大族，称得上是家喻户晓，除了一些人故意隐瞒外，基本上每个人说的地址都是对的。所以依凡柳雪茵三人很快就找到了恭顺公府。
　　由于今年之灾荒波及范围甚广，全国各地的人都蜂拥挤向京师，恭顺公府连日来也已经接待了不少冒名之假亲戚，但每次都是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迎进来，又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出去，外加一锭银子，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虽然府中主人对来者都是毕恭毕敬，但是家丁却看不过去了，与其把他们接进来又送出去，倒不如不让他们进来，倒省事许多。因此，这一天，当依凡叩开大门，向家丁通报说自己是恭顺公吴天佑的兄弟时，看门的家丁都哄堂大笑起来，道：“小子，你这身份还真独特，来者不是说自己是恭顺公的姨妈的小舅子，就是说自己是恭顺公的姑妈的二表哥的媳妇儿的哥哥，现如今倒来了一个与咱们恭顺公称兄道弟的少爷。”
　　依凡见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于是声色俱厉地说道：“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在我大明王朝的领土内，谁又不是兄弟呢？今日你大笑，难道是说我并非大明子民了？也就是说，我们的生地怀柔县不是大明的领土了？”
　　这一问可不得了，家丁立即被唬得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在这样一个边患四起的年代，政治上是最敏感说分裂道不团结的话，要是被别人知道，那可是轻则蓄意谋反，全家处斩；重则全家叛国，株连九族。
　　家丁听到这样一番控词，哪里还敢怠慢，马上恭恭敬敬的将三人迎入府内，上供奉茶等自然也不消说。
　　虽然天佑与依凡已经有十年不曾相见，但那一段童年时光却是谁也忘不了的。因此，当家丁通报说有一个叫吴依凡的人携两个女人来拜访时，尽管天佑正在午休，身子疲惫不堪，他还是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跑出来迎接了。
　　天佑拜见过李氏之后，便与依凡紧紧相拥，道：“大哥，好久不见了，小弟我想你想得都快肝肠寸断了。”
　　依凡亦说道：“是呀，愚兄想你跟贤弟想我是一样的。”
　　天佑哈哈大笑一声，道：“大哥，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圆滑老到。”
　　一旁的柳雪茵接着说道：“是吗？我还以为他只有见到女孩子才会这样油腔滑调呢！”
　　天佑刚开始还没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柳雪茵这一说话才使他注意到，眼光不由得投向柳雪茵，将柳雪茵看得满脸通红。然后自己也是一阵脸红，他从来没有与女孩子这样对视过，今日头一次，看得心头发慌、脸色苍白。
　　依凡看到这场面显得有点尴尬，便打破僵局，道：“贤弟，还没给你介绍呢，这位是柳雪茵！”
　　天佑向柳雪茵鞠一躬，道：“嫂子，对不起，小弟刚刚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柳雪茵被他这一句话说得俏脸更显红润，心中却是美滋滋的。她向依凡投去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依凡本想直截了当的说明情况，但看到柳雪茵的表情，又不愿意使她失望，只得敷衍道：“贤弟，你比我还着急呀！”
　　虽然依凡没有直接承认他与自己的关系，但当柳雪茵听到这句话，心中还是美美的，眼神中也满是期待。
　　天佑道：“大哥，你还害什么羞呢，等你成家之时，小弟也没什么可送的，只好到时为大哥和大嫂举行一场盛大的婚宴了。”
　　依凡知道此话题不宜再谈论下去，否则误会会越来越深，尽管自己与雪茵是两厢情愿，没什么可顾忌的。但世事难料，谁又能确定彼此之间一定会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呢？于是，依凡岔开话题道：“天佑，我们三人长途跋涉，已经很累了，现在你在这唠唠叨叨，该不会是想谋害兄长吧。”
　　天佑一听就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立即道：“哎呀呀，天佑该罚，伯母、大嫂和兄长长途跋涉，是该先好好休息休息。”
　　于是马上就吩咐家丁准备客房，领着李氏与柳雪茵到客房去了。
　　次日，大家欢聚一堂，用过餐之后，李氏与张氏两位老人家谈心去了，柳雪茵闲不过，帮忙家丁奴婢干起活来，从洗碗扫地到整理房间，无所不干。到后来，还跟着家丁出去买菜。
　　依凡则要求天佑带自己到京城四处逛逛，见见世面。
　　京中无小人，任何人都是与朝中要员有些许瓜葛的，或者王公贵族的恩情所及，或者宦人所助，总之一句话，京中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所能够惹得起的。即使是地方要员，称霸一方，要是敢到京城中胡作非为，那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轻则雪藏，重则降级、贬谪边塞。
　　而京城中称霸一方的人物儿，往往都与朝中要员有重大联系，这些人就算是京城的父母官京兆尹，朝廷的秘密武装六扇门、东厂、锦衣卫等，也不敢轻易动他们一根毫毛；在王朝前期，朝政廉明之际，这种地霸之类的人物还不敢如此猖狂；而一旦到了王朝中后期，朝廷无暇顾及这样的人的时候，这样的组织就会增多，而且他们的首领也会越来越猖狂，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目无法纪、胡作非为。
　　是日，天佑被依凡撺掇出来，到街上四处逛逛。
　　恰巧碰到了一个小偷偷一个外地人的钱包，天佑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小偷拿着赃物的手牢牢抓住，将钱包交还给那个人，并呵斥小偷道：“大胆小毛贼，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目无王法，你还要不要命？”
　　小偷不屑一顾鄙视的笑道：“你可知道我的老大是谁？”
　　天佑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你的老大是谁，我照样把你给办了。”
　　小偷不但不怕，反而质问道：“你以为在京城中有人敢审问我吗？那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
　　天佑没想到这样一个小贼竟然如此猖狂，心下十分恼恨，一双精钢怒目紧紧地盯着小偷的眼睛，道：“本公爵就不相信治不了你。”
　　小偷听到是公爵，心中感到有点悬，但还是不服气，口中没有说话，心中却暗自发愁。
　　正在这时，京师守卫循着嘈杂之声而来，一开始还是目中无人的问道：“怎么了，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待看清楚了争执的双方时，心中立即就犯嘀咕了。他们很清楚双方的身份，一方是家世显赫的恭顺公，另一方是受当今皇帝面前红人，大内总管李莲英保护的小瘪三，这两人可是任何一个都得罪不起的。
　　正当他犯嘀咕时，天佑发话了，道：“彭指挥使，此人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如此勾当，你把他带回大理寺去审问吧。”
　　彭指挥使对天佑的话自然不敢当面违抗，唯唯诺诺，答应一定严惩小偷。他将人带到一个角落里，对那小偷说道：“你受李公公保护，咱们做下人的自然不敢动你，但你也不能放肆到如此地步，那位可是当今朝廷的一等公爵，不是谁都得罪的起的，要是他动起手来把你给打死了，纵然李公公有遮天之力，也抵不过皇上赐予他家的丹书铁券呀。”
　　那小偷听到恭顺公这个名字心已经凉了半截，如今彭都指挥使这一番教训也合情合理，因而也没有说什么话，似乎真的好像在反思。
　　天佑和依凡继续在街市上转悠。忽然眼前人影幢幢，叫喊声不断，掌声绵绵，两人凑着这热闹而去，发现角落里正在表演杂技，变脸、胸口碎大石、踩高跷、武术表演等等，不一而足，满是惊险，满是刺激。
　　待表演结束，演员向观众讨钱时，一位富商刚刚拿出一袋钱来打赏时，不料被身旁的一只手抢走了钱包，那人身法极快，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样一闹，整个街面乱糟糟的，天佑看那人好像就是自己刚刚抓住的那一位，准备追上前去将小偷抓住看个清楚，于是对依凡说道：“大哥，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我们刚刚抓住的那一小偷？”
　　依凡看到那个抢钱的人第一个反应是“咦，怎么那人不是刚刚被都指挥使抓走么？难道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但他的回答却是另一个，道：“我刚刚就瞥见了他的半边脸儿，没见太清楚。”
　　天佑道：“一定不会错的，我看得非常清楚。”
　　依凡虽然初来乍到，但对于人情世故却早已洞悉，既然此人被都指挥使司放了回来，那他肯定有非同一般的后台，所以，此时不应该再去招惹他，以免惹祸上身。道：“一定是你眼花了。”并劝阻道，“我们走吧，抓贼是捕快的事儿，我们用不着为他操心。走吧，别让这件事坏了我们的心情。”一边说，还一边拉着天佑的手，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天佑勉强答应了依凡，陪着依凡继续瞎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