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侠客无情江湖》望云子

46、恶奴逞凶

　　风，猎猎的刮着。浩瀚无边的草原上的草约有半人高。草原上的太阳好像并没有那样火热毒辣，相反，让人感觉到了清气满乾坤。虽然玉真公主对自己无微不至，但她却始终不敢放开手来，虽然表面上她是无比尊贵的，但是她也牢牢地记着自己的身份——客人，是以不敢随便开口要求别人做什么，这样的日子与其说过得金贵，倒不如说是禁锢。如今受气，倒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相反，他还要一定程度上感谢那人，为自己释放近日来的幽闷创造了条件。
　　陆霏霏张开双手，舒展着全身的筋骨。在广阔的草原上尽情释放着内心的苦闷。风、日清洗着陆霏霏的烦闷。心中的忧愁驱除之后，陆霏霏找了一块光滑的小石凳，抱膝坐下。思考着未来的日子该如何过……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一只手伸向陆霏霏。
　　一篮子绿油油的酸橘放在了陆霏霏的前边。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眨眼之间，是以直到看到酸橘，陆霏霏才吃了一惊，竟然有人出现在背后，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可见自己有多粗心了。
　　吃是不吃呢？陆霏霏又陷入了徘徊的抉择之中，吃的话万一有毒，吃出问题来，该怎么办呢？上一次可谓是极大的教训了。不吃吧，本来还好好的，这样一来刚刚还消解了一点的馋味又上来了。要想再压制下去，那可有点难度。
　　她在中原时听人说过，银针可以试毒，于是她取消了在这坐一坐的计划，转而回去取银针。偏巧这一日玉真公主进皇宫去见可汗，碰上可汗今日无事，害得玉真白跑了一趟。不过玉真并未恼，而是很高兴，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陆霏霏好好谈谈话了。恰好今日有空，总算可以早点回去了。
　　玉真回到家中，并没有见到陆霏霏，只听得隔壁房中传出来叫喊之声，玉真以为陆霏霏和他们玩起来了，便悄悄走过去，想将陆霏霏好好捉弄一下。不过，她见到的场景是烟雾缭绕之中，几个大男人在玩着骰子。一旁，女奴和几个家丁在相互调戏，看情形已经进入了如火如荼的阶段，因为他们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陆霏霏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之中；仔细一找，这其中亦确实并没有陆霏霏的影子。
　　虽然陆霏霏已经到这有一两个月之久，但是，每天都是呆在家中，并没有出去过，对周围的环境是一点也不熟悉，这会子她会到哪去呢？陆霏霏心里焦急不过，便唤一个叫做“翠竹”的丫头过来问话，那翠竹正与那男家丁打得火热，哪会注意是谁在叫自己，还以为又是陆霏霏有事来找她了，便头也没回，冷冷说道：“陆姑娘，别忘了你只是客而已。你们中原人不是说‘客随主便’么，怎么这样不知廉耻……”好像突然感觉到声音有点怪，这时才将眼睛瞧了一眼来人。不过，待她知道错时已经晚了，她转过头去好像是僵住了一般，再也转不回来。
　　男家丁宝昌正与翠竹调笑得难舍难分，快至露骨的关键时刻了，岂料正在自己想要进攻时，有人来打岔，心中很不是滋味儿。看到翠竹的样子，觉得很是大惊小怪，道：“翠竹，你干什么呢，公主又不在家，怕她什么难道你还怕那中原人向公主报告么？量她也没这么大胆子。只要……”翠竹一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但是，这正是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崭露头角的机会，可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抓住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轻易停下来呢。但话没说完，背后那双冒着火光的冷冷的眼睛射出的冷光将他冻得全身竖起鸡皮疙瘩。
　　喧嚣的房中变得鸦雀无声。
　　“狗奴才，回来再跟你们算账！”这句话是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他们的胆子已经被吓破了，身体如泥菩萨遇到大洪水，被摘的鲜花遇到骄阳，顿时萎了下去。
　　玉真独自一人出门去找陆霏霏，才出几步远，便见一个纤弱的身影走了过来。看其打扮和身型是陆霏霏无疑了。玉真公主忙迎上去，紧紧地牵着陆霏霏的手，问道：“姐姐，你跑哪去了，害我担心死了。”
　　陆霏霏也没说自己出去的真正原因，只说一个人关在房中太闷了，便出来走走；然后又展开手转了一圈给玉真公主看，道：“姐姐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玉真一开始还没有什么疑心的，因为她对自己管教家奴的手段还是很自信的，虽然可能偶尔有那么一点抱怨不满，但还不至于眼中无主子。但此时注意到了陆霏霏手中提着一篮子酸橘，心中便感不对劲。“这一篮子酸橘从哪来的呢？难道是从房中带出去的吗？不可能，满满的一篮子酸橘一个也没动，难道只是为了带这一篮子酸橘出去走走吗，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莫不是奴才们不听话，逼得姐姐自己出去买的吗？”玉真心中将一切疑点摆了出来，不过，在陆霏霏面前，她没有挑破，而是将心思藏了起来。
　　只待回到家中，看到桌上的水果盘子要么是空空的，要么是盛着几个已经不像样了的果子。顿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顿时便将所有的家奴唤来，意欲拷问。
　　一大群家奴站在底下，冒着冷汗。
　　玉真公主没有用开门见山式的问话方式，而是采取了迂回曲折的方式。她想要这群家奴自己承认自己的错误，一来主动向陆霏霏道歉，以免失了自己的体面；二来可以借此机会来减轻对他们的惩罚。
　　玉真公主故意向他们吩咐道：“翠竹，拿点新鲜水果来尝尝。”
　　翠竹一怔，不知所措。众所周知，玉真公主是向来很少吃水果的，在她看来，吃水果是那些娇贵的弱女子的专利，自己能征善战，向来不屑与她们为伍，怎么今日突然一反常态，要起水果来。正因为料到了玉真公主不会要吃水果，是以这几日没有人为陆霏霏出去买什么水果回来，如今公主突然要起水果来，不免手忙脚乱。只能干站在那发急。
　　玉真故意问道：“怎么还不快去呀……平日里准备给姐姐的水果呢？难道本公主要吃点水果都没有吗？”
　　陆霏霏想替他们掩饰过去，便对玉真说道：“妹妹不用为难他们，是我口馋，吃光了所有的新鲜水果。”
　　玉真对陆霏霏为自己的家奴掩饰的话语表示感激，但她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的奴仆如此目中无人，便笑着对陆霏霏说道：“姐姐，你今日胃口也太大了吧，以前你每天都只吃一点点，怎么今日我想吃就偏偏全吃光了呢？”
　　陆霏霏听得脸颊绯红，只低头不语。
　　宝昌见陆霏霏有意维护，便借势站出来，说道：“公主，今日小人确实是买了新鲜水果回来，也正如陆姑娘所言，已被她吃光了。”
　　玉真冷冷的答道：“是嘛，看样子是我错怪你们了。”
　　宝昌自以为已经将责任推脱干净，在心底里暗自得意，道：“请公主明鉴。”
　　玉真从桌边站起来，顺手拿了一只皮上满是斑点的软软的香蕉，扔给宝昌，道：“本公主当然不会冤枉好人，但是也绝不姑息为所欲为的恶奴！你说给我听听，这香蕉怎么个新鲜法。”
　　宝昌接过发烂的香蕉，豆大的汗珠顿时渗出额头。突然灵机一动，又想出了一个推脱之法，道：“公主息怒，这个可能是买的时候被那不良货商故意掺杂进来的次品。”
　　玉真又从桌上拿过一个已经发烂的苹果，道：“那这么说，这苹果也是不小心掺杂进来的次品了。”
　　宝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够点头答应。
　　玉真拍案大叫，指着桌上盘中剩下的烂水果，道：“难道这些都是掺杂进来的次品吗？”又指着陆霏霏刚刚拿进来的那一篮酸橘，说道：“好，好，好，那你们倒说说，为何这一篮酸橘却都是新鲜的上等货？难道所有的生意人之中，只有这一个商贩是忠实之人？那为何以前不见你们买回来的水果中有这样的次品？难不成是你们克扣了钱财，意欲谋一己之私吗？”
　　众人被问得无言以对，吓得都软瘫在地上，磕头求饶命。
　　玉真取出自己征战用的银鞭，挥了一挥，道：“狗奴才，本公主给了你们生的机会，但你们却偏偏不好好把握机会，不说实话，想着蒙骗本公主，现在想求本公主饶你们，有可能吗？”说着便挥鞭要打。
　　陆霏霏见识过玉真银鞭的厉害，知道这一鞭下去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是以赶忙出来劝阻，道：“妹妹不用动怒，这原也不是他们的错，是我要求太多了，他们忙不过来……”
　　陆霏霏话还没说完，玉真便说道：“姐姐你不用再替他们说什么，你再怎么袒护他们、对他们好，他们也不会把你的恩德放在心上。相反，他们还可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从此忌恨上你。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我怕日后他们连我都不会放在眼中了。”说着就要动手。
　　陆霏霏又劝阻住了，道：“既然如此，还请妹妹看在我的面上，改成体罚，或者是……”
　　玉真不能不给陆霏霏面子，将银鞭收起，唤来卫士，将宝昌杖责四十，翠竹杖刑二十，其他的人都罚白银二十两。在执行时，陆霏霏又以怀有身孕，不宜看血腥场面为由，替宝昌、翠竹二人又各减了一半的杖刑，最后执行时，宝昌受了二十杖，罚银十两，翠竹则变为免杖刑，罚银三十两。
　　惩罚完毕，众人都心惊胆战的走了。
　　众人走后，玉真对陆霏霏说道：“姐姐，对这些不识好歹的恶奴，犯不着为他们求情。你一为他们求情，他们不但不会知恩图报，反而会以为你怕了他们，日后更加会得寸进尺。”
　　陆霏霏心事满肠，摇头叹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为主人应该如此，我只是一个客人，更加应该知道要自重……”说着不免双眼泪水涟涟。
　　玉真赶紧劝说道：“姐姐，你这是什么话，你我既已姐妹相称，又何必分什么主客之别呢。你放心，日后如果他们敢再犯，我决不轻饶。”
　　陆霏霏依旧是泪眼朦胧，而且看样子是越哭越急了。
　　玉真看得更加着急，苦劝无效，就只能另行别着，看到陆霏霏凸起的肚子，她双眼一打骨碌，道：“姐姐，你不要再伤心了，母子连心，你这样伤心，恐怕会伤害到孩子的。”
　　陆霏霏这才止住眼泪。玉真笑道：“如今，也只有我们的宝宝可以让你唯命是从了。”
　　陆霏霏羞涩一笑，以手帕遮着半边脸，良久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