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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串通鞑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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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他们潜伏在军营之外,每日派人前来寻找下手机会,怎料军营的防守一直严密有加,他们几度欲动而止。一时苦于无计可施,便飞鸽传书,向严郾报告了消息。
严郾一接到消息便告知福王,福王沉思良久,说道:“多少王公贵族都被我轻易解决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竟让人如此费神,朕还真是小看了他了。”
严郾请示解决之法,福王长叹一声,道:“里应外合,借刀杀人。”从他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做这个决定亦非易事。
严郾听了怔了怔,道:“陛下,您,真的决定这么做么?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
福王又是一声闷叹,道:“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着实不易,这也是权宜之计,但如今为了江山社稷,我又能如何呢?”
严郾听了也是一阵心酸,竟没有多说,径自回去安排布置去了。
内忧外患,如何抉择?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出卖兄弟同胞、祖宗基业,对任何一个还存在那么一点良知的人来说,都是要经受百般的良心考验的。虽然福王不拿自己的女儿当人,可以毫不念亲情出卖她们,但是,如今之事已远非独涉一家,搞不好就要宗庙毁弃、大难临头,毁百年基业于一旦,所以,他不得不审慎地对待这件事情。但毕竟,决定已经做出,剩下的就只能等待结果了。
漫长,煎熬……
小头领接到飞鸽传书便立即行动起来,派了一人到鞑靼国去。
没几天,鞑靼大军就会师贺兰山脚,挥师南下。一路势如破竹,直袭于谦所在的大同府。这着实出乎于谦的所料。没想到被天佑打得望风而逃,一连几月按兵不动的鞑靼军队,此刻竟然敢毫无顾忌地挥师南下,入侵中原。这让于谦应接不暇。幸而于谦身经百战,在沙场上能镇定自如,是以纵然鞑靼军三番五次奇袭,都在于谦的调度下,大明军队采用分兵合击之术,打退了他们的进攻,大同府得以安然无恙。但是,此时,边防军已明显感到了战事的吃紧。
沦陷之区,百姓苦不堪言,鞑靼大军肆无忌惮的纵容士兵巧取豪夺,不仅是物资,连人口也是一个也不放过,男女老少,所见者一个不留,能用的都掳掠到沙漠去了,不能用的则掩尸当场,简直是惨不忍睹。稍微能言语的都在向上天祈盼着于谦将军的到来。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将边疆的惨状和福王勾结鞑靼,出卖大明守军的消息一一回禀于谦,气得于谦面色铁青,差点就昏了过去。
于谦拍案而起,大叫道:“手足相残……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大同府,正处于风雨飘零之中。
小头领又带着那几个锦衣卫走进中军大营来,轻蔑地笑着,道:“于大人,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吧。”
于谦走上前来,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小头领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别人打了——被自己以为是乖乖的上前来束手待缚的人毫无防范的打了这一记耳光。
人往往输在大意上。倘若那是一刀,此刻,那小头目不早就去新世界报道了吗?
小头目想发作一番,但是没有机会,于谦的话堵得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于谦内心十分悲怆,缓缓道:“通敌叛国,罪当凌迟处死。可笑,凌迟处死又如何,对那成千上万的百姓有何益处?将大好江山拱手让给敌人,待到你魂归之时,如何去见你的先祖,如何面对以此而丧生的千万百姓……也罢……也罢……,你们既然要我于谦的脑袋,那送给你们又何妨!只是,看着我大好河山陷于敌手,实是痛心不已……大江……大河……五岳……雪峰……还有千千万万的将士,于某将与你们浑然成一体,拱卫我大明秀丽河山……”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皆不顾,要留清白在人间。”吟完这首明志高洁的诗,他便引佩剑而亡。
一曲吟毕,万事俱消,化作千古绝响。
人已去,黄昏落,江河不可见,只剩得一片寒月,数点星光,遥挂云头。可叹,人生世况如流水,江河日下,毕竟东流。怎堪怜,涟涟双泪。
于谦目睹江河日下,世风不古,径自引颈而亡。可怜了一世英雄,不是马革裹尸,竟落得个自相残杀的下场,岂不悲哉?
小头目带着于谦的首级,回京报喜去了。鞑靼大军没有依照约定退兵,随着于谦的逝去,他们觉得有机可乘,亦随之大举进攻,迅速攻陷了大同周边戍卫,为福王的统治敲响了告急的警钟。大同右卫失守,明军失去了长城天险的庇护,使得本来就不敢撄其锋的明军,犹如张开了双手,露出了胸膛,等待着敌人的尖刀毫无屏障的刺来。
威远卫随后陷落,大同左卫防守被破,安东中屯卫在敌人的打击下走向了无声的熄灭。
鞑靼大军已经对大同府构成了三面包围,意欲直取大同府,眼看形势越来越危急。于谦遇害,本已是军心大乱,将士毫无抵抗之心,如今鞑靼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而来,更让他们是心胆皆丧。
眼看大同府就要保不住了,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城中百姓纷纷南撤,涌入关中。如此一来,城中人员大减,而且物资征调更是难上加难,形势对明军越来越不利了。
福王刚刚接到于谦的喜讯不久,边防危机的噩耗便不绝于耳,一月之内,竟已连丧二十余城池。这把福王搞得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收场。派出去与鞑靼谈判的特使都是有去无回,充当了他人的战利品。福王大骂蛮夷之人不讲信用,但除了逞口舌之快外,他还能做什么呢?他那些所谓能干的手下,眼看敌军攻来,觉得如今已经是功成身退之时,一个个变得潜心佛道,成为不问世事的行者、佛陀,颇有隐逸山林的宗师遗风。
明军与鞑靼在大同府的最后一战终于拉开了帷幕。两军列队排开,大有踏破河山,露骨荒野之志。
敌军将领左项出来叫阵,明军的王同首撄其锋,两人打了十回合,王同觉得只有速战速决方能取胜,是以想用回马一枪,一击击毙敌军,没想到对方是一个深知兵法的人,并不上当,反而冷笑道:“黄毛小儿,跟爷爷玩回马枪,爷爷可没这么笨。”顿下马来,从腰中引出了一叠镀银五角镖,放射过去。王同跑了一阵,感觉好像敌人根本就没有追过来,便回头一看。只可惜,这一看就永远回不了头了,带着金光的五角金镖四散而开,一只插在他的额头上,一只落在心口,另外几只着陆在四肢上。好狠好准的暗器手法,竟然例不虚发,无一偏靶。王同当场跌落下马,满带遗憾的殉了国。
左项首阵即赢,鞑靼大军士气大振,而明军首战即代价惨重,士气当然是一落千丈。好不容易拾起来的勇气此刻烟消云散,只是由于将领的喝止,才没有溃散开去。
左项又跑到明军阵前,轻蔑地大叫道:“你们自谓的堂堂天朝竟全是拿不出手的窝囊废吗?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们这帮酒囊饭袋就到北方大漠来,给我们洗洗衣服织织布,躲在房子里不要出来,省得丢人显眼。”
这一句话将明军将士搞得群情激奋,个个跃跃欲试,想出来应战,只是苦于对手太过彪悍,没人敢与他单打独斗,好不容易出来一个中军参将,名叫项良的,一腔义愤,要与左项决一雌雄,但还没交锋,就已经吓得手脚哆嗦,差点连手中的戟都拿不住了。勉强与他打了一个回合,虽没流血,但是汗水早已将他的衣襟沾湿。
左项大叫道:“你们大明朝是不是全是这样的娘们呀,一点力气也没有。”
项良气得脸色发青,也顾不得害怕,举起大戟冲杀过去。这是他集中全身意念打出的一击,力量自然不可小觑,左项双臂一震,感觉麻麻的。
左项甩了甩双臂,大笑道:“好,这才过瘾,再来。”说着已经夹马上前,再来交战。其实,此时的左项心中正在犯嘀咕,来人刚刚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经自己一激,竟然爆发出了如此强大的攻击力,真是太可怕了。左项这一主动冲锋,更显示出他的恐惧。
项良已不再惧怕什么,他想做的就是争口气,为自己,也是为了大明。
双方的战斗打得不可开交,将士们看得眼花缭乱。明军的士气不觉大振。在气势上,两军已是不相上下了。
天下将领,武功都是各自不相上下的,决定成败的就是天时地利与人和,三者皆具者,胜;占一方优势者,中;不具其一者,溃。项良一击打出了自信,此刻是越战越勇,渐渐占了上风。左项则是越来越明显的让人感觉到了方寸大乱。
最终,左项被项良的当胸一击,击落马背,永垂草原。这一戟用招不妙,可谓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击,但是,左项却没有把他当做普通一击看待,他寻思着这一招将会有什么玄机,就这样,在猜度中,他不但错失还击的良机,反而反手一档,令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明军士气大振,鞑靼士气则大降,如此一比较,明军倒显得占了主动,有了优势。
就在项良自鸣得意之时,鞑靼喝着一匹黑色健马,飞出了一位女将。此女看起来体态纤弱,只能派去绣花鸟,却不想出现在战场上;她的柳叶眉,丰腴脸,微翘鼻,配上那双暗含秋波的美瞳和那张樱桃小嘴,当真是天下无双之美女。此人便是名扬鞑靼的鞑靼国第一公主玉真。可惜了这样一位看似弱柳扶风的美女,却干起了男子汉的事情。
这样一个纤纤女子,出手便不凡。双手将一条金鞭舞得虎虎生威,地上因之尘土高扬,落叶翩飞。
项良大笑道:“你鞑靼没人可用了吗?怎的派一个女子出来应战?”
玉真一双充满杀戮的眼睛扫过项良,将项良看得起了一身汗毛倒竖。项良从未见过如此厉害之女子,瑟瑟的问道:“如此厉害的女子,能遇上已属幸事,何妨告知芳名?”
玉真吐出了两个字“玉真”,项良听过之后,便是魂归天堂。
不过,他的眼中露出的是欣羡、满足。
玉真只身冲入明军大军之中,一路扬鞭,不知折损了明军多少将士。但每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无一不是面带笑容,双眼冒光。
玉真一路冲杀,无人能挡。
但是,一道黑影挡在了她的前面,将她身下的健马惊得一声嘶鸣。玉真被眼前之人的行为吓了一跳,但当她的那双美目扫过眼前的这个人时,不自觉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感到了此人的与众不同之处,但是立即又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呵呵一笑,道:“如果姑娘想叫我一声大哥,我也不会介意的。”
玉真听了这话,不怒反笑,道:“你果真与众不同,敢让本公主叫大哥的,恐怕当今世上还没有几人。”
黑衣人笑得更加大声了,道:“哦,是吗?那我这个大哥还真得当当了。”
玉真又是一阵大笑,道:“这却是为何?”
黑衣人回答道:“我这个人向来是吃不得亏的,如不趁早,再晚就要让别人抢占先机了。”
玉真道:“你向来吃不得亏,本公主也是向来吃亏不得的,这可如何是好呢?”
黑衣人道:“那可真是针尖对麦芒了!”
玉真道:“哦,那你说我两谁是针尖,谁是麦芒呢?”
黑衣人道:“那请问是针尖硬还是麦芒尖呢?”
玉真道:“当然是针尖硬,至于麦芒与针尖,哪个尖,一般而言,麦芒胜于针尖,但针尖也有更尖的时候。”
黑衣人一拍手,高兴地道:“与你交谈真是太有趣了。不错,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针尖而你是麦芒了。”
玉真问道:“哦……这却是为何?”
黑衣人道:“针尖属金,金者,刚也;麦芒属木,木者,地之至阴者也,较之于金,柔也。此间之道,你可明白?”
玉真道:“没想到你穿凿附会的能力竟有这般厉害,真是不同凡响呀。”
黑衣人拱手作揖,道:“姑娘谬赞了,你的言语也不差呀,咱们只是平分秋色而已!”
玉真又是一阵大笑,道:“好,本公主还没见过能与我平分秋色的人物,今日倒不得不算你一个了。”
黑衣人又是拱手,道:“幸运之至……幸运之至……”
照这样交谈下去,今天的仗是打不成了。
突然,玉真带着一丝惋惜,长叹道:“只可惜,我们是敌人,否则,我们将会是史上最要好的朋友,甚至不止……”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出来。
黑衣人道:“朋友又如何,敌人又如何?两者根本就没有区别,敌人可以变为亲密无间的朋友,朋友也随时都可能变成索命的敌人。”
能说出此话的人,必定是饱经人世间的沧桑,饱受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玉真对此人更加有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