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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孝子慈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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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府中忙得团团转,突然听到门外有喧哗声,大家不约而同的往外跑。是不是在大门处发现了天佑呢?张氏等吴府中的重要人物悉数聚集到了府门口,结果发现是这样一出闹剧,心里的希望之火顿然熄灭了大半。
吴家的家主见家丁如此不成体统,火气却陡然升高了好多,呵斥道:“你们在搞什么,叫你们找人,竟然在这与一条狗发疯,成何体统?”
家丁立即静了下来,狗却还在继续狂吠。
天佑之母张氏现在正在忧虑之中,这狗叫声更让其厌烦。
吴府主人见张氏心中如此不快,赶紧催促家丁道:“你们这帮狗奴才,赶快把这条疯狗弄走,否则你们就给我滚……还有,你们加大力度给我寻找少爷,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一阵嘈杂之后,彻底静了下来,张氏深呼吸了一口,突然怒道:“都赶快给我出去找,找不到少爷,你们也用不找回来了。”
张氏的这一怒将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温文尔雅的张氏竟然有这等表现,心中十分诧异。只得乖乖地继续去找寻天佑了。
正当家丁快要散尽,朱红大门将要关闭之际,一声“慢着”阻断了这些步骤。
管家回过头来,一看是这样一位小朋友,和蔼地说道:“小朋友,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日后再来吧,现在吴府忙得不可开交。”
依凡摇摇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有一个小消息想要告诉你们,不知你们想不想知道。”
张氏一听到有消息,立即走过来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知道天佑的行踪?”
依凡见来人如此着急,也有些年纪,便知她与天佑有密切的关系。但他没有妄下论断,而是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张氏答道:“我是恭顺公吴克用之妻,天佑的娘亲。怎么样,你是不是知道天佑的消息呢?”
依凡一听是恭顺公的家人,心中一阵激动,以前可只是听说过什么官老爷,今天算是第一次见着了。但他竭力抑制住了心中的惊喜,却故不屑一顾地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的天佑,但我确实知道一个从吴府走出去的小孩的行踪。”
张氏急不可耐,问道:“是不是年纪与你相仿的一个孩子?”
依凡道:“是的。”
张氏已经能确定是儿子天佑无疑了,遂赶紧问道:“你知道那个小孩儿现在在那儿吗?”
依凡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知道,但他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氏一听,只觉一阵眩晕,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稍稍镇定之后,追问道:“救人如救火,你赶快告诉我,他在哪儿吧。我可以给你一百两银子作为赏赐。”
面对一百两白银,依凡深为所诱。但是考虑到吴天佑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受到这般劫难,所以也不好意思接受所谓的赏钱。道:“什么赏钱不赏钱的,我不在乎。如果我见到的那个小孩是你的孩子的话,那他现在应该被押在慕容府中遭受严刑峻法吧。”
张氏一听,心陡然凉了半截儿,也顾不得为什么吴天佑会被慕容府关押起来,立即吩咐人赶往慕容府要人。
看管果园的老农将天佑带入了自己的主子家中——慕容府,向老爷慕容贤报告说抓了一个小偷回来。慕容贤以为只是一个小偷,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问也不问,就随便将天佑交给了老农处置。老农受了依凡的气,又找不到依凡,心中恼怒不已,这下他可以好好的教训敌人的同伙以出口恶气了。
老农将天佑关到一个柴房中,用绳子捆着手,对天佑道:“小兄弟,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同伴吧,是他把我热闹的。”
这就是庸人之怒。庸人发怒,怒的往往是不应该受怒的人,报复的往往也是旁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惹得自己发怒的人来发泄不满。
天佑虽然不想受罚,也恨自己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就跟着别人胡搞,害得自己失了名节又受此处罚,但既然已成事实,也就别无他法,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话来求情或者反抗,而是静静地享受着农夫的的耳光,以及屁股上的惩罚。
吴府中的要员接到依凡的消息,能骑马的马上骑马赶往慕容府,不能骑马的则乘马车飞奔慕容府。一时间通往慕容府的大道上飞尘漫天。
慕容家族为怀柔县的世家大族,家产颇丰,与吴府这样的地方要员关系向来颇好。是以今日吴府中这么多人匆匆到来,慕容贤也并未感觉到异样,只是依照往常的惯例,命令家丁奉上茶水。但今天吴辅并未坐下喝茶,这让慕容贤颇感惊讶,心中满是疑虑;更何况,中间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妇,面色十分难看,是以心中疑窦更甚,道:“看来吴兄今日所来并非喝茶呀?”
在张氏面前吴辅并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不错,我此次前来是专程为了恭顺公失踪一案的。”
慕容贤听得吓了一跳,脑中疑问一个接一个,恭顺公?失踪?这难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么?面对这样的大事,他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地从吴辅口中套取一些信息,问道:“吴兄,恭顺公失踪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还未等吴辅回答,张氏就迫不及待地质问起来,道:“你们府上的人把我儿子抓起来干什么?难不成你们不知道冒犯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过?”
慕容贤听得出了一身冷汗。
依凡听得这句话亦知道自己的闯下了弥天大祸,他不得不为尽力去消解这一场矛盾,因为慕容府、吴府都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道:“夫人不用着急,也许这件事儿根本就与慕容老爷无关,只是慕容府上的家丁的个人作为而已呢?”
吴辅跟慕容贤是世交,当然也不想事情闹大,伤及两家的和气,遂也接过依凡的话,马上说道:“嫂夫人不必着急,假若恭顺公真的在府上,那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再者,正如这位小兄弟所言,此事可能真的与慕容贤无关,只是他手下的家丁个人的行径呢!”
慕容贤惊魂甫定,没想到自己如此与世无争,还是躲不开官场上的种种纠葛,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夫人请不必担心,在下马上召集所有家丁问话,如果恭顺公果真在我府上,老夫一定向公子当面赔不是。”
依凡阻止道:“慕容老爷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消把看管果园的家丁叫来一问就清楚了。”
“看管果园的家丁?”依凡的这句话一冒出来,慕容贤又冒了一身冷汗。刚才正是看管果园的家丁刘三说自己抓到了一个贼,那个贼该不会就是恭顺公吧?慕容贤胆战心惊的吩咐管家去将刘三叫来,并轻声嘱咐他带上刚刚抓住的小偷。
趁着官家去叫刘三之际,依凡想借机溜走,以免后续的事情带来解不开的问题。但是,他站在众人之间,太过瞩目,根本就没有机会溜走。为此,他不得不尽快想办法为自己脱身。
很快,管家就带着刘三,领着天佑回来了。
张氏一见到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真像是割了自己的心头肉一般,顿时心呀肉呀的叫起来,泪水止不住往下落,神情好不悲伤。马上吩咐人去请大夫,再也顾不上去其他什么了。
吴辅见张氏没有说怎么去惩罚慕容家的人,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下去了。
慕容贤一见张氏的神态,就知道是自己的人抓了恭顺公,心中的害怕情绪暴增了几倍。却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责斥刘三,将事情的中心牵引向自己这边,只能压着嗓子怒斥刘三,道:“你怎么看管果园子的,竟然惹出了这样大的祸?”
刘三本来也是挺无辜的,想着替自己辩驳几句,道:“他们确实跑到果园中偷果子吃的,所以我才……”
堂堂一个恭顺公,府中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会跑到果园中去偷果子,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再说,纵然这是真的,也不应该说出来。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些事实如果乱说出去的话,那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张氏听到这话,立即反问道:“你说我儿子跑到你们家的果园中偷果子吃?”
吴辅和慕容贤也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反问道:“这怎么可能?”
尽管慕容贤一直在给刘三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但刘三却理会不了他的意思,听不出他们的话外之音,打算将实话再说一遍。
依凡见机立即打断了刘三的话头,假装不明世事地问道:“大叔,你是不是看错了,堂堂大明皇朝的恭顺公,难道会跑到你看守的果园中去偷果子?这跟本就是不可能的嘛!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比如说恭顺公迷路了误闯入园中,恰好又感觉到累了,便找了棵树,在上面睡着了。”
张氏、吴辅、慕容贤三人又异口同声的说道:“对呀,是不是这么一个情况呀?”
刘三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想将事情的始末说出来,又被依凡打断了,道:“一定是一场误会!”
这个时候,刘三已经没有说话的份了,说到嘴边的话被慕容贤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慕容贤生怕再惹出什么新的事端,忙将刘三喝退了出去。
吴辅顺势将话题引向了平何处,道:“还好这只是一场误会,既然恭顺公没什么事,那也就是虚惊一场了。”
慕容贤也应声赔笑,道:“吴夫人,真对不起 ,这实在是一场误会。不如这样,今日就由老夫略备薄酒,向恭顺公赔礼道歉吧。”
张氏道:“看在我儿子没什么大碍的份上,此事就此作罢吧。不过,今日天佑能够逢凶化吉,还多亏了这位小兄弟,今日之宴会就算是给这位小兄弟道谢吧。”
慕容贤对依凡的解围之助也颇为感激,顺便也就应承了下来。
天佑虽然对依凡有些许不满,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自己吃了依凡的亏,长了记性,也得对他表示一点感谢。更何况,依凡的聪明才智远不是自己所能媲美的,这值得自己好好学习,所以他并没有将此事深究下去。
晚宴上,吴辅问及了依凡的名字,依凡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一时间个个笑得前俯后仰。吴依凡解释道:“世间是不公平的,生存之道是由自己把握的,这样可以生存,那样也可以生存,道常无为而无不为,頄面之观也,壮于頄悻悻之怒,见诸观也,用壮如此。君子中之小人也,浅者之决大率类此。遵道而行,何怒之有,动于怒,怒而见,有凶言。君子道,长小人巳衰之时,虽未必至于凶,而有凶之道焉。君子虽夬夬,大义不可易,而断不动于意,故独行遇雨。阴阳和而后雨,雨有和之象,其和亦未尝作意和之,而君子之道心自是健而说决而和。故曰遇雨也,若濡而实不濡,彼徒见若濡之迹,必有见愠者,而君子之心忠信无私,夬夬之义亦未尝变人所深信,故终无尤咎。彼不知道者,以为君子既夬夬,安能与之和;既和安能夬夬,不知道心如天地寂然,无思无为而有风雨有雷霆有霜雪变化,无私。”
在座的诸位都为他的这一番见解所折服。没想到,小小年纪竟能深谙处世之道,怪不得刚刚在大厅中能顺利帮人解决重重困境呢。
用膳之时,依凡将从未吃过的菜肴尽量往自己的碗里夹,但从来都不吃。众人一开始还以为是他贪多,以为是穷人家的孩子,久难见肉食,是以贪多无厌,多以鄙视的眼光看他的举动;但看到他一直都没有动碗中的佳肴,而是吃那些相对来说不是太好的菜,心中顿然升起疑问,道:“依凡小兄弟呀,你为什么不吃碗里的东西呢?”
依凡回答道:“这些是好东西。”
“好东西为什么不能吃呢?”吴辅继续问道。
依凡答道:“这是自然,虽然我没有读多少书,但百事孝为先却还是知道的,如果我在这里大吃大喝,而母亲却要挨饿,这是不是不孝呢?”
众人又为他的回答竖起了大拇指。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依凡向大家拜别,道:“你们慢慢享用吧,我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娘要担心了。就此别过吧。”
说完深鞠一躬后便头也不回的抱着美味佳肴走了。
剩下在座的几位又絮叨了几句便散席而去。
依凡回到家中,母亲李氏正在村中焦急的问同村之人有没有看见依凡。依凡老远看见母亲就大声叫喊起来,李氏见儿子回来了,一把紧紧抱住,道:“儿呀,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依凡挣脱开母亲的拥抱,将带回来的食物拿给她看,道:“娘,你看这是什么?”
李氏将包裹打开一看,竟然全是鲍鱼鸡翅等等名贵的菜肴,心中顿时满是疑虑,道:“这么名贵的东西,你从哪里得来?”
李氏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生怕儿子会为了自己而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依凡高兴地说道:“娘,你不用担心,孩儿不会去偷去抢的,这些都是孩儿正正当当的赢回来的。”
李氏误以为这个赢是通过赌博赢回来的,马上质问道:“娘亲不是说过你不许去参与赌博吗,怎么今天你忘了呢?”
依凡见母亲脸色转阴,顿时心中慌了,忙解释道:“娘,您不要生气,孩儿没有忘了母亲的教诲,孩儿更没有去参加赌博,这是孩儿帮助两家化解一场误会得来的报酬。”
李氏听了,心情顿然豁朗开来。
母子二人回到家中,将这些美味佳肴用瓷碗盛好,准备开始享用,但依凡没有动筷,而是向母亲说道:“娘,你慢慢吃吧,孩儿已经吃过了。”
李氏一听,也没有吃,反而是将菜放入橱柜中,对依凡说:“既然这样,那就留到明天再吃吧。”
依凡不依,一定要母亲吃过才肯罢休,李氏执拗不过,只好吃了几口。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十分的甜蜜,十分的温暖,十分的开心。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之中,依凡与天佑整天形影不离,成为了亲密朋友。两人私下还结拜成拜把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