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之东周列国白话志》玉纹暖

19、第十二回（上）

　　再说卫宣公名叫晋，性格有缺陷，个人作风有严重问题。他还没即位的时候就挺风流，和他父亲卫庄公的妾室夷姜有了些罗曼蒂克，生了个儿子叫急子，偷偷放在民间养着。

　　卫宣公即位那天，他原配夫人邢妃就失宠了，唯独宠爱前任后妈夷姜，俩人就像是正经夫妻似的。卫宣公还答应了夷姜，让急子当自己的继承人，让右公子职辅佐他。

　　后来急子十六岁长大成人了，卫宣公就替他订下来齐僖公的长女当老婆，这位公主我们在第九回里提过一句。使者下聘回来，卫宣公就听说了这公主长得是相当之漂亮，心里面就特别痒痒，想把这准儿媳抢来当自己的媳妇，但是这话说出来太丢脸了。

　　要娶新娘子不能太寒酸，卫宣公让能工巧匠在淇河上面建了一个高台，朱红色的栏杆华美绘制的立柱，层叠的宫殿房间，华丽异常，起了个名字叫做新台。

　　卫宣公借口说要聘宋，把急子给支出去了，然后派自己的左公子泄到齐国去把齐国公主姜氏接回到了新台，然后卫宣公就纳了这齐国的公主，称为宣姜。

　　可怜了好好一位花季的少女，大国公主之尊的身份，满怀憧憬的坐上花轿，小鹿乱撞等待那年轻贵公子成为自己的佳婿，轿帘打开看到的却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年迈老人，问了才知自己嫁的是那贵公子的爹，金童玉女举案齐眉的梦幻终成泡影。恨啊，怨啊，最终也只能怪命运太爱开玩笑罢了。

　　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齐僖公的两个女儿长得都是倾城倾国，可惜了都是爱情悲剧。

　　急子从宋国回来，到新台去复命，眼见着原本是将要称为自己媳妇的漂亮姑娘，开口却要称呼后妈。还好急子性格挺好，居然没有因此怨恨父亲。

　　自从卫宣公纳了齐国公主之后，找乐子就只去新台了，把他之前宠爱的夷姜抛在了一边。卫宣公在新台一住住了三年，和齐姜（都是宣的妃子姜氏，要与夷姜区别，所以称呼齐姜）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寿，二儿子叫朔。

　　女人得宠，孩子也就跟着尊贵起来了。卫宣公宠爱齐姜，把往日对于急子的爱都投放到了小寿和小朔身上，心里想着自己死了之后就让寿、朔兄弟两个继承自己的江山，他想的非常美好，只是急子到成了多余的那个绊脚石。

　　小寿这个孩子天性不赖，和急子就像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似的那么友爱，在父母面前帮着急子说好话。那急子性格也柔软谨慎，挺有德的，没什么把柄，所以卫宣公就一直没有表露出自己想要把急子废掉的意思。然而私下里，卫宣公却把公子寿托付给了左公子泄在未来辅佐为君主。

　　公子朔虽然和公子寿是一个妈妈生的，性格却大不相同，公子朔天生狡猾，年纪虽然小，心里却早有算计，依仗着他母亲得宠，他居然偷偷的培养为自己效忠的死士，极度具有野心。

　　他不仅仅是憎恨急子，连他亲哥哥公子寿都像是他心里的瘤子一样，不除难受。然而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做，除掉急子是当务之急。

　　公子朔常常拿言语来刺激母亲说：“父亲现在虽然看重咱们母子，但是先来后到来说，急子是哥哥，我们是弟弟，将来传位少不了要按照长幼之序（邢妃失宠，所以按照嫡庶来传位是不可能的）。夷姜被你夺去了宠爱，心里面不知道怎么恨咱们呢，急子当了卫国的老大，他母亲就是国母了，咱们母子还有活命吗？”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耳熟，第二回故事里的褒姒说过类似的话，唉，宅斗。可见这些个阴险毒辣的计策并不都出自于女子，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利益分割的地方就难免冲突。

　　齐姜原本是给急子聘的老婆，现在跟了卫宣公，生了孩子得了势，回头想想觉得这个急子恐怕对于自己的名声会有碍，也挺想要除掉他的。于是孩子狡诈母亲也跟着阴损，母子俩一起经常在卫宣公面前说急子的坏话。

　　一天，急子过生日，小寿摆酒为他庆贺，小朔也有出席。全程急子和小寿说话说得这个热闹，小朔插嘴都插不进来，完全被天然排斥在兄友弟恭范围之外，心里这个烦，于是小朔说自己不太舒服先告退了，然后就直接跑到母亲齐姜那里，抹了一把鳄鱼泪，撒了一个大谎。

　　“妈妈，我和哥哥好心好意的给急子过生日，他喝多了酒居然说我是他儿子，我心里生气就说他，结果他却说：‘你母亲原本应该是我的妻子，我当然是你父亲啦。’我再要说什么他就要打我，幸亏我哥哥劝住了他，我才逃出来。我真是这辈子没受过这种侮辱，母亲你快告诉父亲，给孩儿做主！”

　　这种小孩简直可怕！没查到当年公子朔多大，但是这种把亲妈都算计进去的心机，细细一想觉得恐怖至极啊，虽然郑庄公当年也挺能算计，但是还没有这么表露出如此的性格扭曲，顶多算是腹黑，这公子朔简直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又或许这仅仅是我想的太复杂了，这孩子只是年纪小且自私罢了，但是能想到豢养死士，这孩子真的不是重生或穿越来的吗？

　　齐姜信以为真，等卫宣公来的时候，齐姜就哭哭啼啼添油加醋的说了，又加了几句：“他还要非礼妾身，说：‘我母亲夷姜本是父亲的庶母，如今都被我父亲纳了当妾。你母亲原本就是我前妻，父亲只是借贷款一样拿去用用，少不得以后连同这卫国江山一起还给我。’”

　　卫宣公找来公子寿问这件事，小寿寿说：“没有的事儿啊。”卫宣公半疑半信，但仍然派了人传旨给夷姜，责怪她没教育好儿子。夷姜又冤枉又生气，还没办法发泄，于是上吊死了。

　　冯梦龙评价此事说：卫国贵圈实在是太乱了，后妈和儿媳妇傻傻分不清楚，夷姜现在觉得委屈觉得不服自杀了，还不如当初本本分分的别跟卫宣公这种不靠谱的渣男搅合在一起呢。

　　急子痛失母亲，却又怕自己再引起父亲的不满，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哭泣。